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下二层,有一条长长的略显狭窄的楼道,只够三个人并排走。
一进来,霍沉鱼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酸臭,男人的汗液和烟味、血腥味混在一起,越靠近楼道底,味道越浓。
她有一点恶心,不想继续走。
可是陈邪还往前,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身后简曼也惊呆了,没想到是来这种地方。她还以为他们都是去私人会所、高级俱乐部玩呢。
拐角口有一堆人涌出来,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抓着四个浑身淤青肿胀、还在流血的赤着上半身的大汉。他们脸上都特别愤怒不屈,表情凶狠得随时要打起来。
穿制服的人死死拉住他们,把他们隔离开。
这是什么鬼地方。
这些人,看起来都好凶。
霍沉鱼脸皱到一块儿去了,又讨厌又害怕。
没走几步,那群人一下没看住,前面的大汉转身扑向后面,制服男人躲开的瞬间,四个汉子已经嘶吼叫骂,互相殴打作一团,一群人拉都拉不住。
他们完全把去路堵死。
简曼没忍住,在身后惊恐地尖叫了一声。
宋青皱皱眉,斜她一眼,让她闭嘴。
陈邪停下来,看着前面混乱的动静,眼里一点情绪起伏也没有,只带着点冷淡的不耐烦。
他们打架吼得好吓人啊。
狂暴的怒吼声沙哑浑厚,到处摔砸,血气弥漫。
而且几个大汉打着打着,渐渐往过道这头来了,离他们越来越近。
有个络腮胡子的花臂大汉抬头时,鹰隼一般的眼睛忽然盯住了她,看愣了,一动没动,眼里露出饿狼扑食的兴奋,以及极其明显的猥琐的。
霍沉鱼被这双眼睛这样紧盯着,浑身像被黏腻腻的蛇缠住了一样,又恶心又愤怒。但她没法发火,万一他冲过来怎么办。她心里还是对这种人充满莫名的恐惧。
她下意识往陈邪身后躲了躲,安全了点,两只手抓着他的手臂,只露出一颗头,厌恶地瞪着那个人。
陈邪偏头,看见霍沉鱼怯生生地躲在他身后,两只小手扒拉他的手臂,瞪着前面打架的人,表情非常嫌恶。
他心情忽然很好。
霍沉鱼察觉又一道目光注视她,抬起了
头,陈邪看着她似笑非笑的。
她愣了愣,想起自己的姿势不妥,急忙丢开他的手臂,气恼地冷下脸。
看他那种揶揄的眼神,就知道他一定是故意带她来这种地方。就是要看她又怕又厌的反应。
啊!!
这个人讨厌死了!怎么这么坏。
什么损招都想得到。
“撒什么手啊,我又没说不让你抱。”陈邪逗她,还把手臂伸到她眼前。
霍沉鱼气得狠狠拍开他的手。
她一扭头,看见刚才看着她不动的那个大汉,被别人一脚踢倒,鼻子嘴巴都爆出血来。
她呆住了,直面如此血腥的场面,脸色渐渐苍白,有点反胃。
突然眼前一暗。
陈邪一步跨过来,沉默着挡在她前面。
她什么都看不到了,只有被放大的他的后背,以及清凉的薄荷味。
霍沉鱼鼓了鼓腮,站在那没动,眼睛盯着他挺拔坚硬的背部线条,脸有点热。
果然不对比不知道,一对比,才知道陈邪身上的味道还算好的了,这里是什么人间疾苦之地啊。
由于看不见前面发生了什么,只能听见混乱嘶吼怒骂中,好像又来了一群人,吵了一会儿,打斗的声音停止。
沉重的脚步渐渐逼近。
霍沉鱼偏头,看见那个络腮胡子大汉走过,鼻子嘴巴耳朵都在流血,鼻青脸肿的,胸膛剧烈起伏。
她厌恶地皱起眉。
络腮胡子忽然停下,看着她,露出一口白森森混着血液的牙齿,龌龊地笑,似乎想扑上来吓她。
别过来。
霍沉鱼小脸惨白,直往陈邪身后躲。
然后她眼睛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捂住。
带着厚茧的粗糙手掌挨在她脸上,硌得她很不舒服。
霍沉鱼慢慢眨了下眼睛,浓密如刷子似的睫毛刷过掌心。不知道陈邪是被她睫毛刮得痒,还是因为他身体在动,捂她眼睛的手微微侧了一下。
她听见一声沉闷的响,紧接着是物体撞墙砸在地上的声音,有人吃痛地吼了一声,是那个络腮胡子。
陈邪危险又嚣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非常邪气“你再看她一眼试试?”
