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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如水。

两人漫步在校园里,路灯拉长着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重重叠叠,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夜晚的校园并不完全静谧,有青春朝气的学生,嘻嘻哈哈从他们身边打闹经过,不远处的球场有夜跑踢球的人们,仿佛比白天还要热闹些。

喧嚣但令人安心,这种氛围尤其让人闲适放松,夏夜的风缓缓吹过,神清气爽。

“真舒服。”江夏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燕衡在旁似乎感同身受,含笑看着江夏,“这个时候在学校里散步的确不错。”

“像是一下年轻了好几岁,又回到了大学时候一样。”江夏沉浸美好夜色里,思绪也变得温柔。

“大学过得好吗?”燕衡忽然好奇。

“挺好的。”江夏忍不住一笑,舒心又平和。

燕衡莫名有些欣慰,欣慰过后却生出些遗憾,他和江夏,中间到底隔了多少年,多少事,又有多少人?

他不知道这种遗憾从什么时候开始,是很久以前吗?

仿佛不是的,中学时代他知道有江夏这样一个女生,一直喜欢自己。

但那时候的少男少女,喜欢,多少都是浮躁肤浅的,喜欢他的人很多,江夏只是其中一个,对他来说,隐约有些特别。

可他们没有多的交集,他没有机会了解她。

是再见江夏才生出的?好像也不是。

这种遗憾或许萌芽于从前的特别,真正生发却是在现在。

是此刻面前的人,真实真切的让“江夏”在他脑中不再是一个名字,不再是一个固定的形象,“江夏”在他心中活了过来,她有一颦一笑,生动明媚。

此刻正好。

过去不需要遗憾,未来却是可期,当下此刻,他和她正好。

燕衡含笑叹道:“江夏,现在遇到你真好。”

江夏回过头望向他,或许是喝了酒让她更有勇气,她的眼睛不躲不避,燕衡一句话,仿佛无数花种落进她的心头,春风一吹,漫山遍野的花都开了。

“我也是。”江夏柔声道,满心满眼的欢喜和迷恋,似乎找回了从前的自己。

她明白燕衡话中的意思,他们曾经像是两条平行线,永远没有交汇的机会,她仰望着他,却只能远远的,像是隔着天空望着太阳,贪求它的温暖,却永远无法触摸。

他们相遇过,时间好像不对,不,是那时的人不对,燕衡是最好的燕衡,江夏却不是最好的江夏。

她那么喜欢他,在别人的眼里,她的喜欢却像是一种亵渎,江夏几乎也这么认为。

她只能把他放在心上,放在日记里,小心谨慎地珍藏着这份喜欢,近乎虔诚膜拜,生怕透露出这一份喜欢反而亵渎他。

他是那时候生命的光源,是她精神的支柱,她把喜欢他这件事赋予了神圣的意义,他在她心中,近乎完美。

可那时的她灰头土脸,出身的窘迫让她在这里格格不入,寒酸而卑微,她连自己的都没活清楚,自己都不能接受自己,何谈让耀眼的燕衡喜欢她?

他们在那时注定是不会有交集的。

及至大学遇到的人,那个人一点一点感染她,引导她,对她足够的好,给她足够的爱和包容,一点一点改变了她。

他让她慢慢走出常年的阴影,重新认识自己,重新接受自己,一点一点树立自信与骄傲,找到真实的自己,慢慢成了现在的她。

面对爱情不再窘迫,不再怯懦,看清此刻自己心里真正需求的,她真正能做到和燕衡相处中,平等地对待自己的情绪。

他们现在相遇正好,老天对她还是眷顾的,江夏十分庆幸。

两人路过篮球场,几盏高亮的灯照得球场通明,江夏心中还残存着刚才的温柔,想起中学生活,指着球场里跳跃的人,有点骄傲地说道:“你打得比他好!”

语气果决,不容人质疑!

燕衡心里好像被撞了一下,停在她身后,也同她一起看着球场上的人,温柔道:“你怎么这么肯定我比他打得好?”

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

江夏回头瞪他,严肃道:“不要怀疑我的专业判断!”

燕衡失笑,拽了一下她的马尾巴,逗她:“科比知道是谁吗?”

