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北京某胡同口,一人吹着小曲,拎着二锅头和烤鸭左摇右摆往胡同深处走,一路上遇到熟人还要打上几声招呼。他全身的细胞都在表达欣喜,连周围的人也都受到感染,忍不住要问他一句:
“老王啊,什么事这么开心?”
“哈哈哈,没什么。”
“该不会是有对象了吧?”
“哈哈哈,不可说。”
他来到家门口,烤鸭的香味被不断上扬的心情催化,比平时多了几分香甜。他大踏步推开厚重的木门,提起手上的食物,冲着院内大喊:
“玥姑娘,吃饭啦!我今天带了只鸭子回来,你大病初愈,要补一补。”
“王大哥,这……太破费了。”
屋里走出的女子清丽可人,她怀中抱着一个女婴,右手有节奏地拍着她的背,身体顺着节拍摇晃。
“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快来。”
他冲她招手,院里的四方桌上已经摆好菜品,两双碗筷也整齐码在两把竹椅前,安静等待主人的宠幸。她无奈地摇头,唇边的笑容胜过世间万千美景。他突然脸上一红,扭捏起来,双手在裤缝上来回摩擦,抹掉掌心不断冒出的汗液。
她先行坐下,把婴儿放进摇篮中,接着打开二锅头,拿过酒杯斟满,递给他。接杯换盏之时,二人指尖相撞,触电般的感觉顺着他的手臂直击心脏,他脑里立刻一片空白。等到他缓过神来,面前是她用面皮包好的烤鸭,他小心翼翼接过来,一口吞下,五脏六腑都甜丝丝的。
女婴不知是被烤鸭的香味刺激到,还是不满意没牙的自己无法享受美食,忽然哇哇大哭起来。二人同时放下碗筷,奔到摇篮前,说来也怪,一看到两人的脸,女婴竟然破涕为笑,银铃般的声音在空气里晕开、延展,在庭院里开出花儿来。
元若兰再次睁开眼,尽管她看不到,却依然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笑意。攻击随之停止,宋宥辰站起身,因痛苦而流下的汗水浸湿了他的衣领,其他人也都从无边无尽的痛苦中解脱出来,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满恐惧。他们躬身退守,聚在一处,脚边围满蛊虫。
她抬手向前,对面立刻旋转成陀螺状,以最快的速度逃离现场。原来那些蛊虫是用来逃跑的……
她探视身后女人的鼻息,均匀有力,暂时没有危险。紧接着,她朝宋宥辰走去,对方满头大汗,面色苍白,显然经历过不可为人道的痛苦,她脚下一滞,不知该不该上前,上去了又该说些什么。自从她的身世被揭开,他就大伤小伤不断,有的甚至危及生命。于情于理,她都该放他走,放他回到属于他的世界,可她迟迟没有开口,或许就和在灵魔幻境里“见到”的一样,他是她唯一和“那个世界”的联系,她舍不得。她讨厌现在这样犹豫不决,下不了决定的自己;更讨厌自己自私地把并不合适的人拴在身边。
她知道,和宋宥辰之间的关系其实在很早之前已经暴露问题,他喜欢计划生活,而她更乐意为喜欢的事拼搏奋斗,哪怕没有前途和“钱途”。
在她踌躇不前时,昏迷中的女人突然直挺挺从地上立起来,一个闪现,和她并肩而站。
“你,怎么……”
她话还没说完,对方已经一拳打中她的肚子,足足将她推了数米远。强大的推力震断了她的肋骨,不偏不倚插进肺部。尽管元神在悄悄加速,迅速恢复创伤,但是她依然连呼吸都会痛彻心扉。
女人一步步逼近,左手迈左脚,右手迈右脚,极是不协调。她逼着自己退后,牵一发动全身,成倍的痛感传来,撕扯灵魂,恍惚间她甚至觉得自己的主魂已经离体。
女人的红色高跟鞋尖近在咫尺,她奋力支起魂力盾,因为只学了一半,刚巧能够护住脑袋。
宋宥辰四肢酸软,自顾不暇。他五官扭在一起,张大嘴巴说着什么,可她一句也听不见。
几滴黑色汁液滴在红色鞋尖,像是滴在红绸上的墨汁,晕成一朵花。“嘭”一声巨响,女人倒在地上,身上插一把匕首,黑汁和蛊虫从切口处喷涌。她右边包裙口袋里透出半截身份证,上面的名字是:李佳雯。
她在欧阳劫的搀扶下坐在路沿,身边不远处躺着用力过猛晕过去的宋宥辰。
“你怎么知道她有问题?”
“猜的。”
“屁啦,你真以为我傻?”
“嗯。”
“喂!”她激动大叫,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
“因为她没有痛感。”
“痛感?”她灵光一现,“是我……那什么的时候?”
“嗯,人就算昏迷,魂魄和意识还在。”
“原来是这样。”
“这种替身蛊会霸占宿主的身体,很难被发现。”
“所以你一早就把匕首换掉了?”
“聪明。”
“那……刚刚我为什么会那样?”
“你还没学会如何利用魂力施放技法。”
“所以我的情绪会影响你们?”
“是。”
“天啊,我竟然会无差别攻击别人,差点儿把你们……”
“是。”
“按照剧情,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安慰我吗?”
“安慰?”
“是啊,说些:不是你的错,你也不想的……这些话。”
“为什么要说这些?”
“为……因为,你不说我就会很自责,我自责情绪就会低落,脾气也会不好……”
“不是你的错,你也不想的。”
“额……”欧阳劫一本正经,眼神无辜,把她后面一肚子的话都堵了回去。“嗯,就,就是这样。”
“在你学会控制魂力前,要好好控制情绪。”
“我,我知道。”
“如果再出现刚才的情况,我会先跑。”
“喂!所以说,你根本就不相信我嘛!”
“是。”
“你!到底会不会安慰人!”
“我已经安慰了。”
“可你不相信我!”
“安慰和相信……”他露出阴笑,“好像是两个词语吧。”
这个人果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刚才那副“清纯”模样根本就是装的!亏我还傻乎乎的相信了,简直太蠢了!
她越想越气,抬脚踩上对方的脚。他毫无防备,闷哼一声,她也扯裂了刚刚补好的骨头,痛得呲哇乱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