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炉里的火焰熊熊,卧室的大床上,孟禹凯将执心的头轻枕在他强大的臂弯处,一手将她落下的发丝别到小巧的耳后,将她的小脸露在自己的眼前。
好奇怪。明明已经把这张脸整得丑陋不堪,可为什么在他眼前映出来的还是她以前的那张脸?她的头发乌黑,雪白脸颊上的肌肤如同瓷器一般细致,男性粗糙的手指轻轻的磨砺过她的脸颊,那柔软的触感,那温润的感觉,把他的冷酷一一带走,光是抚摩着她沉眠的睡颜就已是一种幸福了。
他静静地凝睇着在他怀中的女人。她温顺地躺在他怀中,淡淡的呼吸若有若无的喷在他身上,有些酥痒的感觉,他不禁勾出温柔的笑意,手肘一折,拥紧执心瘦弱的肩头。
一下子,她被困在他的怀里。浓厚的男性气息与她软柔的气息相容,若是可以,这方天地愿是他们两人的全世界。
没有反抗,没有挣扎,没有强迫,没有哭泣,甚至连那些爱的、恨的、怨的、伤的,都走不进此刻的宁静。
布莱克《天真的预言》说,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双手握无限,刹那是永恒。
刹那是永恒。
这里是最后的回忆了呢。
有计划的使用哥罗芳。
总是在执心要清醒过来时候,用了哥罗芳的湿巾又捂上了她的口鼻。
在青山别墅的后面是草场,小心的把她安置在轮椅上,把帽子还有厚厚的毛毯盖在她身上,就露了个小脑袋在外面。
一路延着专门通向草场的小路缓缓推行。
“再过一个月,应该就会下雪了吧?”他埋头,对依在轮椅上的女人说,“我们结婚时还是夏天,现在已经是冬天了,你还没有见过这里下雪的样子吧?草场到冬天也可以做滑雪场用哦。期待吗?”
自然执心不会有任何的回应。
不过他却自得其乐,仿佛是听到她开心地说:“恩,很期待。”
“如果可以的话,真是希望我们一家三口能在这里开心的生活下去。”也是因此,所以他才没有带她到其他地方度蜜月,而是选择了这里,远离城市的喧嚣,将一切的不快都在被青山绿水消失。
但是,她却毅然跳进了湍急的河流。
夏天,雪融,小小溪水也涨了起来,她毫不犹豫地就跳了下去。
如果不是他及时也跳下去救起她,那么笕执心在当时候只有死路一条。
她从没有看过他的后背,在水里与河流搏击的时候,大大的岩石无处不在,为了不然她再受到伤害,他左背也被锋利的岩石贯穿,伤及了肺部,幸好他的心脏在右边,否则……
后悔吗?
不后悔。
不过执心不知道,只有一个严枫可以施行手术,在她在被急救的同时,他一直熬着,熬到处理完她的伤势后,才让严枫对他进行处理。
那时候的孟禹凯后悔的要死,如果不带她到山上来,或许就可以避免了。
轮椅缓缓慢的前行,他推她到草场边上的马厩里,那里最初只有两匹马,是他送给她的结婚礼物,可是……
他苦笑。
“你当时完全没兴趣呢。”甚至连瞧都没瞧一眼,“不过这两匹马现在都是爷爷奶奶了。”
可以说是儿孙满堂,幸福地在这里生活着呢。
和他们两个完全不一样。
毕竟是走到最后的选择了,即使他再想不顾一切,和以前一样狂暴的占有,当有了女儿以后,就如他说的“给我时间,让我做好即使被她杀掉也心甘情愿的准备。”
已经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一个家庭。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成全这个家庭中幸福的分子。
“如果可以话,我也想在这里,和你还有女儿像这两匹马一样生活下去。不过希望没有用,奢望也是空谈,陷入黑暗的泥沼太深,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即使像严枫那样爬出来,一样还会跌下去。”
把执心从轮椅上抱起来,走到草场边上并排坐下,那是一长长的斜坡,春天可以滑草,冬天可以滑雪,坐在顶上像四周俯瞰,山林间飘荡着白雾,只有宁静和详和,还有山鸟虫鸣,无忧无虑,直到两鬓斑白。
“知道吗?世界并不是黑暗的,而是无路可走,即使在迷宫中强行破墙,但是等待自己的仍然只会是下面冰冷的墙壁。”他呢喃,“也许我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往前一步是黑暗,回头看也是黑暗,最起码,我要把你推出这个黑暗。”
她靠在他肩头,似乎认真的聆听着。
“这个社会对任何人都不公平。下属对上司拍尽马屁只为升官发财,孩子对父母的言家管教只会起逆反心里。一点点的小事,你看新闻报道上,不是用刀子捅人,就是财大气粗撞死人后只判三年刑。对任何人,都没有绝对的公平,包括法律。”
搂紧了执心,他有些感叹:“这是世界生存的规则。我也摆脱不了这个规则。两个星期后,你就彻底得到你想要的自由和幸福。所以你要答应我,撑到最后,把暗帐交出去好吗?”
他顿了顿,“相信我,我不会伤害女儿的。”语气中有着前所未有的伤感,他以平静的语调无所谓道:“在我死以后,你要好好的生活下去。世界对被害者总是更加宽容,即使你曾是我的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