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心走进四层楼中划分出来的起居室,房里仅有几件简单而且必要的居家,在屋里另一面,透过一扇开着的落地长窗,执心看见一个宽大的露天阳台,上面摆着座椅,显然这里是就餐的地方,从露台可以俯瞰到中庭,甚至露台是凸在鳄鱼池上方的建筑,对池里的一切更是一览无疑。
上官正在露台边上,仔细观察着池里的鳄鱼,想来刚才执心看到的凶残一幕,他在露台上也被尽收眼底。
执心走近来的时候他转过身来,对她露出以前的微笑:“执心。”
压抑下内心的悸动,她踌躇难前,倒是上官先在软椅上坐下,看到他放松地举动,执心松了一口气,在他对面的软椅上坐下。
有佣人送来茶水、糕点,上官使了个眼色,起居室和露台上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你说有人要杀我?”久别重逢的第一句话,执心觉得头皮发麻。
“我……我是乱说的。”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我很忙,而且我自信还没有魅力大到能让高贵的孟太太迂尊降贵的地步。”他端起咖啡杯,轻抿黑色的液体入口。
执心知道他是在计较之前她对他说的那番话。
她看着上官,突然小心翼翼起来:“你是不是绑架了樱玖的儿子,还有……一个三岁的小女孩。”
“不是我绑架的。是手下的人干的。”
“为什么?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你不觉得以绑架孩子来要挟,太过分了吗?”
看到执心激昂的怒气溢于言表,上官以揶揄的语气道:“看来你觉得我做得很过分对吗?但那位同样过分,并且害死你父母的男人,为什么你还会嫁给他呢?”
执心到这句话后,内心被狠狠撞击了一下。她沉默,不愿意去解释,再多的解释也失去了意义。
执心说:“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那么我绑架樱玖的孩子和他们谈交易也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怎么可能与我无关?”执心双手蓦地地一撑桌子,“你的条件里不是还有我吗?要他们把我交出来你才会把孩子还给他们?”
上官露出笑容,执心看着他那张孕育着某种险恶之物的笑容,觉得寒从脚起,“所以你觉得用你自己可以有和我谈判的权利吗?你太高估自己了。从七年前入狱,我就把所谓的人性给丢弃了,这个世界上人人都是鳄鱼,如果不想被同类啃食,那么我也只有变成鳄鱼。我要你回来,是因为我要亲手杀了你!!”
执心没有反驳,从她踏进这间房的时候,她的目的就是那么简单:她要保护上官,她要平安带回孩子。
“你永远都不可能知道,在当时,董事长接到电话时的样子。他被你活活气死,知道吗?他死得时候都不瞑目,而你呢?还在那个男人身下叫得那么快活,笕执心,你还是个人吗?”愤怒一旦找到了宣泄口,汹涌而出。
他看不到执心的手握成了拳头,满满的悔恨和伤心。
“从头到尾,你连父母的葬礼都没有参加。那个男人就让你把作为人的良心都抛弃了吗?”因为那时的她住院了,三度撕裂伤后,又被强行做了扩张手术,于是她自杀,被冲进了河流里,后背留下了长长的伤痕,孟禹凯是暂时放了她,取而代之的是上官在监狱里被殴打入院。
他抓住了执心的一切把柄,即使她是多么想要离开孟禹凯,如果她真的做了,上官现在就不会在她面前,还是个活人了。
值得。
一切都值得。
她不能告诉上官她会这么做的原因,一点也不透露,即使现在的上官是如此的憎恨她,但如果恨能让上官活得比知道真相更快乐,她愿意付出被憎恨的代价。
“怎么?以为用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就能打动我?”上官冷笑,“我已经不是以前的上官了,以前的上官被你这个贪慕虚荣的女人杀死了!”
“你要怎么恨我都可以,但是,把两个孩子还给我,大人之间不管发生什么的事小孩子始终是无辜的。他们都需要回到妈妈,还有爸爸身边——”
“无辜?反正严枫的儿子长大以后也会变成和他爸爸一样,现在如果死掉,这个世界不是更干净吗?执心,你有空关心别人的孩子,你怎么没有空想想自己的父母是怎么被自己杀死的。儿女是一把刀,你不是最生动的证据吗?”
执心心中搅痛。如果当时知道孟禹凯会那样做,她死也不会为了钱而出卖自己的。一直一直都只是想和上官,和爸妈在一起幸福的生活,因此为了这个小小的梦想不被孟禹凯撕裂,在她付出代价的时候,在她以为一直可以重头来过的时候,幸福嘎然而止,她自以为是的选择,却害了三个最爱的人。
她真的真的真的希望世界上有一个可以让时光逆转的机器,然后,一切从头开始。
可这,只能是奢望不是吗?
下意识的抚上曾经孕育过生命的小腹,她好怨自己,好怨自己,为什么自己还能帮孟禹凯把孩子生下来?为什么她还能当做这四年的平静生活而忘记过去?为什么她回到孟禹凯身边还能继续和他做那些苟且之事?
上官的话是一个引线。
他将执心深藏的罪恶和自责全部都引暴了出来。
她也该恨的,该从头到脚彻底憎恨孟禹凯的。上官只是爸爸援助的一个外人,可他都一直站在自己父母旁边,反观她,她竟然在忘记仇恨,甚至开始想要得到平静。
笕执心,你对得起死去的爸妈吗?
(今天稍微身体好点了,偶爬起来,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