他动手了吗?还是动脚?
可是看起来,陈邪身材高大匀称,肌肉很紧,有点偏瘦,完全比不上络腮胡子身上
鼓囊囊的。他还敢威胁人家。
没听见络腮胡子再说话,有人快步跑过来,声音极其陌生,说“还不快点拖下去。”
顿了顿,那人又笑着开口,“哎呀,陈少、沈少、宋哥、谢哥……”挨着把他们这群人叫了一遍,只除了她和简曼两个女生,估计是不认识,没敢乱招呼,“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是上一场的拳手,管理不严,闹了点笑话,耽搁陈少了,别生气啊。快请进,最好的位置都留着呢。”
陈邪把捂着霍沉鱼眼睛的手放下,捏了捏,揣在兜里,嗯了一声。
招呼人的男经理看见霍沉鱼,愣了一下,想到刚才络腮胡子的下场,急忙收回目光,目不斜视地在前面带路,心下暗叹,怪不得让陈少护成这样。
会场坐满了人,围成一个圆形,中间有个围起来的赛台,上面没人,可能刚比完一场。
场内人太多,绝大部分都是男人,不讲究,什么味道都有,很难闻。
她不高兴地捂住鼻子,目光停在离赛台非常近的第二排中央,只有那里还有一块空位。
陈邪也扫了一眼那里,跟经理说“包厢。”
经理诧异地看了看他,很快反应过来,笑着点头,带他们去二楼。
看地下拳击比赛,其实坐得越近看得越爽,那种拳拳到肉的刺激感和血腥味,扑面而来,让人心神沸腾。
陈邪他们偶尔来几次,每次都是坐第二排中间的,那个位置最好。
包厢离得太远,即使有望远镜和大屏幕,那跟近距离看差别也很大,一般都是不爱看拳赛,单纯图个新鲜热闹、或者因为下了注才来关注一下赛况的斯文贵公子,才会去包厢。
估计今天是为了照顾两位娇客。
霍沉鱼进了包厢才把手放下,回头看见陈邪歪着头,冲经理勾了勾手指,懒洋洋地说了句什么,大概是下一场压谁,压多少吧。
不大一会儿,服务生们进来送酒水零食。
有个女服务员,把一辆餐车推到她面前,在桌上小心整齐地放好饭菜,微笑着说了句“请慢用”。
这种地方还供应正餐呀?
霍沉鱼很不解,看了看其他人,手边都是零食饮料酒水,就她面前是饭。
难道她一看就是没有吃饭的样
子么?
