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压道君四处游历时,无意中在海边看到蜃气缭绕,朦胧中有一只赑屃隐隐显现,它背上驮着一方石碑,道君仔细一读,甚是惊讶,上面写着:
华非华,草非草,
身逝去,复归了。
去散无涯东南角,
来聚心头怨方消。
待那只赑屃缓缓转过去,石碑的背面亦写着一段字:
招摇二世,与印同出,
心头血镇,东南梼杌。
以玉安心,以爱定魂,
情深携手,方见其真。
道君本欲再细看一下,岂料那股蜃气刹那间便消失不见了。
道君左思右想,觉得这事关小凤妍的安危,便休了书信与鱼子轩告知预言
内容,又查访了一番,方得知梼杌被封印于寒极洞。
鱼子轩是陆压道君的关门弟子,道君甚是喜爱这个颇有些离经叛道的小徒儿。他天资聪颖,领悟能力极强,道君对他很是满意。他告知鱼子轩预言一事,本意只是让他通知招摇山,至于要作何打算,让玄华拿定注意便是。没想到鱼子轩非但没有通知招摇山,还自行去了寒极洞,想凭他一己之力解决梼杌。
紫微上神也是无意间碰到陆压道君,才得知了预言的内容。
无论真假,紫微都要过去看看方能安心。寒极洞地处极阴之谷,每隔一千年它的入口才会打开一次,每次打开的时日都不相同,有时候短短几日便关闭,有时候数年内都不关。极阴之谷并没有确切的位置,哪里有怨恶邪念,它便会移动到那里。紫微便曾在昆仑虚南面的那个深渊内发现过极阴之谷的入口。
这次为了进入极阴之谷,他在深渊中待了整整半个月,才等到它的入口在此打开。寻找寒极洞也花费了他数日的时间,洞中另有十几个洞,而且全是白茫茫的一片,极难辨别方向。紫微寻了很久才发现一只被冰封的梼杌,几乎变成透明色,它大张的嘴巴中果然有一滴艳红的血。紫微稍一感触,便发觉果然是凤妍的心头血,顿时庆幸自己找了来。
传说中梼杌乃是怨气所化,那只冰封的梼杌长毛獠牙,还有一条长尾,样貌甚是凶狠。紫微的父神曾经说过,梼杌终有一日会从解除冰封并苏醒,到时它嘴中留有谁的鲜血它首先便会寻了那人饱餐一顿。心头血乃全身血液之精微,滴了心头血在它口中,它便能更精确地寻到那人。
凤妍的心头血已经完全渗入它的舌中,若要逼出,便需要用旁的心头血浇灌。紫微与鱼子轩都是担心血少了会逼不出凤妍的心头血,故而都一下取了很多浇在它的舌头上。寒极洞中十分阴冷,紫微需要耗费神力护住周身不被寒气侵蚀。但是他未料到极阴之谷中有那样多的远古猛兽。
既要专心取出凤妍的心头血,又要防止寒气侵蚀,还要与凶猛恶兽周旋,即便他是紫微上神,也被伤到许多处。待凤妍的拿地心头血终于被取出,紫微便赶忙寻找出口,根本没时间去收拾那帮伤害他的猛兽。
鱼子轩虽然贵为陆压道君的关门弟子,能力却也比不过紫微,故而他的伤势更加严重一些。接下来便只要在梼杌苏醒之前将它们毁灭便可,鉴于极阴之谷危险重重,出口一旦关闭便要等上一千年才能再次打开,鱼子轩做好了被困谷中的准备,所以才会有那样依依不舍之情显露出来。
紫微更为上心的不是消灭梼杌,而是究竟谁将凤妍的心头血滴在了那里,倘若不将此人找出来,凤妍以后可能还有危险。
被冰封的梼杌一旦体内留有某人的血液,便只有那人才能将它彻底击碎,这也是陆压道君寻访时得到的信息。紫微并未见过活着的梼杌,只听父神说过它破坏力极其强大,不可小觑。此外,谁也不知道,它是否对曾经在它口中停滞过的心头血存有印象,所以最好便是在它们苏醒之前抓紧时间消灭掉。
“醒了?”凤妍梦中仍旧回忆着石昊飞,紫微发觉她夜里还是悲伤地唤着他的名字,石昊飞在你心中便占有如此重要的份量吗?你现在被封印封着前世的记忆尚且如此,倘若哪一日封印被破除……紫微第一次发觉自己有不敢面对之事。
“啊!”凤妍受了惊吓般猛地往后挪动身子,她忘记了这几日都被他拥着入眠,每次醒来都要被吓一跳。
紫微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还不习惯?成亲后怎么办?”
凤妍张了张嘴,无言以对,口中嘟囔着:“谁要与你成亲了。”
“哼?”紫微的脸渐渐欺近,他真想将她吃掉,尤其看到她红润着双颊害羞不已时,心中更是动容。
“啊!我去准备早饭,你想吃什么?”凤妍爬起身便想逃走。紫微一把搂住她纤细的腰肢,不放她走。
“妍儿,你今日回去吧,我有事要出去。”紫微并不想扰乱这美好的清晨。窗外的阳光淘气地跃进寝宫,阵阵鸟语也不甘寂寞地飘了进来,身边可人相伴,这是他期待已久的美好,现下却来不及享受。
凤妍忽闪着长长的睫毛,宁静地看着他,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你去办的事甚是危险,我只想告诉你,我会一直等着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说罢,她收起了那丝腼腆,鼓起勇气飞快地在他唇上印了一吻。
刚吻完她又觉得害羞起来,赶忙扒拉开紫微的双手,起身便一溜烟跑远了,“你等会儿,我去做几样好吃的与你!”
紫微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微微扬起了嘴角:待我将梼杌解决掉,我们便早日成亲吧。胸口蓦地一疼,紫微撑起额角若有所思。
自从将心头血渗入梼杌舌中,他便发觉了异样。每当他情绪波动有些大时,心口便有疼痛感,仿若被咬噬一般。
这无论如何都与梼杌有关,必须早日除掉它方才安心。想到凤妍先前不知被它折磨了多久,紫微的眼中渐渐露出了寒光:是谁,要这样折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