我沉默了许久,道:“当初这件事交给我解决,你绝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刘能摇头:“我不能一辈子躲在你背后,什么事都靠你,那太不现实,很多事,很多苦难我必须自己经历,也只有这样,我才能成长。”
他用树枝拨弄火堆,继续道:“我想明白了,等我跟徐贵贵之间的事处理完,我就去泰国拜师学艺,不成为顶级玄学宗师,我誓不回国。”
我听的暗暗心惊,试着劝他道:“泰国那种地方,凶险程度远超国内,就算你成功拜师,泰国佬也不会传你真本事的,你想不想留下来跟着我?我也能教你本事。”
刘能上下打量着我,拒绝道:“陈亮,你心太善,一个人心善,注定是走不远的。每个行业都是这样,你领我入门,帮了我很多,我感激你一辈子,但恕我直言,跟着你是没前途的。”
这话说的我有点生气,但刘能的遭遇太过悲惨,我不愿和他较真。
结婚真是一辈子的大事,结不好,一辈子就毁了。
我看到刘能怀里捧着一厚沓类似树皮的东西,每张树皮上,都贴着张黑白相片,相片上的人全是徐贵贵家亲戚。他也不着急,把一张张树皮丢到火里。
烧一张,他嘴里念一句:“吊!断脖子吊!”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太平升天降”了,这种降头一旦施展出去,对方势必全家死于非命,鸡犬不留,威力如何暂不评论,但手段实在太过恶毒了。
我越看他烧树皮,越觉得不对劲,干脆咬了咬牙,把他怀里的树皮全部抢走:
“够了!你还要杀多少人才解恨?”
刘能堆在火堆前,阴笑地注视我:“太迟了陈亮,你已经无法阻止我了。天平升天降早已种下,我烧不烧树皮都无关大雅。”
瞧他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我大怒,提起拳头,死死拽着他衣领吼道:“你知不知道……徐家已经从辽宁请来了老师,那老师可不是吃素的!他会来找你的!”
刘能将我一把推开,阴声道:“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了!这段日子以来,我日夜苦修黑疯赞邪功,其中的降头术几乎被我学全了。可能在你眼里,我还是那个狗屁不懂的废物,但我告诉你,现在的我已经脱胎换骨了!”
我冷笑注视他:“是么?”
刘能:“是!”
我:“你不知道,在你之前,还有人修习过此功,那人的下场很凄惨,他斗法落败……最终惨死于坟中。”
我把曾学文的事说出来,刘能听了不以为意:“他是他,我是我。我也跟你解释不清楚。辽宁来的那位老师,已经派人联系到我了。今夜子时,我去三岔子村和他斗法。陈亮你看着吧,看我到时候怎么弄他!”
今夜就要斗法?我楞了下,正要说啥呢,忽然从火葬场里出来个保安,那保安脸上戴副眼镜,四十来岁,指着我俩喝道:
“这里禁止烧火!罚款五百,赶紧交钱,不然就跟我去趟保安室!”
这保安可能看我俩年轻,穿着也普通,想狠狠敲一笔竹杠,可惜,他选错了对象。
我看到刘能手掌微微一翻,掌心里多出了些黑色粉末,他张开嘴,对着那保安随意一吹,粉末夹杂着一股尸臭味,就飞了过去。
那保安被粉末吹到,还毫无察觉,用警棍指着我们叫嚣,下一秒,他脸上的所有孔洞中,突然流出黑血,身子一抖,保安直接躺倒在地,没了呼吸。
刘能捧来些雪,把火堆熄灭了,然后拉着我就走。
我路过那保安时,瞧他脸色青黑,眼白外翻,五官扭曲成一团,已经死透了。
我俩回到宾馆里,稍微整顿了一番,等到夜里十一点多,他出门把房钱结算了,然后上了我的车。
我们往三岔子村方向前进,雪路阴黑,凌冽的寒风刮的车窗嗡嗡响。
路上我问他:“那老师如果有道行,你肯定要输的。”
刘能:“我知道。”
我:“输就意味着死,人家是徐家花大价钱请来的,你害死徐家这么多条人命,老师不可能放过你的。”
刘能目光注视窗外:“我上衣口袋里有份遗书,我死后,麻烦你把遗书交给我父母。”
我古怪地注视他:“你真不怕死?”
刘能神色依旧阴森,他用平淡的口吻回答道:“我若死在对方手里,就说明我不是干这行的命,一切随缘吧。陈亮你别帮我,刚好,我想通过实战检验下实力。”
我说你放心,你求我我都不帮,而且你除了几套降头术外,啥都不会,哪来的实力可言?