霍沉鱼皱皱眉,反正她饿了,也不想看什么比赛,拿起筷子埋着头慢慢吃。
陈邪歪在沙发上,双腿交叠翘起,一手撑着沙发扶手,手指不安分地点点点,另一只手夹着烟抽了一口,看着霍沉鱼慢慢嚼饭的红唇,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说话,烟雾缭绕的,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
没多久比赛开始,宋青他们看得起劲,冷不防简曼站起来,要往陈邪那去。
沈续烦躁地“哎”了一声,拉住她,把她按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说了句“别乱走,挡着我看比赛了。”
他觉得有时候女生太热情吧,也不是什么好事,连眼色都不会看。人邪哥明摆着眼里只有一个大小姐,她还要硬往上凑。
简曼也算是摸到二线边的人气小花,还没受到过这种冷遇,当场脸色不好。
她不服气地瞪了沈续一眼,偏要起身,从背后绕一圈,停在陈邪坐的沙发后面。正准备弯腰搂他的脖子,忽然眼尖,瞥见霍沉鱼走过来,像是要去拿水。
简曼哼了一声,故意从她旁边走过去,用力一撞。
霍沉鱼肩膀吃痛,被撞得往后倒。陈邪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往自己身上一带,张开双臂,把扑过来的霍沉鱼抱了个满怀。
她的胸压在他小腹上,整个人又香又软,好像没有骨头一样。
腰怎么这么细,不吃饭么?
陈邪抱她腰的手紧了紧,拿着烟的那只手把烟灭了,扔烟灰缸里,怕不小心烫到她。
力气大得几乎是把她摁在身上。
霍沉鱼从他硬邦邦的胸口上抬起头,望了望近在咫尺的陈邪,脸蹭一下红透了。
两个人身体挨在一起,隔着衣服还是烫得惊人。她双手乱扑腾了几下,没有支撑点,借不到力,完全起不来。她只好把手撑在陈邪肩膀上,使劲起身,才发现自己的腰被摁住,难怪起不来。
抱她腰的大手掌心火热,让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大小姐今天怎么老往我身上扑,投怀送抱啊?”陈邪定定地看着她,挑挑眉,唇边带着痞痞的笑意。
霍沉鱼急得不行,尝试起来好几次未遂,恼羞成怒地看着他,目光在他两只黑眸上来回打转,很有威胁的意味。
就是没什
么用。
看了一会儿,她感觉肚子下有什么东西在抵着她,皱眉想了一会儿,忽然有点明白,一下把头垂得埋在他胸口上,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放、放手。”
“嗯?”陈邪好像没听清,凑近了点,笑着问,“什么?”
霍沉鱼抬了抬脸,不好意思看他,低着眼睛,慌乱地看着他胸口,黑色衣服被她蹭出褶皱。她又说了一遍,有点急“放手。”
陈邪笑大了“不是不和我说话?”
她这个反应让他意外,陈邪还以为她会立刻嫌弃地推开。如果她很用力地挣扎,真生了气,他会放开她。
看起来不太像。
霍沉鱼本来该生气的,但是第一次和成熟男人如此亲密的肢体接触,尤其她还发现男人对她起了反应,爆炸性的羞恼急切远远超过了生气,以至于发脾气羞得都软软的,声音娇得不像话“你放手呀!”
“你起啊。”陈邪心跳得咚咚的,强装冷静。
霍沉鱼恼了“你不放,我怎么起?”
陈邪意味深长地接着她的话“我不放,你就不起?”
他还跟她玩文字游戏。
霍沉鱼气得拿手打了陈邪胸膛一下。这个人怎么这么不害臊。
打完她又把手放回去,摁在他肩膀上,以支撑她抬起上半身,不和他黏在一起。
陈邪歪了歪头,看着她两只柔弱无骨细细白白的小手,打过的地方像被她点了火,渐渐蔓延开去。
他不在意地笑了一声,胸腔跟着轻微起伏。
“你还挺会打人的啊?”
霍沉鱼咬着红唇,不说话,看着他。
旁边看拳击比赛的一群人,早就没看比赛了,一直盯着他们俩,现在实在受不了。谢霖牙疼似地“嘶”一下,说“邪哥收敛收敛吧,回家去腻歪行不行。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的,你叫我们这些单身汉看了怎么搞。”
作者有话要说邪哥这一下打我心上了。
今天还有两更,吃完饭写~我昨晚算错了,应该是今晚上夹子,好尴尬。感谢在2020061221:47:01~2020061312:21: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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