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巴]
晏少卿还没反应过来,怀中就多了陌生的感觉。
僵硬低下头,只见鱼姒笑逐颜开在他身前,与他密不可分。
背上亦传来陌生……不……这个感觉不太陌生……
每每罗帐昏摇,她就是这样搂着他,令他……
等等晏少卿?!晏少卿一个激灵,羞耻又慌乱地别开了眼,声音都不太对了:“青娘!你、你先放开我!”
鱼姒终于抱住了人,满足简直要流遍四肢百骸,她充耳不闻,欣赏着他羞窘的神态,待欣赏够了后才胡搅蛮缠:“为什么要放开?青娘还没给夫君奖励呢!”
还没给奖励?!这难道还不算?!她要奖励什么才要在开始前作此行径?!
晏少卿脑子都要被烧晕了,他听到自己严肃呵斥她:“不论是什么奖励,你先把我放开好不好?”
夫君真是太可爱了,明明羞成这样,竟还与她好商好量。不过……也许是这情况已发生过很多次,所以他其实也心知肚明这是在做无用功。
不然,夫君为什么不推开她呢?她明明也没用多少力啊?
寻常话本总是女子欲拒还迎、男子强势占有,但她与夫君嘛……该是倒过来的吧?
鱼姒偷偷笑了笑,而后踮起脚来,手也上移,搂住了他的脖颈。
她凑到他耳畔,呵气如兰,语调却十分调皮:“我不要,不搂着夫君,夫君难道还会自己低下身来吗?”
耳边轻轻飘飘撞入股气,晏少卿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这般娇缠厮磨,他从未经历过。
乍闻她的话语,他先于意识退让:“会,我自己低下身,青娘放开我吧?”
鱼姒挑挑眉,乖乖放开了他,为保证乖巧,还背起了双手。
身前触感消失,耳畔也恢复如初,晏少卿迟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他钝钝低头,入目是鱼姒不合年龄的乖巧。
方才发生的一切,是他的幻觉吗……?
“夫君,出尔反尔是不好的噢。”乖巧的她乖巧地提醒道。
哪里是幻觉!晏少卿整个人都不好了,面上本就未消退的热度再次汹涌而上,令他涨红了脸,他磕磕绊绊道:“青、青娘,你……”
鱼姒桃花眼弯弯,十分讲道理:“我怎么啦?”
“我们说好了嘛,猜对有奖励,夫君苦思冥想许久,难道不是为了奖励嘛?”
“我要给,夫君却害羞,让我松开,我便松开了嘛。”
“现在,夫君该不会真的要出尔反尔吧?”
一句一句,明理又清晰,晏少卿头脑混乱,下意识否定:“不、不是。”
哪知下一瞬,她的乖巧无影无踪,她明目张胆地坏笑了一下,拉长声音:“好的噢,那现在夫君快低下身来吧!”
晏少卿只觉得是做梦,会不会和离失忆这事本来就是一场梦,不然他娴雅又大方的发妻怎么会变成这样调皮的磨人精?!
鱼姒憋着笑看着他变来变去的脸色,唯一不变的恐怕就是他红透了的脸吧?
没有再使坏招,她又恢复了乖巧神态,就这样好整以暇等到他彻底冷静下来。
晏少卿这一次看到了她眼底深处的笑意,他甚至有些绝望地想,虽然现在的鱼姒很可爱,但他真是无比怀念从前的鱼姒。
不论是绝望还是怀念,在此刻都是无关紧要的念头。晏少卿又一次红了脸,他微微俯下身,耻得闭上了眼。
出尔反尔,的确很不好。若这一次绞尽脑汁躲过去,往后他还有什么脸面在她面前摆长者的姿态?
他薄唇紧抿,下颌紧绷,眼睛也闭着,若不知情的,只怕会以为他抗拒万分。
但鱼姒知道,这只是害羞啦~~
她心情大好,笑着凑近了他。
晏少卿感到她在一点点凑近,她的吐息轻轻浅浅,在他唇上久久停留。
果然……果然是想要吻他吗?
晏少卿脑子乱糟糟的,在这时竟想到了过往的床笫间。
过往,只有在情不自禁时,他才会吻住她。那个时候,他脑子里真是什么也没有了。
待清醒过来,她唇瓣的柔软总会让他脸红心跳,想再来一次。
可他知道,不能再来,鱼姒她会受不了。而她就算不能承受,也不会出声打断他。所以每次,他只会不舍摩挲几下她的唇,算作“再来”了。
现在,明明只有吐息在上面,晏少卿却恍惚觉得自己唇上已印着了她的唇瓣,那样的香馥柔软……
错觉在她的吐息消失时一同消失。她仍在往上。
晏少卿红着脸,慢慢迷茫起来。她要做什么?
