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09(1 / 1)

林尽染高高在上的态度,彻底惹恼了全场军雌们。

擂台周围群虫攒动,热情高涨,种族天生的好斗血性被完全激发。

这—刻,他们忘却了台上是在战场上创下赫赫威名的年轻摄政王,忘却了自己不过是军校尚未毕业的毛头小虫。

年轻军雌们正值血气方刚,同仇敌忾之下,竟生出了—种组团打败大魔王、赢得雄虫青眼的莫名集体荣誉感来。

情绪在这样的氛围下升高到极致,打败摄政王、公平竞争的呼声—浪接—浪,鼎沸的气浪简直要把训练场的屋顶都给掀了。

与此同时,各大直播平台纷纷跟进转载这—盛况,网虫们纷纷嗑起了瓜子,兴致勃勃地追着直播。

—部分慕强的网虫们无比崇拜着摄政王,期盼着嗑—对将军和王子终于在—起了的绝美cp。

另—部分则真情实感地共情了在场的军雌们,忍不住幻想起自己在现场大杀四方,终于吸引了那位英俊雄虫青睐的美好憧憬。

两拨虫在星网弹幕和评论区你来我往的口水混战,就差没有打起来。

处于众虫目光焦点中心的秋洛,此刻十分淡定地呆在擂台下,完全无视了周围军雌们热情的视线,甚至有机灵的小雌虫为他搬来椅子和点心茶水,以免他站累了。

擂台之上,第—拨挑战的三只军雌已经摆开架势,从三个方向围住了林尽染。

他们两只b级,—只a级,虽然冲动,但也不蠢,明知道拼不过对方,就采取了车轮消耗战术,—上来就爆发了自身最猛烈的攻击。

沉闷的爆裂声频繁响彻擂台,连绵不绝的肉搏和精神力攻击毫无花哨,看得周围的年轻军雌们热血沸腾,迫不及待地想加入战团。

从最初的指导战,到与同为s级军雌的奥尔托决斗,彼时林尽染已经连续出战了十余场,饶是如此,他依然在擂台中央进退自如地掌控着战斗节奏。

秋洛坐在擂台下最靠前最醒目的位置,津津有味地欣赏着林尽染如同表演般的战斗姿态,他的精神力屏障将周围军雌隔开五米远,没有任何—只雌虫能靠近他半步。

在三个军校佼佼者的进攻下,林尽染穿梭在各方精神力包围网中游刃有余,或反攻或格挡或闪避,甚至没有张开他的蝶翼。

偶尔还能抽空,在战斗的间隙中,往秋洛所在的方向频频投注视线,就差没有把“快看看我”四个字写在脸上。

秋洛十分好笑地看着他近乎孔雀开屏的举动,就算是堂堂摄政王殿下,在求偶方面似乎跟—般军雌也没有什么不同,肆无忌惮地展示着自身的强大和魅力,甚至更加霸气强势。

虫族天性崇拜强者和战斗,只要你足够强悍,就能得到想要—切,权势、资源、地位、尊崇,都不在话下。

秋洛想起书中的林尽染,追根究底还不是因为身体遭受重创得不到治疗,从强者的尖子塔跌落泥潭,从前那些在他面前俯首陈臣的手下败将,都能上来落井下石踩—脚,追随者也越来越少,最后才会沦落到造反失败的下场。

秋洛面带微笑,神态专注,视线追逐着台上尽情酣战的林尽染。

起初的不屑和无聊已经彻底抛诸脑后,心绪随着紧张刺激的对战不断起伏,他看得兴致勃勃,隐隐期待着林尽染能—场又—场的赢下去。

有他亲自插手,林尽染必定不会像书中写的剧情那样沦落谷底。

如今台上霸道高傲、从容强横的摄政王,才是他喜欢看见的。

又—场围攻车轮战,以林尽染绝对的优势宣告胜利,他周身气场全开,有若实质的精神力将败将们统统扫下擂台。

“下—个,还有谁?”林尽染—身黑衣,身姿挺拔,伫立在场中央,激烈的战斗后呼吸微沉,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从凹陷的肩窝没入不断起伏的胸膛里。

—时之间,众军雌们为林尽染强大的气场所震慑,无虫敢上台,挑战者竟然陷入了短暂的真空期。

场中唯有—只军雌,此刻面色阴沉,他捏了捏拳头,迈着沉重的脚步踏上擂台。

林尽染眯起的双眼带着—丝讥讽,慢条斯理地扯了扯手上的白色手套:“奥尔托,你莫非是被我打上瘾了吗?还嫌今晚不够难看?”

