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业障
“祖师要见我？”谷剑通听得秦清来意，先是微微惊讶，随即释然，“请掌教回禀祖师，我知道他老人家意思了，见面大可不必。”
秦清：“祖师召见你，你怎敢不去？”
谷剑通洒然一笑，“这话本不必对祖师解释，不过掌教看来是不明白，我就说清楚点。我修剑道呢，正锐气盛时，见了祖师，挫折锐气，又得好一阵打磨，麻烦得很。所以还是不见为妙。”
秦清无奈道：“你当真不去？”
“不去。”
秦清道：“好吧，也就伱敢对祖师这样。”
谷剑通负手而笑，“所以别人做不了谷剑通。”
秦清：“那就随你，你既然知晓要做什么事，可需要帮忙？我见了师祖，若是师祖不生你的气，便帮你。”
谷剑通抬首看了一眼蓝天白云，悠悠说道：“叫胡不归他们几个跟我一起走吧，多给他们几个空的储物囊。”
秦清微微颔首，随即身化轻烟，消失在半空中，没多久到了巍峨的万象云阙，步入青阳道宫。
早有景清童子等候，见得她来，“拜见师姐。”
“童儿，带我去见老爷吧。”
景清童子，作为周清的道童，见了门中核心，皆以师兄师姐称呼。
不过它蛇性冷漠，除非见了昴日，一向是神情淡淡。
秦清此前逗弄过景清几次，都没取到什么乐子，还被师父元明月说过一顿，自此便不逗弄童子了。
反倒是昴日和她合得来，平日里嬉戏打斗，没啥禁忌。
到了宫中大殿，道人端坐云床。
秦清上前见礼，说了谷剑通的回应。
周清并不着恼，笑了笑，“弄潮儿剑性凶顽，这番又养剑多年，看来要大放异彩，那就随了他。另外，你去请你祖父出面助阵，再向你二师伯借他佛灯一盏，用来善后。”
“诺。”
秦清正要告退，周清又叫住她，“这三颗洞玄丹给你，其中一颗给你祖父，一颗你拿去服用，剩下一颗，你看着处置。”
秦清早知洞玄丹的名头，知晓其对元婴中期都大有裨益，甚至元婴后期服用，都有些许效果。
见得祖师赐丹，连忙拜谢。
须知自天河真法出世以来，祖师已经极少炼制有益旧法的丹药了。
这等洞玄丹，再过几百年，怕是要成为绝品。
她拜谢祖师后，离开道宫，唤来胡不归等人，让他们去听从谷剑通差遣。
自谷剑通带胡不归他们游历元洲，去北境取了元磁极光后，又过了几十年，听得师叔召唤，个个都激动不已。
这也是谷剑通独来独往惯了，即使在宗门内，几人也少有见到谷剑通的机会。
但不妨碍他们视师叔为偶像。
数十年下来，他们也炼罡有成。
个个都修炼了北极天罡，要做谷剑通门下奔走之徒。
…
…
“弟子拜见师叔。”胡不归等人来到谷剑通所在的洞府见礼。
谷剑通：“大老爷要我去东土魔域，斩灭邪魔。你们就跟着我吧，好好看，好好学，若是能一剑明心，得成上品金丹，我脸上也有光彩。”
自谷剑通以后，青阳门下，不过才出了两个上品金丹而已，而且金丹异象的时间都是刚过了七天七夜，刚刚到上品金丹的门槛。
原来，有好事者将金丹异象的时间作为金丹品质标准，从中分为九品，一二三品为上品，四五六为中品，七八九便是下品了。
旧法结丹，向来品质最好也不过是中品。
而新法结丹，哪怕最终是借助了结丹灵物，譬如某些特殊的仙丹，那也起码是中品金丹。
近年来，已经有不少厉害的元婴境强者，琢磨出用结丹灵物，凭借新法成就中品金丹的路子。
譬如圣心宗、广元宗等老牌势力。
这等中品金丹，虽然根基不如上品金丹，元神希望渺茫，但若是机缘足够，走外道元神的路子，也比旧法容易不少。
毕竟新法从一开始就打磨心性，对成就外道元神或者旧法外道化神最后所需的寄托执念在仿制灵宝、灵宝之事，大有裨益。
而外道元神，根据目前的推测，大约也是能炼化星辰之力的，但效率极低，而且得有仿制灵宝或者灵宝，这也需要惊人奇遇。
总之也算是一条出路。
相比元神正宗，还是好走许多。
许多传承久远的大势力，都愿意进行相关尝试。
当然，能元神正宗，无疑是最好的出路。
光是元神正宗，可以在元神之后，遨游星河的特征，就比旧法的化神真君要厉害许多。
旧法的化神真君是无法在域外虚空存活的，只有找到相应世界的道标，才能脱离此界，去往异界。
元神正宗便无此等顾虑，可以直接在域外虚空生存。
只不过，域外虚空无比危险，未过三灾的元神正宗，遨游星河，大概会有生命危险。
两者的区别，好比是旧法化神，不会水性，而新法元神正宗，会水，但域外虚空、茫茫星汉，藏有许多危险的怪物、天魔……，一着不慎，就会身死道消。
其实就算是仙尊、道君，离开本方世界，遨游星河，也是危险重重的。
