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与德妃一起去了乾清宫,没多久万岁爷就褫夺了德妃娘娘掌管后宫的权利。
宫中的流言一时之间全部安静了下来,这件事分明是宸妃仗着宠爱仗势欺人,但是到最后受罚的却是德妃。万岁爷的心明晃晃的偏向了宸妃,就算是其余那些嫔妃们不服,也只有咬着牙硬生生忍下来。
也同一时间知道,在这后宫中宸妃的地位是和何等的尊贵,基本上是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得罪了宸妃,那就是等于得罪了万岁爷。
所以,一时间安静的不止那些流言,还有内务府那些奴才们,兢兢战战生怕宸妃娘娘找上她们麻烦。
提心吊胆的过了两天,可宸妃娘娘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内务府的奴才们这才放下心来。至于宸妃娘娘就今日要换个管事,明日要调开两个宫女,内务府的奴才们都是一言不发麻利的眨眼就给办了。
至于那些调走的是谁的人,他们就算是知道又如何?
宸妃娘娘如此盛宠,得罪了谁也不能得罪了宸妃娘娘。
延禧宫
后宫上下一片安静,温知许这段时间过的实在是舒心,德妃管理后宫久了,基本上处处都有她的人,温知许看似小打小闹的实际上将她的人给除了不少,康熙看在眼里却任由她折腾。
“万岁爷可真宠爱主子……”杏雨端着糕点走上前,她模样机灵也做的一手好糕点,刚出锅的马蹄糕软糯香甜,夏日来人浑身泛软吃的也比往日少了些,这段时间来有了她胃口倒是好了许多。
躺在软榻上的温知许一听这话,将原本送到嘴边的茶盏又原样放了回去,似笑非笑的往杏雨那看了一眼:“你只看出了这个?”
杏雨一脸懵懂,扭头求助的眼神往棉雾那看去。
后着笑着走上前,伸手将她托盘里的点心放下去,同时也道:“德妃掌管后宫多年,处处安插的都是她的人,万岁爷既然褫夺了德妃娘娘掌管后宫的职权,就不会在意主子撤下去的是谁的心腹。”
“相反的,万岁爷倒是很高兴。”
“高兴?”杏雨转头,一脸不明白:“万岁爷为什么高兴?”
“在万岁爷眼中这些都是小打小闹,却能哄得主子心情好,你说万岁爷怎么不高兴?”棉雾笑着往主子那打趣着看了一眼。
刚说到这,外屋的嬷嬷就抱着十八阿哥进来了:“阿哥醒了,刚睁开眼睛就要找娘娘。”温知许连忙从嬷嬷手中将十八阿哥接过去,一边牵着十八阿哥的手,一边转头问:“让人将那些嬷嬷都带来,随后去储秀宫将章嫔请来。”
温知许借着余威一连处置了十几个奴才,宫中上下人心惶惶。暗地里又将那符合条件的嬷嬷都找了出来,只等今日请了章嫔过来亲自指认。
宸妃娘娘说一不二,她说要人眨眼的功夫内务府就办好了。
温知许看着跪在身下的四五个嬷嬷,抱着怀中的十八阿哥不说话,十八阿哥现在月份大了,对什么都好奇的紧,摇着手中的拨浪鼓一双眼睛滴溜溜的。
章佳氏一进屋,脚步就立马顿了下来。
“你来了。”温知许将十八阿哥递给身边的嬷嬷,一脸淡然的看着地下:“都给本宫抬起头来。”
章嫔深吸一口气,一脸复杂的走上前,大殿中央一共跪了四个人,都是身材高挑,偏瘦的嬷嬷。
从背影上瞧,看不出什么,章嫔一双眼睛从左至右的看了看,那日那人带着斗篷从她其实没瞧出模样,垂在两边的手抖了抖,她深吸一口气:“一人说一句话。”
四个人相互看了看,随后从左至右都开了口,章嫔闭上眼睛,待到第三个人低沉着沙哑的嗓音说娘娘吉祥的时候,章嫔的眼睛立马睁开。
“你叫什么?”她垂下眼,盯着那人问。
那嬷嬷顿了顿,随后低沉的嗓音道:“奴婢春嬷。”
温府又收到了一封信。
温知忆得了消息立马去了书房,书案前他爹温云舒正低头,手拿着毛笔正在练字,一封拆开的信正摆在手边。
“宫里送来的?”他一边问,一边伸手将信封拿过去。
打开之后看了两眼,温知忆的脸上立马勾起一丝笑:“不愧是我妹妹,速度还算快。”说着,人也跟着往身后的太师椅上一趟。
听着外面一声声蝉鸣,他又举起手里的信封看了一遍:“打蛇打七寸,这样快准狠的手段也像极了我……”
“你若是无事就出去。”书案前的温云舒大概是嫌他吵,皱着眉一脸不耐烦。
“亲爹。”温知忆咬咬牙,双手往后一伸,使劲的伸了个懒腰:“我这就走,省的在这碍了您的眼。”他边起,边将手里的信放在香炉里点燃烧了干净。
“慢着。”见他快走到门口,温云舒忽然又叫住他了。
“你总算是良心发现了。”少年一脸笑意的靠在门框上:“知道儿子千里迢迢的赶过来,屁股才沾上凳子你就赶他走,心里过意不去。”
“行。”温知忆一边点头一边往屋子里面走:“我不介意。”
温云舒一脸平淡的抬起头:“太子可宣你见面过?”
