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书童嘟了嘟嘴,“您不会是把独孤伽罗的事情告诉他们了吧。”
“聪明”宇文邕笑着站起。
“啊”他就随口一说的,没想到竟然猜中了。“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说几句话就能拿到一千金,这么简单的事我为什么要拒绝。”言罢,他便走到窗前,“下雨天是很让人不舒服啊你早些休息,退下吧”
小书童有点不开心,他还是想不懂为什么他家公子会把独孤伽罗的事告诉青莲阁。他不是把独孤伽罗带回千雪楼了吗为什么还不帮独孤伽罗呢公子的心思真是猜不透。
“是”小书童不情不愿的离开了。
小书童离开后,宇文邕休息了一会儿,也走了出去。
已到亥时,千雪楼中早已一片寂静,更何况宇文邕的住所是六楼,本就人数不多,此时,衬着外面的雨声,更添了几分清冷。
宇文邕走到独孤伽罗的房前,推了推门,竟然未锁。有些自嘲地一笑,他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只点了一根烛火,很是昏暗。桌上有一些纸张,宇文邕好奇地走到桌前。
昏暗的烛火之下,字迹却十分清晰。
绵柳早入污泥垢,浅水难流万古长
短短的十四个字,诉说了多少愁怨宇文邕几乎可以想象到独孤伽罗含泪写下这句诗的场景。
“绵柳早入污泥垢,浅水难流万古长你是在说,你与杨坚缘分已尽吗”宇文邕垂眸,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我不会允许的。杨坚对我还有用呢”
他走到独孤伽罗的床边坐下,看着她脸上被烧伤的疤痕,双眸之中闪过一丝心疼,但很快又恢复了冰冷。
“你放心,我会治好你的脸。不过在此之前,你要继续承受痛苦。”
言罢,他站起,转身离开。
她不是雪儿,不需要对她有任何怜悯之心,当初带她回来的时候虽然是一时冲动,可知道她是独孤府的千金之后就已经制定了新的计划,一切都要按计划行事
宇文邕你既然选择走上了这条道路,就要保持绝对的冷静,否则只会一败涂地
窗外的大雨逐渐停了下来,杨坚站在窗前,想着当初他与独孤伽罗在一起的时候,独孤伽罗的脸上好像永远都是挂着开心的笑。听手下的人说,独孤伽罗自从离开独孤府之后,就很少笑了。
“伽罗,我真想早点让你回来,可是,我怕你介意。我想让你开心的回来。”杨坚闭上眼睛,好像是在听窗外淅沥的雨声。
少顷,黑衣男子自屏风后出现,“主子,您找我有什么事”
“我要找一个名医,治好独孤伽罗脸上的烧伤。”
“是悬赏任务吗”
“不你在青莲阁找几个人秘密进行就好。”他不想给独孤伽罗带来更多麻烦。
“是,主子”黑衣男子顿了一下,“主子,宇文邕公子的交易”
杨坚抿唇,“我答应他。只要他在这段时间里照顾好独孤伽罗,什么我都答应他。别说是隋国的免死金牌,就算是别国的,我也给他弄过来。”
“是,主子”
“你退下吧”
交易想起那天宇文邕那张奸诈的脸,他就气的咬牙切齿
“哦真的不介意吗千雪楼中多是人中龙凤,尤其是千雪楼主宇文毓与艺坊坊主李澄更是一表人才,你就那么确定独孤伽罗不会动心好吧,就算独孤伽罗不会动心,你就不怕他们对独孤伽罗动什么歪点子吗”
可恶这是什么鬼话杨坚当时脸就绿了。
可是,他偏偏就在乎了他怕他当然怕就算独孤伽罗已经毁容,他也放不下心
这一场交易,宇文邕赢得彻底
走到书桌后,打开中间的抽屉,杨坚取出一个朱红色的小盒子。他小心地打开,里面静静躺着的,正是一枚金色的免死金牌。这枚金牌,是杨坚为独孤伽罗求下的。
独孤伽罗的父亲是隋国的独孤大司马,是与皇帝在政务上交涉最多的人物之一。俗话说,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落个满门抄斩都是有可能的。这枚金牌,杨坚曾经希望自己一辈子都不要用上,哪想到,今日将它取出来,竟是因为这种理由。
不过,独孤伽罗的事他现在倒是不着急了,可这赐婚
他苦笑道,“到时候肯定又是免不了一顿责罚。”
李昞可不知道杨坚的心思,他见杨坚并不在意他接下赐婚圣旨,以为杨坚心中已经答应。第二天一早便开始差人在王府中准备喜绸。
是故,杨坚刚刚走出房门,便看到了一片大红。
可他并没有阻止。
那日,公子宇文邕来到青莲阁,告诉他的可不仅仅是独孤伽罗的近况,而是将前因后果都说了个明白,当然,独孤般若所做的恶事,他也已经一清二楚。
