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依然现在的心情非常糟糕,以至于在聂予忍的课堂上频频出错,她这种心不在焉的行为,引起聂予忍的极度不满。
当着凤依然的面,他重重敲了敲桌案,斥道:“你怎么回事,基础知识都能记错,还有什么脸面在外人面前说你是我聂予忍的学生?”
责骂之下,凤依然露出一个歉然的表情:“不好意思,我今天的情绪有点不好,让教授失望了。”
聂予忍看出她脸色的苍白,干脆放下教案,开门见山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感情问题?还是家庭问题?”
凤依然干笑一声,忍不住调侃:“教授,难不成您还想当我的心理辅导师不成?”
聂予忍白了她一眼,嗔骂道:“别嬉皮笑脸的,跟你说正事呢。我可不希望唯一被我看好的学生,因为个人情绪影响到未来考试的成绩。”
凤依然岂会看不出教授对她的在意和关心,她稍稍犹豫了一会,将最的发生的种种不顺心的事情,一一讲给聂予忍听。
从她一字一句讲述开始,聂予忍一直保持着认真倾听的姿态。
听到最后,聂予忍诧异地问:“你亲生父母真的派人给你养父送了两千万的买断费?”
每每想到这件事,凤依然的心情就会变得糟糕无比:“我也没想到,他们会做出这种恶心的事情。”
聂予忍沉默了一会儿,试探地问:“你对你亲生父母印象如何?”
凤依然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亲近不起来。”
“听说不久前,你双胞胎姐姐突发急病,从你身体里抽走了500cc的血进行急救。”
凤依然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随口答道:“医院血库存量不足,当时的情况又很危急……”
聂予忍打断她的话:“你可曾想过,司徒家这么急切地让你认祖归宗,其实另有目的?”
凤依然不愿意去面对这个问题,避重就轻地说:“能帮的,我会尽量去帮,毕竟按照血缘来论,司徒柔是我的亲姐姐。”
聂予忍忍不住冷笑:“你将她当成亲姐姐,她有没有将你当作亲妹妹?”
凤依然不知道教授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一时间竟愣住了。
聂予忍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目不转睛地看向凤依然:“关于你当年与家人失散的真正原因,你知道多少?”
凤依然回想司徒耀夫妇,以及司徒澈转告给她的那些过往,不确定地说:“我刚出生时黄疸过高,每天二十四小时都要放在保温箱中进行监测。照顾我的一个护士知道我是司徒家的女儿,恰逢她丈夫因为债了高额赌债,于是心生歹意,绑架了我,试图从我亲生父母手中索要到高额赎金。绑架途中发生意外,护士惨死,而我则不小心流落在外与家人失散……”
聂予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番说词,你信多少?”
凤依然苦笑一声:“信与不信,有什么区别吗?时隔二十年,事情的真相已经无从追究。不过……”
她从衣袋内取出一条宝石手链:“我妈说,当年她在火车站捡到我时,襁褓中夹着这条多宝手链。我始终不明白,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婴儿,襁褓中为什么会放着这条价值不菲的手链。如果绑架我的护士急于索要钱财替她丈夫偿还赌债,完全可以将这条手链拿去当掉。”
“行啊依然,看来你还没有傻到冒泡。”
凤依然不解地看向聂予忍:“教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聂予忍从她手中接过手链,随意打量了几眼:“以我的眼力,这条手链的市场价不会低于六位数字。放在二十年前,这笔钱,足够养活你到十八岁。”
凤依然越来越迷惑:“教授,有什么话,您可以直接说。”
聂予忍紧紧凝视着她的目光:“我怕我说了,会让你对自己的人生产生怀疑。”
凤依然神色一肃:“教授,您是想说,我当年与家人失散其实另有原因?”
聂予忍摇了摇头:“是不是另有原因我无法确定,我有一位老同学,从医,目前就在第一人民医院任职。司徒柔突患重病,需要用稀有的熊猫血抢救这件事他正好知道。你去献血那天,他发现了你的血样报告。因为知道你是我的学生,所以对你的情况多有留意。我同学的父亲也是从医的,二十年前在医院接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婴,两个女婴都是罕见的熊猫血,最有趣的就是,这两个女婴名为双胞胎,五官长相却南辕北辙,这在当年的医学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听到这里,凤依然隐隐意识到聂教授所说的双胞胎女婴,就是她和司徒柔。
聂予忍的讲述仍在继续:“我同学之所以会对你的情况感兴趣,除了你是我的学生之外,关于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他多多少少也略知一、二。如果你和司徒柔就是当年被他父亲接生的双胞胎,他可以非常确定,黄疸高而被送进保温箱这种事情在二十年前根本不曾发生过。从医的人,心底都存着济世救人的观念,最令他父亲耿耿于怀的,便是当年他亲眼目睹被他接生的两个女婴,其中一个被家人以“不祥”为名狠心抛弃。我同学的父亲在五年前因心肌梗离世,他从父亲的遗物中找到一本日记,里面记载了这样一段。依然,如果你真的是双胞胎女婴中的其中一个,那么,你与家人并非失散,而是被无情抛弃。”
凤依然整个人都傻掉了,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她居然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聂予忍亲自倒了一杯清水给她:“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肯定很糟糕,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并没有打算告诉你。无论当年的真相是什么,既然你父母愿意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而你又刚好需要家人的呵护,身为师长,我当然希望你的人生能够变得更完美一些。可你潜意识里排斥司徒家给予你的一切,甚至为了你的养父与他们闹到分崩离析的地步。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你亲生父母想尽一切办法将你认回去的最终目的,到底是想补偿亲情,还是另有其他?”