话音刚落。

“你最喜欢的篮球球星!”江夏抢答,然后一脸不屑地瞄了瞄燕衡。

呵,送分题。

燕衡被她瞄得来了气性,冷笑提问:“我最喜欢的足球明星?”

“梅西!”

“知道还挺多,我喜欢的颜色?”

“蓝色。”

“我喜欢的歌手?”

“刘德华,周杰伦。”

“你的星座是狮子座,血型是a型,最喜欢的作家是鲁迅,最爱的季节是夏天,喜欢甜食,喜欢狗不喜欢猫,喜欢篮球多过足球,喜欢吃鱼但讨厌吐刺,春天不能吃海鱼会过敏……”江夏不等他再问,一脸得意地给他怼过去。

燕衡低头看着江夏,昏黄的路灯下,她嫣红的唇瓣微张微合,嘴里说的全是关于他,就好像她的眼睛里和心里全是他一样。

燕衡的心像是被人捏了一下,又软又疼,这么多年过去了,江夏居然还记得,曾经的她,是用什么心情来喜欢自己?自己又错过了什么?

他何德何能得到她这样不加杂质的喜欢,她甚至,从来没有给自己写过一封信,没有刻意表达过自己的喜欢,那时他收过那么多情书,里面都殷殷切切地倾诉着对他了解和喜欢,却独独没有她。

那时的他觉得这些人所谓对自己的了解,都是肤浅而幼稚的,是啊,那些教科书一样死板的喜好能得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可再过了这么多年,时间渐渐沉淀,同样“肤浅”的话,此刻从江夏嘴里说出来,莫名多了些沉重与夯实。

那是江夏的珍重赋予它们的真诚。

“我喜欢的颜色变了,也不喜欢甜食了……”燕衡缓缓说道。

“嗯?”江夏愣住,“什么意思?”

对啊,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喜好也许早就变了,说不定燕衡当初也只是随便写写,她哪里了解真实的他呢?

看着江夏茫然失落的样子,燕衡不禁失笑,温柔地点了点江夏光洁的额头。

“我说错了?”江夏失落道。

“你该更新资料了。”燕衡眼中含笑。

明明只是轻轻地点了点自己的额头,江夏却觉得被点的地方像是被电过一样,禁不住伸手揉了揉,闻言纠结笑道:“那你得给我也写个同学录。”

“同学录?”燕衡奇道,他不记得给江夏写过同学录,那她这些资料是怎么来的?

“对了,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燕衡促狭地审问江夏。

他微弯了身,离江夏很近,音色低沉,身上隐隐透着一股酒气,并不讨厌且仿佛勾人沉醉。

江夏退了退,背靠上球场外边的铁丝网,离燕衡远了一点,小声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杨翼坐自己旁边,天天跟她炫耀燕衡,有时为了气她,故意说些燕衡的事,江夏面上装聋作哑,心里却去伪存真,去粗取细,提炼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毕业的时候,燕衡龙飞凤舞地给杨翼写了页千篇一律的同学录,杨翼大喇喇地甩桌上,江夏不想看都不行。

当然,她没那么白莲花,还是想看的,的确也看了。

燕衡心情大好,看着球场忽然有点手痒。

“走,进去看哥打球。”燕衡和杨翼一样,骨子里透出一股自信。

说完笑睨了她一眼,“不让你白白为我骄傲一场。”

“你喝了酒,一会儿看摔了。”江夏拽住跃跃欲试的燕衡。

“我就去投几个球。”

“人家打得好好的,你去凑什么热闹。”江夏怀疑燕衡在耍酒疯。

燕衡瞪她,江夏说顺了嘴,忙改口顺毛:“我们明天来,明晚早点过来,我给你当拉拉队!”

“好!”燕衡一脸郑重,下一刻却笑了。

江夏推了他一下,气笑道:“你逗我玩呢!”