“还没。”温知忆摇头:“这段时间我就进宫两次,也没撞见过太子。”
“知道了,下去吧。”书案前的人从新低下头:“记得将门带上。”
“我可真是您亲儿子。”少年咬着牙,却乖乖的扭头往门口走,随手带上了书房的门。
出门之后,那一脸的嬉皮笑脸都消失了,他的贴身小厮见他出来立马凑上去:“少爷,宫中传来消息,太子爷今日在毓庆宫设宴,帖子已经送到府中了。”
“太子设宴?”温知忆眉心一扬,将手中大红色烫金的贴子一打开,嘴唇抿了下来。
毓庆宫
宫中最忌讳结党营私,就算是太子设宴也就请了新科状元,榜眼,探花郎三人其余几个太子的门生与侍郎相陪。
温知忆虽是探花郎,但如今也不过是在翰林院做个编修,小小的六品官在这群人中实在是不显眼。
但是太子却像是喜欢他喜欢的紧,眼神时不时的往他那看。
就连坐在温知忆身边的状元郎都悄声问了句:“温兄可是与太子爷相熟?”温知忆状若惊讶的扭过头,满脸的震惊不似作假。
眼神又往最上方看去,太子爷今日一身素色长袍,青竹般翠绿的颜色显得人格外温润,目光含笑举手之间尽数儒雅。
确实是个好模样,温知忆低下头,举起酒杯猛的一灌。
“温兄,温兄。”身边的状元郎忽然间低声换了他一句,温知忆放下酒杯转过头,就见他示意自己往高出看。
果然,坐在最上方的太子爷举着酒杯一脸笑意的看着他。他连忙站起来,赔罪道:“属下该死,一时走神了。”
太子爷挥挥手,示意无碍:“本就是个小宴,没那么多规矩。”他举起酒杯示意,温知忆连忙从桌面上拿起酒杯:“属下敬太子爷一杯。”
太子爷很给面子的喝了干净,周围都是太子的门生跟的久了也能猜出一两分心思。
见太子爷对他好奇,有人便恭维上了:“咱们这么多人当中,就属你这探花郎生的最为俊俏,听说游街那日都被姑娘们的帕子砸了个满怀。”
“哦?”太子爷放下手里的酒杯抬起头,眯了眯眼睛细细的往温知忆脸上看去,随后点了点头:“探花郎确实是生的好模样。”
门生见太子果真来了兴致,话题自然一个劲儿的开始往温知忆身上引。
太子爷目光淡淡,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
那门生越说越紧张,见太子爷没反应,脑子一抽居然说了句:“探花郎生的这般模样,若是家中有亲姐妹的话,想必模样必然不会差。”
温家是泥腿子爬上来的,这些年来行为处事越来越低调。
十几年前瓜尔佳氏生下双胞人就走了,只送了温知忆去温府,这么多年温知许都是在江南长大的,就算是进了宫也确实极少人知道她是出自温家。
至少眼前这位门生就不知道。
可宸妃在这后宫这般盛宠,在座的自然有知情的人,眉心皱了皱刚要解释,却见太子爷眼睛一亮:“确实,以探花郎的长相,家中若是有姐妹的话恐怕也生的好模样。”
温知忆双手合十,身子往下一躬:“属下家中只有一位庶姐。”
“庶姐?”太子爷眯着眼睛若有所思的往温知忆脸上看了许久,心中情不自禁跟着默念了一遍。
见眼前的人还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那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他闭上眼,举起手里的酒杯往口中一灌,无头无尾的说了一句:“很好。”
很好,寻寻觅觅一年多,总算是将人找到了。
想到那没有尽头的梦,那双泛红含着泪却充满恨意的桃花眼,那张让人一想起就能从梦中硬生生疼醒的脸,还有在那桃花林中,她一身白衣打着灯笼越走越远的背影。
他挥着手,无论怎么说她都不回头看上一眼,到最后是他一声声绝望的嘶吼。
手一抖,袖子擦过桌面将酒杯碰倒了,空气中立马传来一股熏人的酒气,胤礽情不自禁的深吸一口气,胸口处那一直牵扯的撕裂感才算是一点一点平复了下来。
他低下头,捂着发疼的胸口,心想,这一切,总算是迎来了尽头。
一场小宴,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结束了,走的时候只有那知情的门生留在了最后。
“太子爷……”他才刚说话,就被上方的人打断了:“孤现在要去求见皇阿玛,有事等会再说。”
门生咬了咬牙,眼看着太子爷兴致匆匆的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