凤依然哑声问道:“在亲生父母眼中,我真的是一个不祥的存在?”
聂予忍哼笑一声:“去他的不祥,只有愚蠢的人才会相信这些无稽之谈。司徒耀是个典型的生意人,这类人,对风水命理这种事情尤为信任。你和司徒柔出生那天,他正在洽谈的一个重大项目出了纰漏,导致公司折损了上亿资金。当年命理界一位很有名的神棍给出断言,双生女之一是讨债鬼投胎,只有舍弃,才能挽救家族命运。”
凤依然听得啧啧称奇:“所以我就是被舍弃的那个讨债鬼?”
“你比司徒柔晚出生一个小时,按命理界神棍给出的时辰,你的确就是他口中所说的讨债鬼。”
听到这里,凤依然已经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
多么神奇的一番言论,简直颠覆了她的世界观。
“依然,你可能会觉得我将事实告诉你的行为很残忍。可我却认为,继续让你被蒙在鼓里,才是一件真正残忍的事情。你是一个成年人,有判断是非的能力。无论这个结果你是否接受,你都必须坦然面对。如果司徒家单纯的想要弥补当年荒谬的决定算他们还有良知,如果将你视为容器,去挽救司徒柔的性命,我劝你最好三思而行,别被人卖了,还傻不啦叽地替人数钱。”
突如其来的实情,令凤依然陷入了深深的迷惑。
她猜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猜到,自己惨遭抛弃的真正原因,居然这么离奇又可笑。
讨债鬼?呵!原来在亲生父母眼中,她的存在竟然恶心到了这种地步。
难怪襁褓中会放着一条价值不菲的多宝手链,那条手链,大概就是她生物学上的父母,给她的卖身钱吧。
她何其不幸,居然降生在这样一个可笑的家庭中。
她又何其幸运,被抛弃之后,遇到了凤子午和靳思瑶这样的良善之人。
这一刻,凤依然突然对辛苦将她养大的老爸异常想念。
顾不得现在并不是周末,她以家里有事为由,跟指导员请了几天长假,在网站上订了火车票,提着简单的行李,踏上了赶往榆林市的路程。
出了校门,刚要伸手去拦路边的出租车,刺耳的刹车声在耳后响起。
好几天不曾见到的轩辕墨辰在她附近的位置停了下来,隔着车窗问道:“你要去哪?”
轩辕墨辰的出现,勾起凤依然许多不愉快的回忆。
直到现在她也没问清楚,那天她给他打电话时,接电话的人为什么会是司徒柔。
此刻,她并没有闲情逸致去过问那些儿女情长,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见到她老爸。
“我要去一趟榆林市,火车票已经订好了,再过两个小时就会发车。不介意的话,你可以送我一程。”
轩辕墨辰微微发怔:“去榆林市做什么?”
凤依然觉得他问了一个非常蠢的问题:“当然是去见我老爸。”
“你不是说,假期的时候再去吗?”
“我等不到假期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到底送还是不送?不送的话,我直接叫出租车……”
轩辕墨辰推门下车,拦住她叫出租车的动作:“距假期还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等放假了再去榆林市也不迟。而且现在正是学业繁忙的时候,这个时候离开学校,对你的考核成绩没有好处。”
“关于成绩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
见凤依然态度坚决,轩辕墨辰拦住她的去路:“你现在不能走。”
凤依然双眉紧锁:“你到底什么意思?”
轩辕墨辰拉住她的手臂:“司徒柔目前的情况还没稳定,万一再发急病,你可能还要去医院给她输血。”
有那么一刻,凤依然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番话居然会出自轩辕墨辰之口。
她用力推开他的手,不敢置信地问:“什么时候你眼中的我,竟然变成了司徒柔的移动血库?”
轩辕墨辰一本正经地说:“她是你的亲姐姐,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难道袖手旁观、置之不理?她现在还在医院住院,医生说她的情况很不稳定。你一声不响坐车去榆林,她再犯病,你怎么救?”
这么神奇的逻辑,将凤依然气到无话可说。
看来珈蓝的警告并非空穴来风,轩辕墨辰果然变了,变得冷血而可笑,与记忆中那个非她不可、且在感情上有严重治癖的男孩完全判若两人。
换做从前,她或许会耐着性子跟他理论几句。
现在的凤依然,是真的没有那份闲心。
她推了轩辕墨辰一把:“这么在乎司徒柔的生死,你可以二十四小时守在司徒柔的床边寸步不离。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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