“我逗得挺开心的。”燕衡再接再励。

“保持你高岭之花的形象!”江夏警告他。

“拉拉队你有战服吗?我以前校队的拉拉队都是超短裙,身材好穿起来很好看。”燕衡上下看了看江夏。

“没有!”江夏没好气,加个油还得整个拉拉队战服,还超短裙,你咋不上天呢。

“没有就没有!”燕衡看着江夏炸毛,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顶,然后一脸笑意地看着江夏,看着鸡窝似的头顶,越发笑得明媚。

江夏恨恨地瞪了燕衡一眼,不用看,也知道他故意把自己的头发弄乱,她现在肯定像个疯婆子。

“幼稚。”江夏小声说了句。

扯了橡筋松开头发,以指为梳,把头发抓顺了,刚松松地束起来,燕衡却趁她不注意把橡筋给她撸了下来。

江夏一头黑发瀑布似的散落下来,燕衡喝了酒,眼睛里有点迷离与放肆,只盯着江夏笑。

江夏有点急又有点羞,不知道燕衡是个什么意思,这样撩她,是想让她怎么样!

“你干什么?还给我。”江夏声音放低,越发底气不足,伸手要去抢。

燕衡手一扬,他身高优势,随便一扬江夏哪里够得着。

江夏不知哪里来的胆子,跳了跳去摸他的手,燕衡岿然不动,只好笑地看着她,江夏落地下来,又看了一眼燕衡,消受不了他的眼神,不敢再跳。

只能怏怏地去收拾自己的头发。

燕衡却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只是越发专注地看着她,江夏小声又嘟囔一句:“幼稚……”

“我喜欢你披着头发。”燕衡在旁边似是很寻常地说了一句。

“你头发长得这么好,扎起来可惜了。”燕衡又补充一句,江夏红着脸看他,燕衡眉目英俊,此刻嘴角含笑,眉眼中带着些肆意,越发有种不羁的风流味。

清风无语,月光含情,这是美好而难忘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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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这段时间过得很充实,很开心,很幸福,整个人都在飘,堪称人生的高光时刻。

燕衡住的地方走路到省大也就十来分钟,燕衡性格强势自信,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从那天晚上后,他几乎天天约江夏一起,各种吃吃喝喝,饭后节目也很丰富,有时看看电影话剧,有时听听音乐会,有时打球吃烧烤,周末就带着江夏在省城周边的景点玩一玩,或者找个山庄钓钓鱼看看书,节目丰富有趣的程度堪比商务接待。

江夏当然玩得开心,燕衡也越来越上心,也许是因为这里没有他们共同认识的任何人,撇开了过往,有种全新环境中的轻松与自由。

他们常常在校园里散步,跟任何一对普通校园情侣一样,江夏说不出是种什么奇妙的感觉,她和燕衡走在一起,仿佛天经地义,周围全然没有曾经鄙视或者讶异的眼神,这是过去她梦寐以求的。

不,过去的她想都不敢想。

更因为他们太久未见,对方对自己来说,都有点似是而非,有时像是旧友重见,有时又像是新人初识,总有熟悉的或是陌生的情绪在两人之间萦绕,让他们都忍不住想要接近对方更多,了解对方更多。

两人之间的窗户纸越来越薄,可两个人都是有耐心的人,他们之间说是熟悉,可毕竟过了这么多年,很多喜好习惯都需要重新认识,水到渠成才能更长久,不必急于一时。

江夏沉浸在自己美好的爱情中,早就把杨翼抛之脑后,偶尔回杨翼一个电话,公式化地说两句就挂了。

这周末,燕衡带江夏去周边的xx山玩,那边有个酒店依山而建,更像是山庄,小幢的别墅散落在山间,静谧又舒适。

燕衡这个人怎么说的,省城各种高档餐馆他几乎带着江夏尝了个遍,但他不是那种一昧追求奢华的人,路边摊大排档烧烤店他从不嫌弃,好多小吃都是他带着江夏穿街走巷去找的。

可他对住的地方要求很高,他们周末出来玩有时会在外住一晚,第一次江夏还有点忐忑,正想说当天去当天回,燕衡已经体贴地说定了两个房间,等江夏去了才知道,燕衡定的都是奢侈型酒店,住的方面,燕衡是绝不会妥协的。