这次婚礼,是他给独孤般若的一个小小教训。等独孤伽罗回来之后,他就有充分的理由处死她。
杨坚虽然性子安和,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狠心。独孤般若虽然是独孤伽罗的姐姐,可处处欺辱独孤伽罗不说,竟然还能做出这样的事。
最无法原谅的是,她竟与大冢宰勾结。
一介弱女子,做到如此地步,怎么会简单他必须在独孤般若惹出更大的事端之前解决掉她。为独孤伽罗,永除后患
“杨坚,明日就是婚期,你真的要娶独孤般若吗”李昞还是有些犹豫。他虽然有私心希望杨坚娶妻,但作为朋友,他还是想让杨坚娶一个好女子。比如说,周青青。独孤般若鬼心思太多,而且嫉妒之心很强,并不适合杨坚。
“你准备婚礼就是了。”杨坚绷着一张脸,就算是他不打算娶独孤般若过门,但看到人人都在为自己的婚礼忙碌,而自己要娶的新娘不是独孤伽罗,他就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不知道独孤伽罗知道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反应。
杨坚有些担心。
独孤伽罗平日里就是一个爱睡懒觉的人,今日依旧如此。不同的是,平日里,辰时早上七点至九点一到,独孤伽罗如果还没有起床的话,独孤曼陀必然会出现在她的床前,将她叫醒。
但今日,独孤曼陀没有出现。
并不是因为今日拍卖坊比较忙碌,而是那在一夜之间传遍长安的消息。
皇帝下诏,唐国公爷杨坚将于六月一日迎娶独孤府千金独孤般若。时间如此紧迫,真是让人不得不暗生揣测。
当然,独孤曼陀并没有深入揣测,可她知道独孤伽罗的真实身份,这两日又与独孤伽罗朝夕相处,感情与日俱增。站在独孤伽罗的门前,独孤曼陀来回走了几步,还是悄悄离开了。
她自己有着喜欢的人,也同样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自然能够理解独孤伽罗心中的难过。她不敢去看独孤伽罗,她觉得,不久的将来自己也会有着一样的下场所爱的男子迎娶的新娘并不是她。
独孤伽罗当然没有睡着,可她不想起来,她甚至想要这样睡下去,永远都不要醒来。她不想去面对,那个残酷的事实。
就这样吧,让所有的感情在时间的长河里烟消云散,杨坚,我们大抵是情缘已尽。呵本来就已是情缘已尽,只是自己心里还留着一点儿念想而已。
她把自己闷在被子里。
没错,情缘已尽,再不相干。
突然,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人悄悄走了进来。
独孤伽罗抓紧了被子,她只听脚步声就知道是谁,可她不想出去。
那人坐在了她的床边,轻声说道,“唐国公府正在张灯结彩的准备婚礼,独孤府也是。”
独孤伽罗紧咬着下唇,口中泛起血腥味儿。我不想听我不想知道为什么要告诉这么残忍的告诉我
“真是奇怪你因为此事那么难过,我竟然有些开心因为这样,你离开我的可能性又降低了很多”他顿了一下,“我是不是变坏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可就是有了这样的想法。”
“姐姐,喜欢一个人到底是怎样的如果杨坚娶了别的女人,你会嫁给他做妾侍吗你会忘记他吗”
李渊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扎在独孤伽罗的心里。
“杨坚成亲之后,应该就不会来找你了吧。到时候,你就不需要躲他”
独孤伽罗突然将被子掀开,坐起身子,对着李渊大喝道,“住口我一点儿也不想听”
丑陋的疤痕,一片潮湿。
一片沉默。
他们都没有发现,门外的青衣男子早已青筋暴怒。
独孤信来到唐国公府大门口的时候,李昞正抱着一堆喜绸指挥着一帮下人们来来往往。
看到这般场景,独孤信当即大怒。他气冲冲地走到李昞面前,将李昞怀中的喜绸夺过,狠狠地扔在地上。“李昞杨坚呢他在哪”
李昞愣了一下,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敢这么放肆,就算是杨坚都没有对他大声说话过,他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在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