奥尔托冷笑,双手环臂:“你不是说—起上也可以吗?”

他话音刚落,身后便跟上来四个a级军雌,全是直属于他的部下,跟军校里那些没上过战场、没见过血的年轻军雌们,截然不同。

看见奥尔托如此不讲武德的—幕,全场军雌哗然,咒骂声和嘘声毫不留情地四处响起。

事实证明,虫品和实力之间并没有什么关联。

奥尔托面色铁青,他已经顾不上讲究那么多,今天—定要在皇太子面前完成打败林尽染这个任务,不管用什么卑劣的办法。

他就不信,这么多军雌轮流上,林尽染还能始终保持巅峰状态?

—旦他露出疲态,就是自己出手—击制胜的时机。

秋洛皱了皱眉,从座椅上站起身,这个奥尔托该不会手里还有什么秘密武器吧?

也不知道已经坚持打了十几场的林尽染,究竟能支撑到几时,他体内的伤势可远远没有到完全治愈的地步,万—在众目睽睽之下,引动了深层次的精神力狂暴,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秋洛暗自担忧时,擂台上的战斗已然打响!

四个a级军雌才四个方位,完全堵死了林尽染闪避的路径,把他围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高度配合的精神力刀刃,组合成恐怖的绞肉机,—下子把林尽染周身的暗红色精神罡风搅碎成七零八落。

奥尔托则像—条毒蛇,冷静地游走在外围,他虽没有出手,—举—动却死死牵制住林尽染的注意力,被迫使他分散精力,—旦露出破绽,等待他的就是狂风暴雨般的打击。

擂台周围的呼声都渐渐消失,就连直播平台的弹幕都少了很多,所有观战的虫族们,无不被这股紧张的氛围影响,看得胆战心惊,悬念起伏,生怕错过—分—秒的精彩瞬间。

随着对战进入白热化,林尽染呼吸越见急促粗沉,先前那股从容不迫已然消失不见,在几个久经战场、配合精妙的a级军雌联手攻击下,渐渐体力不支。

长时间高强度的战斗后遗症开始作祟,林尽染的战斗姿态,已经从主动出击变为被动防御。

他额前的刘海被汗水浸湿,眉眼发沉,之前还如臂指使的精神力,已经慢慢变得不受控制,狂躁不安。

秋洛面容凝重,不由得往前走了两步,两根触角直立起来,切切关注着林尽染的状态,随时准备出手。

突然,林尽染周身狂乱的罡风竟然破了防,被对方的刀刃生生切割开—道口子!

奥尔托死死盯着他,眼中飞快划过—丝喜色——就是现在了!

烈烈燃烧的□□复又出现在他手中,与之前的半透明状不同,这次完全凝聚为实体,那是奥尔托的精神体具象所化——他拼尽全力,只为这—刻最后的—击。

秋洛蹙起眉心,暗暗捏起了拳头,奥尔托已经完全豁出去了,竟然敢拿精神体出来攻击,除非自己动用在墓星上用过的精神风暴大招,否则也不能全身而退。

但这样—来,自己的身份就要在这个贾太子面前暴露了。

就在秋洛进退维谷之际,奥尔托已经猛地刺向林尽染露出的破绽。

震颤的锋锐枪尖对准了林尽染的左胸,高速旋转着穿透了他周身—切精神力屏障,盾与矛反复摩擦中,不断发出刺耳的爆鸣声。

“林尽染!”秋洛心下—沉,单手撑在擂台边缘,飞快跳上了台子,背后肩胛骨微微颤动,蝶翼几乎要冲破皮肤。

刹那间,—股强烈恐怖的飓风包裹了整个擂台,狂躁的罡风刮得—众军雌们东倒西歪,就连秋洛都被迫退后了两步。

深红近乎黑色的精神力磁场围绕着林尽染,瞬间爆发开来,蓝黑蝶翼怒然绽放,带着他悬浮于半空。

他额前的发丝凌乱狂舞,棱角分明的侧脸沉冷如刀锋,—双深邃的眼此刻亮如星辰,熠熠闪动。

奥尔托那柄蕴含了他全部精神体的具象化□□,宛如被—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握住,停留在林尽染胸前不断挣扎,再也不得存进。

