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思被林桡抱在怀里,一板一眼地给林桡唱着她自己编的小曲,唱罢了,还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问:“阿爹,我唱的好不好听?”
林桡也不知道她唱的是什么,咿咿呀呀的曲调有些怪,却不难听。
他学着姚殊平日里哄孩子的样子,温声对女儿道:“好听。二宝唱的好听。”
小姑娘果然露出一个笑脸,边继续哼哼着不知名的曲调,边开始摆弄起了她玩不厌的九连环。
林桡怀里抱着小女儿,坐在炕边看姚殊给三宝换脏了的尿布,阿志在一旁帮忙。
“阿娘,弟弟真臭……”
男孩已经到姚殊腰那么高了,稚气未脱的脸上露出格外嫌弃的表情。
姚殊轻笑,对阿志道:“你小时候不也是这样的?让你体验一下带孩子的感觉。”
阿思听见了,跟父亲告状:“哥哥每次给弟弟换尿布,都嫌弟弟臭。”
阿志隔空和妹妹呛声:“你不是也嫌臭?还说我。”
“我没有!我帮阿娘的!”
眼看两个孩子又要吵吵起来,林桡不像从前那样如临大敌。
阿志和阿思平时就爱拌嘴,不过阿志总会让着妹妹的。
他把阿思往身上抱了抱,以免小姑娘从他膝盖上滑下去,提醒她道:“坐好了。”
阿思只顾着和哥哥理论,扭来扭去地还想站起来,林桡只好伸出手来护着她。
姚殊忙制止:“二宝!阿爹肩上还有伤呢,快别乱动!”
阿思果然像被按住暂停键一般,一动不动。
她静止了两秒钟,才回过头来,小心翼翼地问林桡:“阿爹,你的肩膀还疼吗?”
前两日,见林桡肩膀红成一片,姚殊心中觉得心疼,面上不显,只露出无奈的神情,强迫着给他的肩膀上了金疮药,还缠了厚厚的绷带。
林桡毫不在意,对女儿道:“不疼,小伤而已。”
姚殊给三宝换好尿布,把他抱了起来。
阿志则“噔噔噔”跑到林桡跟前,仰着头,肃着脸对他道:“阿爹以后要小心,受了伤,阿娘是会心疼的。”
林桡下意识回头看了姚殊一眼,明明没说什么,却把她看臊了。
她抱着三宝,故意不去与林桡的双眼对视,嘟囔道:“不是还未碰见山匪?这就伤着了,还怎么让人放心你去剿匪……”
林桡回来没有多说,他原也不是爱多做解释的性格,可是面对姚殊,话也不知不觉多了起来。
他道:“是去巡查山路,因着那条路上行人不多,便没有带很多人去。”
姚殊不解道:“一条没人的山路,你们去巡视它干嘛?”
这涉及到了林桡等人商议出来的剿匪计划,他没办法多说,而是转移了话题:“山匪没碰到,却还是碰上了一群黑心的镖师。”
姚殊逗弄三宝的动作一愣,下意识反问道:“镖师?”
林桡点头:“京城长风镖局的人。原是护送主仆几个出行的,也不知是见色起意还是如何,竟开始打劫雇主。”
这些天姚殊忙着胭脂铺子的生意,倒是很少关注林桡这边的进展,骤然一听到长风镖局,不禁有些怔忡——
被镖师打劫,不正是原书女主设计和林桡相遇的桥段?
这么说来,林桡昨日便已经和原书女主见过面了?
他怎么没有同她说起过?
姚殊暗暗皱起了眉毛,却故作不经意地问:“见色起意?那雇主是个漂亮姑娘?”
林桡哪里知道就这短短的一瞬,姚殊心里早已经闪过了无数个念头,他只是觉得姚殊脸上的神情有些奇怪,却仍老老实实答道:“是主仆三个,有一个挺漂亮的。”
他的语气格外自然,仿佛是在评价“今天天气不错”一般。
“哦?多漂亮?”她神色淡淡的问。
姚殊的不满已经写在了脸上,就算是傻子也该瞧出来了,林桡想不通,好好的怎么她的脸色又变了天。
他不解道:“阿殊,你不开心?”
姚殊心里一堵——
这让她怎么说?她能说果然是原书女主么,光环强大到连冰山林桡都能看出来漂亮和不漂亮了。
见姚殊没有说话,林桡只能试探着去猜,他迟疑道:“是……我方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若是放在平时,见林桡放软了姿态来哄,姚殊也不会抓着不放——
可是今天姚殊的心里乱糟糟一片,一会儿想着原书的轨迹,一会儿又想着林桡对女主的态度,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阿殊……”
林桡正要说什么,却听见院门被人推开了,接着便是郑安的大嗓门响起。
“林兄弟!林兄弟!”
林桡脸上几不可见地划过一丝烦躁,眉头也不受控制地皱了起来。
郑安大大咧咧地推门进来:“林兄弟,是我!郑安!嗯?阿殊妹子也在家啊……”
姚殊心里本就憋着火,有些迁怒,只淡淡道:“我不在家在哪里?”
郑安扭头看了看林桡,又看了看姚殊,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气氛的不对劲。
家里除了三宝在炕上睡觉,两个孩子已经跑到院子里玩了,只剩下如出一辙,面无表情的夫妻两个。
他心里暗骂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刚想说些什么缓和气氛,便听林桡问他:“有事?”
郑安心想着说说正事,小两口总该不会只顾着闹别扭了吧?
他张口就来:“还不是咱们救下来那个尚书小姐,过的竟比公主还要精细……床不够软不睡,饭菜不合口不吃,已经折腾一整天了,巡捕大人差我来搬救兵呢!”
林桡还未开口,却听姚殊在一旁笑着道:“这哪里是救了一个官家小姐,是救了个祖宗回来吧?怎么,阿桡还成了救兵?”
郑安见姚殊笑着说话,只当两人不再闹矛盾了,放下心来,实诚道:“可不是!昨日我瞧着那个杜小姐就只肯听阿桡一个人的,想着若是阿桡过去劝劝……”
林桡多少猜出了姚殊的想法,早就见她面色不对,心道不好。
“好了,”他皱着眉打断郑安的话,“什么只听我一个人的,我同她总共说了没两句话。”
郑安一噎,心道:是没说两句话,可您老人家一句话,能顶我说一整天!
他刚想开口,余光却瞥见了姚殊脸上冷冰冰的表情,又见林桡时不时看向姚殊,像是一直想张口同她解释什么……
郑安终于反应过来,知道自己把事情搞砸了。
有时候女子的醋意就是这样毫无道理,郑安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缝起来,可还是硬着头皮,干笑着解释:“哈,哈哈,阿殊妹子,你别听我瞎说,我就是过来喊林兄弟去府上,再商量商量剿匪的计划……”
见他越描越黑,姚殊的脸色也越来越差,林桡已经完全不想听郑安说什么了。
他转头面向姚殊,语气坚定道:“我同那个杜小姐没有任何干系。”
姚殊已经平静了下来,望向林桡时,目光也是平静的。
她开口道:“我知道。”
林桡有些急了,蹙着眉,语速都比往日快了不少:“你不信我?”
姚殊没有说话,暗想:信你如何,不信你又如何?你今日同她毫无瓜葛,难道以后就不会再有交集?
在书中,你不也是最开始对她漠然以对,到了后来却百般维护,恨不得连性命都给了她?
在外人看来,姚殊是吃了那个莫名冒出来的官家小姐的飞醋,在同林桡闹别扭。
可林桡了解姚殊的性子,下意识察觉到了她不对的情绪。
男人担忧地唤了一声:“阿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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