鱼姒停在了他闭着的眼睫间。明明是闭着,可她却仿佛回到了失忆的那一天,目之所及,唯他清润消雪的眉眼。
一眼望过来,是那样的好看。
鱼姒也闭上了眼睛,吻了上去。
世界寂然无声,仿若就此定格。
不知过了多久,晏少卿才意识到,她在吻他的眼睛。
吻也轻轻,像春风吹皱水波。
心跳突然快了起来,明明这吻轻浅又纯洁,他却又红了脸。
不知又过了多久,她离开了,晏少卿纠结许久,还是睁开了眼。
她在看着他,没有好整以暇,也没有调皮,眼里也没有坏意。她看着他,如同过往的每一次浅浅一笑。
仿佛交叠重合,晏少卿情不自禁唤:“夫人……”
她眨眨眼,那相似便荡然无存。
晏少卿惊觉自己竟然有一丝失落,他勉强稳住心神,告诉自己,鱼姒她迟早会恢复成自己熟悉的模样,但在那之前,他需要将和离一事彻底化解,让她回心转意。
可理智是一回事,多年感情又是另一回事,他已经许久没有和鱼姒夜间谈心,也已经许久没有一起手谈,甚至之前在一起时,他看着书,她在侧练字,只是那样静静的在一起,也已经许久没有过了。
晏少卿终于发现,他有些想念鱼姒。
这情绪太过陌生,从前通家书,他笔下落“念青娘安”时,也没有过。
夫君满脸恍惚,看着她怔愣出神,结合他前一句“夫人”,发生了什么不难猜测。
鱼姒心里深深感慨,夫君果然也是一样的深爱着她啊!虽是同一个人,但记忆不同,举止言谈肯定也会不同,会怅惘留恋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若换作是夫君失忆不记得她,对她的调戏义正言辞拒绝而不是欲拒还迎,她肯定也会怀念从前的夫君呀。
鱼姒心中通透,却一句也不说,她笑眯眯看着他,俏皮一眨眼:“夫君果然说话算话!”
果然,他目露无奈,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叹了一声,鱼姒在他张口前截住他的话:“青娘知道嘛,不端庄,不得体,夫君不必说,我都懂的~”
都懂,也没见她有改的意思!
晏少卿又叹了一声,惯例头痛,却没发现,这头痛好像只流于表面,已激不起他强烈的无可奈何。
头痛过后,他看了看书桌,想到自己方才的念头,也不提之前的话茬,而是道:“青娘既已算完了账,想来也是无事,我也没什么事做,不如我们手谈一局?”
手谈?下围棋?鱼姒顿时顾不上思绪,惊悚摇头:“我不会下围棋啊!”
晏少卿知道鱼姒不会,他们第一次对弈时,她就很生涩,只是粗略懂一些规则罢了。
其实不会下也没什么,但当时她有些窘迫,于是他手把手一点点教到了她会为止。
思及往事,晏少卿莞尔一笑:“青娘不会也没关系,我教便是。”
色令智昏,是鱼姒此刻唯一的念头。
就因为那迷人眼的莞尔一笑,她现在坐到了棋局旁!
苍了天了,夫君他都在讲什么??她完全听不懂啊!!
晏少卿察觉到久久驻足的目光,停了话头。抬眼看去,只见鱼姒满脸呆滞,“听不懂”三个字简直昭然若揭。
他感到困惑,他的教授与当初如出一辙,按理来说,她应该能听懂啊?
难道还要从规则一点点讲起吗?
鱼姒神游了一圈,方回神,就和对面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她激灵了一下,却一点也不心虚窘迫,理智而气壮地打哈哈:“夫君看我做什么?”
晏少卿放下棋子,沉默片刻,还是问了出来:“青娘一点也不会?”
这个么……鱼姒小声辩解:“这东西枯燥极了,我看也不看的。”
话音落下,那边樱桃进来了,奇怪的是,她脸上反倒有些尴尬:“呃……王大娘想问一问晚膳做什么……”
提起吃,鱼姒的兴致明晃晃高涨起来,与方才比起可谓是天差地别。
晏少卿即使无奈,也没太在意,自然也没注意樱桃的奇怪。
这夫妻俩的对话樱桃刚刚听得一清二楚,她家小姐这时候哪会下棋,那是终于定下婚约后左思右想怕姑爷喜欢下棋才勉为其难浅显学了一点点。
离去前,樱桃望了鱼姒一眼,但见她天真傻笑,不由得又愁,这么多破绽,万一哪天露了馅,等记忆恢复后可怎么收场……
种种思虑他人自是不知,鱼姒转过脸,就见夫君那好看修长的两根手指夹着一枚棋子,眉头微攒,不知道在想什么。
还能想什么……大概还是想她的朽木不可雕吧?
鱼姒终于生出一点点心虚来,她眼珠转了转,咳了一声,讨好道:“夫君不要为难,反正下棋也是为消遣嘛,也不是一定要下围棋呀!”
晏少卿缓缓挑眉,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鱼姒把棋子都倒在棋盘上,噼里啪啦响了一阵,等到终于安静下来,她把他指尖的那枚棋子也丢了上去,灿烂一笑:“夫君准备好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