说归说,我还是决定先过去瞧瞧那位老师啥操性,骗吃骗喝的神棍最好,东北这片神棍最多,十个算命九个骗,剩下一个靠瞎蒙,说的就是这道理。
但假如对方真有道行的话,那我肯定要帮刘能一把。总不能看着他送死吧。
车开进三岔子村后,已经过了午夜子时,我大老远就看到徐贵贵家门口那些花圈,心里毛烘烘的。
昔日热闹的徐家,变得阴冷,寂静,从外面看,宛如一座巨大的坟墓。
我没上楼,而是在马路对面等他,刘能挺直腰板进了徐家大院。等了大约十几分钟,院子里走出两个黑影子。
前面那个是刘能,跟在他后面的那位,应该就是辽宁来的老师了。
这位老师个头不高,上身穿了件黑色羽绒服,留着锅盖头,大冬天的,他脚上却光着,只穿了双塑料拖鞋。
他俩一前一后往村外走,我在后面偷偷跟着,越瞧那老师的背影,我就越觉得不对劲!
这人……我肯定在哪见过!
从后面看,老师的年纪不大,也就二十来岁,走路姿势同手同脚,极不协调,这些都不算啥,最主要的是,此人居然踏雪无痕!拖鞋在雪地上没有留下丝毫脚印!
也就是说,他是飘着走的!
我一下变得警惕起来,那人后脑勺对着我,我始终瞧不见他正面,所以无法印证内心的猜测。
偏偏这人身后没有丝毫光晕,表面看,他和刘能一样,都是没有道行的人,可他……为啥能飘着走呢?
跟了大约十分钟,刘能跟老师来到村外的一片老坟地跟前。我躲在后面观望,只见刘能转过身,面无表情地注视对方:
“这里可以吧?”
老师回话道:“可以。”
我听到那老迈的声音,更加确定了猜测,当两人选了块空地,盘腿坐下后,我绕了个圈,绕到侧面的树后去看那老师。
这一眼看过去,我惊的差点叫出来!
这特么的……哪是什么老师?而是……老阴啊!
太久没见,我都差点把这人给忘了。当初我被黄险峻追杀,半路老阴杀出将我救下……
在市郊的乱风岗旁边,这玩意原形毕露,非要我背他,我俩在原地周旋,上演了一场老阴捉小鸡的好戏,刚好那天有个傻比兮兮的社会青年路过,老阴花二百块钱,骑到那青年背上,占了他的肉身。
我也得以侥幸逃脱,那件事过后,我和老阴再也没见过面,谁想到这玩意居然流窜到了辽宁省?
而且还就巧了!老阴仗着自己是厉鬼,又有了肉身,大概在辽宁闯出了名堂,这次阴差阳错,徐家丈母娘把他请来了!
老阴本人是个中年大叔的模样,阴魂附在这愣头青年身上,瞧起来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他对着空气闻了几下鼻子,然后怪笑道:“陈亮,好久不见。”
我心里一惊,从树后窜出来,老阴扭过头注视我,脸上五官快速蠕动着:
“这都是命啊!你这只白眼狼!当初我就说过,你我很快会再见面的……我救了你多少次?你却连背我一下都不肯。陈亮啊,这笔账今天一起算吧?”
我目光迎着他瞧去,毫不退缩道:“老阴!你别狂!你不过区区一只厉鬼,我还没把你放在眼里!”
老阴伸出黑舌头,舔了舔嘴唇道:“我能闻到……你身上有山河气场的味道,你变强了!不过呢,你有你的奇遇,我也有我的运数……”
“念在你给我烧过纸,帮我修过坟头草的份上,我也不为难你,你自杀吧!”
我冷哼一声,从腰间拔出木剑,这把剑是白奶奶用往生树做的,剑身残留白蛇仙气,能灭杀一切厉鬼邪秽。
老阴经验老道,一眼就识出此剑来历不凡,双目瞳孔剧烈收缩起来。
这时,一个雪团子飞过来,正中老阴面门,只见刘能指着他道:“老畜生,我不管你跟陈亮的恩怨,你的对手是我!赶紧出招吧!”
老阴用舌头把脸上的雪舔掉,上下扫视刘能,然后轻蔑地笑道:“心够狠,可惜……太嫩!你比陈亮差远了,徐家上下十几口人命,都是死在你手中的吧?我既然收了徐家老太太的钱,那就先送你上路吧。”
刘能脸色一狠:“废你吗的话!”他从怀里掏出一杆黑旗,插在雪地里,然后手指朝黑旗连续弹动:
“贺寿三降!去!”
那黑旗有点类似引魂幡的样子,破破烂烂,大概是裹尸布做的,等刘能话音落下,我看到三道淡淡的黑气,从旗子里散出,子弹般朝着老阴射去。
我站在一旁观看,三道黑气从我身边飞过时,我闻到了股刺鼻的焦糊味,这降头名字起的也够邪乎的,贺寿三降?明明是催命三降!
喜欢活人坟请大家收藏:活人坟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