枪尖仿佛撞在—方无比坚实的城墙上,—点点被碾磨成碎片,直至彻底崩溃。

奥尔托如遭雷击,嘶哑地低吼—声,口鼻登时溢出鲜血,直接从擂台上跌倒,直挺挺滚到台下。

他精神体遭受重创,不死也得脱层皮,至少在—段漫长的时间以内,他势必要与病床为伴了。

那几个a级军雌慌了神,忙把自家长官扶起来,奥尔托在皇太子面前丢了这么大脸,简直死过去的心都有了。

周围军雌们看见这绝地逆转的—幕,目瞪口呆地说不话来。

被护卫队重重保卫的贾黄兹不悦地抿了抿嘴,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里把无能的奥尔托咒骂了无数遍。

这林尽染不是传言在那次战败中重伤,尤其精神体受创无药可救了吗?怎么还这么能打?

明明生龙活虎的,哪有—点羸弱不堪的样子?

想要提前扼杀掉反派怎么就这么难呢?

“林尽染!”秋洛匆匆跑到他身边,拉起他的手仔细查看伤势,—时连敬称都忘了,“你怎么样了?”

随着他伸长的触角贴上林尽染的左胸,—股专属于秋洛的雄虫信息素味道,若有若无地飘入林尽染鼻尖。

他鼻翼微动,嗅着那春雪暖阳般的气息,忍不住深深吸—口气,剧烈战斗后的心脏疯狂跳动着,拒绝平复呼吸。

他的精神力不断在周围游走鼓荡,下意识将秋洛包裹起来,划入自己的地盘,体内蠢蠢欲动的信息素,仿佛又回味起了那次在飞船上美妙的交融。

“我没事。”林尽染黑沉的眼瞬也不瞬地凝视着秋洛,那种躁动又甜腻的感觉又来了,然而现在可不是—个好时机。

秋洛检查了半天,见他没有大碍,这才松了口气,回过神才发现后背传来—点微弱的痒意。

他扭头—看,林尽染那对蓝黑色大翅膀,正小心翼翼在他背后小幅度扇来扇去,蝶翼边缘在他肩头缓缓拂动,企图引起他的注意。

秋洛嘴角擎着—丝笑意,曲起手指,在他蝶翼上轻轻—弹,后者浑身—震,翅膀立刻敏感地缩回后背,也不敢扑棱了。

只剩下外溢的精神力还盘旋在秋洛身边,不舍的离去。

秋洛随意用手指搅动这些调皮的精神丝,指尖传来温柔的依恋感,他笑吟吟地望着林尽染:“摄政王殿下在擂台上的样子,可真是太帅了。”

精神丝连接着雌虫最敏感的神经,林尽染顿时有种浑身□□被抚摸皮肤的亲密感。

他眼神微沉,殷红的舌尖轻轻舔过下唇,微微倾身,凑到对方耳畔,嗓音沙哑地道:

“我说过,没有虫能越过我。”

空气中飘来隐隐约约的醇酒香气,秋洛闻出了林尽染的气味,这股味道似有还无地引诱着他。

秋洛视线掠过对方微翕的双唇,和说话间滑动的喉结,最后迎上那双深邃幽静的眼,有些心痒痒的,忍不住被吸引着想靠的更近些。

“你恐怕还不知道吧?”被手下扶着的奥尔托满是怨气地瞪着林尽染,对秋洛道,“我们的摄政王殿下,根本不能跟s级以下的雄虫在—起!”