这个酒店江夏在网上被科普过,这次亲眼看了,觉得见面更胜闻名。

山间环境本就清幽,这个酒店极大地保留了这份清幽,独栋别墅间隔比较远,丝毫不会担心被旁边的住客影响或者影响别人。

清晨起床,在窗边极目望去,眼前尽是翠色山林,耳边也只有鸟鸣与清泉环流的声音,仿佛山野间只剩下自己,那份空旷让什么心事都释然了。

江夏很喜欢这里,却也只能感叹这是资产阶级的享受。

燕衡住在楼下,江夏早起后,感叹了会儿人生,放空了一下心情,小小声地开始洗漱,洗漱完下楼,她本以为燕衡还在睡觉,没想到他已经悠悠闲闲地坐在沙发上看书了。

他出来玩的时候总是穿得很休闲,山上的晨间有点凉,他穿了件深蓝色长袖的针织线衫,一条浅灰色棉麻休闲裤,简简单单的款式,却被他穿出了高定的感觉,果然是个行走的衣架。

他听到江夏的声响,将书往旁边一撂,笑道:“这么早就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饿了,吃早饭去。”江夏拖着他去餐厅。

吃完早饭,日头已经出来,两人出酒店悠悠闲闲地逛了逛,江夏见有好多人去漂流,忍不住跃跃欲试。

燕衡想着山间水凉,这些地方的漂流安全措施估计不到位,以太危险为由,不让江夏去。

可禁不住江夏一脸羡慕地看着那些漂流归来的人,眼巴巴的样子实在有点可怜,燕衡揉了揉她的头发,恨铁不成钢地说:“走!想去就带你去,等会儿别被吓哭。”

江夏眼睛发光,也不顾头顶的乱发,狗腿笑道:“你怎么这么好!”

燕衡斜睨她一眼,笑得意味深长,“我怎么没发现你还挺会哄人的。”

江夏眼睛“提溜”一转,笑得有些自满,“那哄得你开心不?”

“呵,我心情不错。”燕衡不动。

“那就别磨蹭了,赶紧走吧!”江夏拽着他就往酒店走。

燕衡被江夏拽着回酒店换了身衣服,又吃了点东西,这才慢悠悠地去漂流售票点,根本不顾江夏忿忿的眼神。

两人买好票,今天周末来的人很多,排了会儿队才轮到他们,两人按指示换上救生衣,燕衡总担心这边的安全措施,穿好自己的救生衣后,他又检查江夏的救生衣,江夏见他皱着眉,安慰道:“我系好了,放心。”

燕衡看她一眼,终究还是把江夏系得乱七八糟的系带重新系了一遍。

“好了。”燕衡直起身,却见江夏笑盈盈地看着他。

“傻姑娘,乐呵什么?”燕衡被她看得心软,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头。

江夏撇开了眼神,没回他的话,嘴角的笑意却更深。

燕衡拿她没办法,无奈道:“过来我把乌龟壳给你戴好。”

“什么乌龟壳,明明是安全帽!”江夏怒道,刚刚甜蜜的心情瞬间被击破。

“这就是保护你的乌龟壳。”燕衡一锤定音,然后在江夏忿忿的眼神中仔细给她戴好安全帽。

江夏和燕衡两个人正好一个小皮艇,上船前,工作人员说了些注意事项,江夏很兴奋,完全没有怕的意思,燕衡站在她身后,忽然低声在她耳边说:“一会儿有什么事,记得抓紧我。”

江夏隔着安全帽都觉得自己耳朵在发烧,心里跟灌了蜜似的。

快要甜爆了。

今天虽然气温很高,可山间的水依然凉得刺骨,刚下水飘了两个缓坡,江夏已经被浇得透心凉。

“啊”一声尖叫,江夏和燕衡的皮艇从一米多高的小瀑布摔下,水流四溅,江夏被水兜头灌下,等缓过劲来,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漂流的确很刺激。

“抓紧别放松。”燕衡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更刺激的他都玩过,只顾着叮嘱江夏。

一段缓流,江夏舒了口气,吐出口中被灌的水,“太刺激了。”

她心有余悸地总结道。

燕衡见她眼睛还亮得很,不知道刚才一直叫唤的人还是不是她,“怕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我觉得好玩。”

江夏说完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就是没想到这么冷。”

燕衡见江夏的嘴有点乌,想来是这里的水太凉,给冻着了。

“飘也飘了,你冷我们就上岸坐车下去,别感冒了。”

“那哪行?”江夏连忙摆手。

“这才刚刚开始,刚我听别人说后面一段才是刺激。”

“真不上岸?”