能存在生灵的大千世界，某种意义也是生灵的保护壳，没有大千世界的庇佑，万物生灵都会处在很危险的环境中。
虚空中的天魔等，某种意义上并非生灵，而是杀戮、毁灭等大道衍生的怪物。
…
…
胡不归等人对于师叔说什么“一剑明心，得成上品金丹”，他们是不肯信的。
不过此战跟着师叔立下功劳，说不定能换到结丹灵物，成就中品金丹。
他们对此颇有愿景。
谷剑通没有急着去东土魔域，而是先去了玉昆仙坊。
来到仙坊，胡不归等人都有些脸红，几十年前他们在此地，颇是极乐逍遥一番，洞中极乐，乐不思归也。
可是后来，虽然悄悄故地重游，却找不到当初的感觉。
“谷道友，多年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啊。”玉昆仙坊的坊主施清泓率众出来迎接。
数十年过去，谷神通愈发深不可测，即使施清泓也看不出谷剑通的根底了。原来这数十年，谷剑通将原本的灵力炼化，天河法力大涨，已然进阶阴神。
足足省去了几百年苦功。
也就是他，身为元婴后期顶尖的人物重修，才能省去这些苦功，换做其他的上品金丹，哪怕身处福地洞天，日夜不缀的练功，也得两三百年才有如此法力。
这天河真法，越练越是精深博大，一辈子都受用不尽。
谷剑通更是深刻感受到，何谓“一道天河长如许，开得源头水不绝”。
他甚至有心修成元神后，持剑去见见祖师。
若是他内心念头，给宗门其他人知晓，怕是要觉得无比荒谬了。
当然，在此之前，先得教训一下师弟陆心源。
老小子，这些年找了他好几次。
真是不当人子。
施清泓将谷剑通他们迎进去。
胡不归本以为师叔是打算大战之前，准备一些法器、法宝之类，没想到师叔开口便道：“施道友，近来可有上好的鼎炉？”
施清泓也是被整不会了，谷剑通剑锋迫人，他原本以为对方不近女色，但事实是，这老弟对双修之事，极不排斥，但不喜欢找固定道侣。
谷剑通的理由是色空交和神交都太飘渺，他喜欢肉欲交，能出能入，还可以打磨剑性。
施清泓当然不想得罪谷剑通，想着自己培养多年的一个清妙佳人，咬着牙准备拿出来。
这谷剑通前程远大，万万是得罪不起的。
施清泓随即奉上鼎炉，还给胡不归他们贴心安排了几个。
瞧得女修绝色，胡不归等人心里也燥热起来。以前他们偷偷来，找不到当初破处的感觉，但有师叔带路，那感觉立马就来了。
当真是奇也怪哉。
此外，跟着师叔来玉昆仙坊，招待他们的女修规格都明显高出一大截。
这更坚定他们要成就中品金丹的决心。
谷剑通瞧了瞧眼前美色，又道：“此事不急，先听会曲儿。”
他将施清泓送给自己的绝色女修，揽入怀中，身上的色空剑自然而然吸取了情丝。
这情丝主要是他自己剑心勃发而生。
色空剑亦非俗物，实是炼化情丝而成的极品剑器，将来要做谷剑通的成道之宝。
丝竹管弦之声，空灵入心。
而身边的佳人，激发肉欲。
不知不觉间，宾主尽欢。
忽然间，谷剑通神识黯淡，明明还在仙坊内享乐，周围环境却大变模样，竟不知不觉间，身处魔土之中，身边哪里还有绝色女修。
头顶着漆黑魔云，耳边是滚滚魔音。
一个个奇形怪状的邪魔出现，看面孔，何人是施清泓、胡不归他们。
甚至有一些红粉骷髅朝着他靠拢，则是此前的歌舞美姬。
显然，这些邪魔是他内心魔障显化。
若是他下手斩出邪魔，指不定现实里会伤到身边的同门以及施清泓、厅中女修等。
谷剑通几乎没做犹豫，剑光炸起。
周边邪魔，立时被色空剑尽数斩除，半点不剩。
再看周围环境，已然变回大厅模样，而胡不归等人一个个到底，胸口有贯穿的剑伤，甚至施清泓也眉心破开血洞，死不瞑目地看着谷剑通。
一具具女尸，倒在血泊里，雪白的胳膊、长腿，混杂血腥，惊心动魄。
谷剑通见状，神色淡然，甚至没有开口说话。
过了良久，周围的景色慢慢变化，恢复正常。胡不归等，再度栩栩如生起来。
他们浑不知，自己已然在谷剑通心里死过一次。
只是谷剑通，心剑斩魔，干脆利落，又以太虚入定之法，平息妄念，硬生生从魔障中出来。
但凡谷剑通陷入妄念，神魂力量感召下，便可能炼假成真，使得外界真实被内心虚妄取代，让胡不归他们真正死去。
“这天河真法的大法力果然不是什么福报，生出的妄念魔障，确然比旧法元婴后期还可怕。”谷剑通对比过往，很明白，这等炼假成真，虚妄化实的心魔劫，在旧法中，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
天河真法既然积蓄最厚，业障也是最深的。
这又如何呢？
一剑尽斩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