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奥兰和湛月穿梭在幽黑的山脚灌木之中。
“您说这阿洛,有病是怎么着?晚上跑山谷干什么?”
湛月边走边抱怨道。
以往阿洛打电话给他们,最多只是一些偏僻的巷道,却怎么也想不到会跑到这鬼地方来。
完牢骚,湛月很快又恢复了理性。
阿洛就是个有病的人,
应该理解才是。
虽然他的工作和环境是如此不可描述,可对一位大学毕业生来说,待遇已经算不错了。
外人可能很难明白他这类人的苦处
家里花了十几年的心血和积蓄,寄托着美好地期望,供他到大学毕业。
却还是得从头开始,没有一点回报
什么专业、学历,在社会上都不大管用
一切都是那么不确定,一切都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你跟他谈理论,他跟你谈技术;
你跟他谈专业,他跟你谈经验。
最重要的是:湛月几乎没有谋生的概念,好像就从未进入过他的意识中,更别说技能。
他从小到大似乎只有家庭、学习、玩耍的概念。
和奥兰对婚姻的困惑一样
这或许也是他本身最大的一个谜案吧。
自从做了奥兰的助手以来
虽然说赚不了多少钱,至少温饱还是可以解决的,有时还能存点小钱。
他似乎重新找到了存在的意义:
一个既能谋生,又要运用逻辑思维的工作。
至少不会暴殄天物地把在学校学习的推理和逻辑能力荒废掉,选择一个不着调的工作,美其名曰为放下身段,回归社会。
奥兰没有说话
他或许早已经习惯了这种不同寻常的工作环境
要是在外人看来:两个人的工作竟是在晚上跑到一条山谷中去寻找一个人
这不是疯子就是去干什么坏事
但是没有办法
法则并没有规定不准这么做
他自己也是迫于生计
毕竟每一行都有不易之处,这并不是简单地能比较出好坏的
二人打着手电,按照阿洛在电话中的描述,往大山深处行进
远处传来几声狗叫,声音回荡在幽深的山谷间,显得这里更加阴森诡异。
奥兰叫湛月与阿洛不时保持通话
可不知是到了山中信号不好,还是出了什么意外状况,他们和阿洛失去了联系
只能在黑压压的茫茫大山中,四处寻找。
“脱离了五光十色的都市,跑到这杳无人烟的深山老林,感觉怎么样?阿湛。”
奥兰的声音,打破了阴沉压抑的气氛。
他总有一种临危不乱、不动声色地镇定和轻松,让湛月感觉到很安全。
“不错,别有一番滋味。”
湛月道。
有时他反而对耀眼夺目的环境感觉到厌恶,因为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可见,毫无空间。
尽管在这种鬼地方行走,有一种被人遗忘的感觉。
两旁的草木,在灯光的照射下,投下一排排形态各异的黑影;就像张牙舞爪的恶魔,在迎接他们的到来。
越往深处走,越难摸清地形。
是不是还继续身处山谷中,奥兰和湛月似乎也不太确定了。
他们只能依靠声音来判断阿洛是否就在这附近。
果然,他们隐约听到“嗖嗖”的摩擦声
像是有人在草木中快奔走
“是阿洛吗?”
在奥兰的授意下,湛月壮起胆喊道。
“是我!快救我!我在这!”
阿洛的声音颤抖而急促,明显是疾奔跑,再加上过度惊吓所致。
奥兰和阿洛循着声音,快步向阿洛的方向奔去。
跑到一团黑影前,灯光一照,果然是神色惊恐的阿洛。
“别怕,阿洛,现在安全了。”
奥兰轻拍着阿洛的肩膀,安抚道。
待他稍稍喘过几口气,奥兰不紧不慢问道:“是什么刺激到你,让你想到往这儿跑?”
这是奥兰的惯用方式
他清楚“被害妄想症”的要素构成
现在知道了“案现场”,第二步自然是寻找案起因。
这种方式看似简单
实际蕴藏着很多关键要素
现场的每个细节,从起因到行为的一系列节点组合……
都能从偶然中看出必然因素
意料之中,阿洛又伸出颤巍巍的手指,凭空指往一个方向--那个他幻想出来的“追杀者”。
奥兰要寻找的并不是这个,他想知道的是:哪一个现实的具体事件刺激到他跑到这山谷来
联想到前几次的经历,看样子,这一次阿洛应该又是从某个热闹的场所跑到这来的。
奥兰正想让阿洛带路,带到他最开始“逃跑”的地方
湛月突然叫住了他,目光呆滞,喃喃道:
“老……师,那不……是幻想。”
循着湛月手指的方向,奥兰望过去。
这一看,一向镇定的他,差点没喊出声来,
真的有一个黑影伫立在山谷中!
这个结果大出奥兰意料!
甚至是他从来就没有意识到的!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还带着手电,本能驱使着他走向那个黑影,想要看清楚到底是谁!
“别动!”
就在奥兰快要靠近那个黑影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徒然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