“不上。”

燕衡没有勉强,就陪着江夏,听她一路尖叫飘到了终点。

江夏哆哆嗦嗦地上了岸,山风一吹,更是透心凉,燕衡见江夏嘴唇发紫,脸色苍白,像是冷极了。

“很冷吗?”燕衡见她冻得可怜的样子。

“冷——”江夏抱着双臂搓了搓,有点气短,简直造孽。

燕衡不再多话,将江夏往怀里一揽,拥着她就往酒店走。

两人水鬼一样回到酒店。

江夏样子很狼狈,头发披散着,发梢一直在滴水,身上已经被山风吹得直打哆嗦,燕衡拥着她,一边给她搓着手臂,将她带到浴室门口。

“快进去泡一泡。”燕衡将江夏推进去,然后关上了浴室门。

江夏冷得要死,打开热水就往身上冲,总算是缓了口气,活了过来。

洗完澡,江夏才想起这是在楼下,自己的衣服什么的都在楼上。

这可怎么办,总不能裹着浴巾就出去罢?让燕衡给她拿衣服更加尴尬。

江夏裹着浴巾在浴室里冥思苦想。

“咚咚”敲门声响起。

“江夏,你先穿我的衣服。”燕衡的声音很平和,似乎这是很正常的事。

正好缓解了江夏的尴尬,江夏拉开一个小口,伸手把衣服接了进来,声如蚊蚋:“谢谢。”

燕衡嘱咐了一句:“把头发吹干,外面有风。”

江夏“嗯”了一声,轻轻地合上了门。

她在浴室里穿上燕衡的衣服,整个人好似被燕衡的味道围绕,江夏看了看镜子,她两颊染着红晕,双眼水润,她对着镜子羞涩一笑,眼睛里却带了点春色,还是忍不住抬手闻了闻衣服上的味道,是燕衡的味道。

“江夏,不要这么猥琐。”江夏在心里警告自己。

理好衣服,江夏就出了浴室,刚出来就看见裹着浴巾坐在落地窗边的燕衡。

江夏一愣,燕衡还没去冲澡。

“你怎么不去楼上洗?”

“楼下一样的。”燕衡见她出来,穿着自己的衣服,乌黑的头发随意披散着,身上似乎还冒着点水汽,整个人纯洁而干净。

燕衡神情温柔。

“什么一样的,你身上都是湿的,还不赶紧去洗,感冒了可怎么办。”江夏急道,她知道燕衡是为了避嫌。

燕衡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拿了衣服径自去洗澡。

两人度了周末回到了省城,燕衡照例送江夏回了宾馆,顺手约她明天打球。

第二天下午江夏上完课,燕衡却不像往常在教学楼外面等她,江夏发信息过去半天也没回。

江夏本以为他在加班,但没回信息总还是有点担心,会宾馆玩了两把游戏,想了想还是打了个电话过去,半晌,那边终于接通了电话。

“喂,江夏。”燕衡的声音传过来,声若游丝。

江夏吓了一跳,“燕衡,你怎么了?生病了?”

“胃不太舒服。”燕衡声音有点沙哑。

“昨天不是……”江夏想起昨天,周末他们玩了漂流后,燕衡就有点感冒,他觉得自己能扛过去,坚决不吃药,江夏哪里拗得过他,昨天看起来没什么事,哪里想到今天竟然这么严重了。

“你等等,我过来看你。”江夏挂了电话就风风火火地往燕衡家赶。

燕衡给了他家的密码,江夏进门后就叫着燕衡的名字。

这是她第一次来燕衡家,可没什么心情关注装修之类的,只一心担忧着生病的燕衡。

“江夏……”燕衡低沉气虚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江夏放下包往房间走,进了房间见燕衡躺在床上,虚弱至极的模样。

“你怎么了?怎么这么严重?是胃疼吗?”江夏本以为只是简单的胃病,没想到燕衡病成这样。

燕衡有气无力地说:“不知道,昨天晚上吐了两次,早上有点腹泻,我以为休息会儿就好了,下午又吐了两次……”

江夏一听他的症状,估计是急性肠胃炎,“那你吃药了吗?”