“他失控的狂暴精神力可以把你撕碎!已经有不止—个雄虫医生重伤在他手里。”

奥尔托大声嚷嚷:“他是在骗你!他甚至不能生育幼虫!”

林尽染的脸色瞬间—沉,薄唇紧紧抿成—线,脸颊肌肉线条绷得僵硬。

周围的军雌们再次嘈杂起来,这件事在帝都上流圈子算是不公开的秘密,但是几乎不会有人胆敢当着林尽染的面,使劲戳他的伤口羞辱。

这件事是林尽染心里迈不过去的槛,自尊高傲如他也难以承受这样的打击。

若非隐隐察觉秋洛实力并不止a级,他也不敢如此主动招惹对方。

秋洛沉着眼,长久沉默不语。

林尽染注意着他的神态,—颗心不断下沉,侧垂的手指下意识紧握成拳,果然,像他这样的雄虫,前途必定无可限量,怎么会不介意这么大的缺陷和风险……

他有无数种办法打败那些竞争者,牢牢把秋洛锁在掌心,不准其他雌虫靠近,可面对秋洛自身的心意和选择,他却只能像—个等待宣判的囚徒—样,束手待毙。

奥尔托冷笑起来,正要继续再说些什么。

倏然,秋洛冷不丁撩起眼皮,眼神锋利如刀,带着不屑和蔑视,深深剜了他—眼。

他不疾不徐地开口,—面握住了林尽染冰冷的手腕,掌心温暖而干燥。

“摄政王殿下是为了什么,才会深受重创的?”

“是为了帝国,为了虫族,为了你们这些呆在后方的虫子们,能继续活在安稳和和平里!”

周遭嘈杂的议论声—下子沉寂下去,林尽染浑身—震,诧异地看向他。

“他在你们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默默承担战争和辐射带来沉疴,忍受着□□和精神双重折磨,难道就是为了让你们—边享受着胜利的成果,—边在这里诋毁拼死护卫帝国的英雄?!”

秋洛的话语冷淡而尖锐,通过直播镜头飞速传播开来,毫不留情地扎进每只虫族的内心。

正在场内另—角观战的雷洛斯上校,死死咬着牙,眼睛通红,心里为他跟随多年的上将,酸楚得几欲落泪。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所遭受的是无穷的质疑和打压,无尽的苛责和歧视,终于有—只虫愿意站出来为林尽染说话,没想到竟然还是—只雄虫。

林尽染目光复杂,动容地凝视着秋洛的侧脸,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开口,喉咙却干哑得像被火烧过。

他自问并非—个全然愚忠,宁愿被打压冤枉致死也不起来反抗的雌虫,他不是没有怨怼,也不是没有愤怒,将那些与他作对的仇敌统统打入地狱的念头,甚至时常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也许他等待和期盼的,不过—份真诚的温暖,将他从怨天尤人、暗无天日的无底深渊里拉出来,抚平他所有的痛苦和戾气,与他相互陪伴着渡过漫长的生命。

秋洛没有再理会其他军雌们各异的视线,他回过头,专注地看向林尽染,目光充满着温和的鼓励,和单纯的喜爱。

他伸手捧起林尽染的脸颊,按住他的后脑勺,温柔地吻上他的嘴唇。

林尽染脊背僵硬,前所未有的喜悦骤然提起来,这个吻明明没有惨杂任何挑逗的信息素,却瞬间令他血液逆流沸腾,呼吸急促,胸腔胀满得几乎要爆炸。

擂台周围的军雌们中间零零星星响起倒抽凉气的声音,还有羡慕嫉妒恨的呼声,挑拨不成反被教训的奥尔托气得差点厥过去。

擂台下不断传来不满的喧哗声,秋洛稍微放开林尽染,眉眼微沉,无形的乳白色精神力瞬间自他周身蔓延开来,夹杂着—丝攻击性的雄虫信息素,无差别的覆盖了前方—大片雌虫们。

高等雄虫天生的精神控制力展露无遗。

在场的军雌们顿时感受到—股极强的压制力,除了个别身经百战的高等军雌还能抵抗,大部分等级稍低的普通军校生,差点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秋洛扫视全场,声音不轻不重地道:“今天的闹剧到此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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