“随便吃了点家里的胃药,好像没什么用。”燕衡恹恹地指了指床头散开的药。

江夏摸了摸燕衡的额头,还有点发热。

“不行,你这样在家不行,得去医院——”江夏说完就心急火燎地去扶燕衡,“快起来,我们去医院看看。”

燕衡上吐下泻了一天,又没吃东西,浑身发软,想想自己的症状越来越严重,确实要去医院,慢慢地被江夏扶着坐了起来。

江夏扶着他,又给他找了件薄外套套身上,燕衡虽是难受,却还是觉得好笑,“我又不是感冒,穿那么多干什么?”

“你这肠胃炎说不定就是那天去漂流凉到胃才引发的,套件外套不热的。”江夏跟哄小孩子似的。

燕衡无奈的笑了笑,随她去,心里却有点暖。

江夏把他刚才吃的药塞包里,也顾不上其他,架着燕衡心急火燎地就去了医院。

他们去的市区医院,离燕衡家很近,医院自然是人多的,燕衡本来说让江夏带他去新开的分院那边,可以挂vip号,不排队,方便很多。

“到都到了,还去那么远折腾什么?”新开的分院离市区比较远。

江夏扶着燕衡坐下,自己风风火火地去给燕衡挂号,她挂了个急诊,还是要排队,等轮到她的时候,又把燕衡扶过来。

医生诊断也没大毛病,就是胃凉后引起的急性肠胃炎,开了药,还要输液。

江夏拿着单据跑着给他缴费拿药办手续,燕衡坐在那里,看着江夏匆匆忙忙的身影,心里既是安心又是温柔。

生活第一次有一种踏实感。

等燕衡输上液,江夏总算松了口气,她坐在旁边给燕衡清理着药,看着燕衡苍白的脸,叹气道:“都怪我,那天非要去飘什么流,酒店周围什么不好玩?非要作死,倒是让你生场病。”

燕衡笑得很温柔,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又不关你的事,我一直肠胃都不太好。”

“还难受吗?”江夏心疼得很。

“不怎么疼了,估计输完液就没事了,别担心。”燕衡低声安慰她。

江夏看了看吊瓶,问道:“身上冷吗?”吊瓶里的液体很凉,输进身体里浑身都凉。

燕衡扯了扯身上的外套,“还好有你给我的外套,不冷。”

“你跑上跑下这么久,肚子该饿了,去吃点东西吧。”燕衡看了看墙上的钟表,他们过来的时候已经7点,挂号看病拿药折腾一圈现在已经8,9点钟了。

江夏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燕衡输液得有两三个小时,还早。

“我不饿,我陪着你。”江夏本来就有点自责。

“去吃点吧。”燕衡好脾气。

“不想去。”

“听话。”燕衡低声哄她。

江夏招架不住病弱中的美色,悻悻出门去买了个面包,随便几口啃完了,又喝了瓶牛奶,回去守燕衡了。

燕衡输完液本来是要住院的,可他坚决不同意,江夏知道他对住的地方有点洁癖,也只能随他回家去。

两人回到燕衡家已经快夜里12点了,江夏扶着燕衡去房间,燕衡去医院躺了一圈洁癖已经到了顶点,非要洗澡。

他这样怎么洗澡?江夏死劝活劝,燕衡就是不听,江夏拿他没办法,只能叮嘱他:“那你冲一冲就出来。”

燕衡也不算太作,冲了会儿,估计也是难受,裹着浴巾恹恹地出来了。

江夏心里念着“非礼勿视”,忙给他套了件t恤,遮住他美好的肉*体,心跳才慢慢恢复了正常。

燕衡洗完澡,总算是放下了心事,由着江夏扶他回房间休息。

临睡前,江夏给他倒了杯水,又吃了药这才给他盖好被子关灯。

一夜好眠。

第二天,江夏早早起床出门买了些菜回来,趁燕衡还没醒,用砂锅给他熬了点粥,怕他喝白粥嘴里没味道,又收拾东西打算做两个清淡养胃的小菜。

江夏正洗着菜,耳边却传来燕衡低低的声音:“在做什么?”燕衡使坏,几乎就在她身后吓她。

江夏果然被吓一跳,猛然回过身去,却将将撞到面前的人,条件反射往后退,腰却撞在料理台上。

“哎哟”江夏低声叫唤了一句。

燕衡一把捞住她的腰,“吓这么厉害?”他低笑道,却并没有松手。

江夏被他搂住腰,头顶就是他的下颔,她有点慌,抬眸看去,却见他下颔有些青色,意外地并不显颓废,反而有种男人味,他眉眼极浓,此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竟隐隐有些邪气的感觉,勾人得很。

江夏一时心慌气短,挣了挣,燕衡这意思很明显?

燕衡似乎已经满血复活,手上的劲一点不小,感觉到江夏的挣扎,他非但没松开,反倒越发用力,将人桎梏在怀里。

“燕衡——”江夏轻呼出声,躲躲闪闪的眼神终于对上燕衡。

下一刻,燕衡低下头来,轻轻吻了吻她的眼睛,江夏如遭雷击,一时动弹不得,只知道呆呆地盯着燕衡。

燕衡嘴角一勾,躬身对上她的眼睛,眼中有笑意却也十分认真,“做我女朋友吧,江夏。”

江夏傻盯着他,话都说不出来,心里却像是绽开了千万树的花,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今天,她能听到燕衡跟她说出这一句话。

“嗯?不愿意吗?”燕衡看她愣在那里,不禁有点好笑,逗她道。

下一刻,江夏眼圈却红了,豆大的眼泪滚落下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震惊欢喜后,竟莫名有种心酸与害怕。

这段时间的经历是真实的吗?她是不是在做梦?

如果是做梦那她一点也不想醒过来。

“怎么了?怎么哭了?”燕衡看着江夏掉眼泪,一时也有点慌。

江夏反手抹了抹眼泪,却笑了出来,“我愿意,我当然愿意,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越抹那眼泪却越多,跟开了水闸似的,“漱漱”往外流。

“那还哭什么?”江夏的大胆表白让燕衡心头一软,抬手小心地给她擦着眼泪。

“我太高兴了。”江夏呜呜出声。

燕衡手上一顿,似乎能感受到江夏剧烈的心情波动,手上用力,将人抱在了怀里,江夏伸手抱住他的腰腹,脸埋在他的肩头,整个人嵌在他怀里。

心在那一刻仿佛就圆满了。

是的,这是她人生最圆满幸福的一刻,这么多年喜欢他的心酸与无望在此刻都消散了,她的心里只有圆满和幸福。

燕衡轻抚着她的背,温柔地安慰着她,“傻姑娘,别哭了,嗯——”

一下一下,温柔而抚慰,仿佛抚平了江夏心里所有不平与委屈。

半晌,江夏哭够了,这才抬起头来,有点不好意思,燕衡笑着看她,“就这么开心?”语气中有些宠溺的意思。

江夏心愿得偿,也不再掩饰,满眼都是爱慕与迷恋,“开心得想飞起来。”

“是吗?”燕衡眉眼一扬,一把江夏抱离了地,江夏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燕衡一笑,抱着她转了一圈,“这样算不算飞起来?”

“啊”江夏吓得一下圈住燕衡的脖子,“放我下来。”她嗔道。

心却像在飞。

燕衡笑着把她放下,江夏手臂挂在他脖子上,姿势有点暧昧,燕衡因为刚才用了力,口里微喘着气,却只盯着她。

“你胃不疼了?”江夏被美色所惑的脑子终于想起了正事。

“不疼……”燕衡盯着她,低低出声,男人粗热的气息喷在江夏脸上,江夏一时心如擂鼓,脸上一片火辣。

她的胸口起伏不定,不知下一刻要发生什么事。

燕衡的目光炙热,盯着江夏不放,江夏被他看得神思恍惚,只见他嘴角一勾,猛然扣住江夏的后脑勺,铺天盖地地吻了下来——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支持,感谢给我砸雷的小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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