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色撩人9
客院。
柳珍珠即将嫁给太子,成为正四品的侧妃,这样的身份,理应不再住在客院,应该搬个更好更宽敞的院落待嫁的。
可是某夜醒转过来的柳老太太,听到女儿即将成为侧妃后,她难得清醒一刻的脑子,转溜了两下,就虚弱地开口道:
“珍珠啊,不要搬,你沦落为太子女人的整个过程里,你都是受害者,是可怜。既然如此,那你以后都好好保持可怜的样子,让太子每你一眼都心疼你一次,才好……”
“不仅成亲后如此,成亲前也该如此,你住的地方越,越显示出你寄人篱下的样子,才越好……”
柳珍珠素来最听娘亲的话,娘亲说什么,她就应什么。
娘亲不让她搬,她就乖乖的住在客院,不再搬。
“珍珠啊,我的女儿,娘亲恐怕要不行了……”柳老太太躺在床上,声音虚弱无比。
“娘,您不要这样说,珍珠害怕!”柳珍珠一把抱住娘亲,眼泪鼻涕往下掉,哭得眼眶再次浮肿,“娘,不要离开我,不要……珍珠怕……”
柳老太太到珍珠流露出对她的不舍,她倍感欣慰,这个女儿她没有白疼啊。
真真是她贴心的棉袄。
可惜,她的身子,她自己知道,真的时日无多了,说完这句话,下句话还有没有命说出口,她都不敢保证。
柳老太太努力呼吸,维持住生命,一双苍老无光泽的手努力抓紧柳珍珠的手,她像是用尽最后的生命在说话:
“珍珠,娘亲用了生命的代价,才将你送到了太子身边,你一定不能辜负娘的临终愿望。”
用了生命的代价?
可不是,柳老太太去废井寻找柳珍珠,哭喊得昏厥了过去,才不幸坠落井底大出血。
至少,柳珍珠是这般认为的。
想起当时娘亲坠落井底,鲜血四溅的场景,柳珍珠身体一个寒颤,然后就扑在娘亲身上再次嚎哭起来:“娘,都是女儿害惨了你,都是女儿……”
柳老太太知道女儿误解了,但是柳老太太丝毫也不准备向女儿吐露实情,不告诉女儿那日是她在演戏,结果演戏途中出了意外,她老迈的身体承受不住长时间的悲恸表演,才会虚弱地昏厥,还好巧不巧的坠井,酿出眼下的悲剧来。
自然,柳老太太不是神,她压根没想到是萧绝动了手脚。
即将生命耗尽,柳老太太要为她的儿女做最后的打算,目前来,柳珍珠即将成为太子侧妃,是他们柳家唯一攀上高枝的一位。
她的女儿,她知道,着柔弱好欺负,实际上却有着一个旁人无法匹敌的优点——脸皮比城墙厚。
世上的大多数人,都秉持着“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的信念,将有没有脸,落不落面子,作最最紧要的东西。正是因为这样,世人才活得畏手畏脚。
而她的珍珠,却是个脸皮比城墙厚,刮去一层脸皮,还有无数层脸皮的主。
可以说,说话做事,全凭心意,珍珠丝毫不顾忌也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这样的珍珠,一旦坚定了某个信念,是什么人都能攻克,都能打败的。
柳老太太知道女儿心底深处始终的是国公爷,心思怕是没放在太子殿下身上。
这可不行!
是以,柳老太太利用自己的最后一口气,颤抖着手抓紧珍珠的手,让珍珠充分体会到她临死之前的颤抖,永生铭记,从而对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一辈子不敢也不能忘。
“珍珠,我的女儿……娘亲用生命和死亡,才换来了你进宫为太子侧妃的机会,若你搞不定太子,笼络不住太子,生不下太子的孩子,没办法将太子的权势转为对咱们柳家有用的权势,那娘亲就白死了,魂魄升天都不会原谅你……”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柳老太太原本还有一口气在,但为了演技逼真,为了在柳珍珠心底达到最最难以忘怀的效果,柳老太太索性双眼圆睁,上本身一个震动,然后艰难挤出一句:
“答应我……”
柳珍珠是个最听娘亲话的好孩子,见到娘亲这个样子,当即什么也顾不得了,哭着抱住娘亲,一个劲保证道:“娘,娘,娘!我答应你,娘……你不要死!”
在柳珍珠的哭喊中,柳老太太“绝气而亡”,脑袋一歪,彻底瘫软在柳珍珠怀里。
“娘……”柳珍珠抱住柳老太太气绝的身子,哭得撕心裂肺。
随后,紧接着经过府医的察,发现柳老太太并没死亡,还有一口虚弱的气在,但柳珍珠适才经历过的那一幕,太过印象深刻,太过刻骨铭心,再加上随后的几日里直到她出嫁,柳老太太都再没醒转过一次。
是以,柳珍珠在无数次自责,在认定是自己害得娘亲坠井,害得娘亲生命即将逝去的悲痛里,她记住了娘亲的“临终遗言”。
再加上,之前已经被傅宝筝恐吓住了,柳珍珠还真的彻底认了命。
出嫁这日,柳珍珠穿着一身水红色嫁衣,跪在柳老太太床前,郑重地给出承诺:
“娘,女儿这就出嫁了,您放心,女儿会争气的,绝不会让您寒心而亡。”
“您好好保重,女儿诞下子嗣那日,您一定要醒来瞧一瞧您的外孙。”
外头的喜娘催促柳珍珠快出去,道是太子殿下亲自来迎接她了。
柳珍珠跪在地上,郑重地叩首后,她带着沉重的心情走出娘亲的病房,盖上水红色盖头,手交给喜娘迈步走向院门口。
就在柳珍珠走出房门,房门“嘎吱”一声合上时,床榻上的柳老太太缓缓睁开了眼。其实,自打那日醒转后,柳老太太每天都是清醒的,随时都能与女儿说话。
但是,为了给女儿最致命的一击,为了一步步在女儿心中加深那日的“临终之言”,柳老太太保持理智,强迫自己日日夜夜都闭上双眼,直到这日女儿出嫁了,她才敢睁开眼一。
望着窗外珍珠缓慢行走的剪影,想着方才珍珠跪在床前的诺言,柳老太太含着泪水笑了。
“我的女儿,娘知道,你行的。”
柳老太太的声音极度虚弱,她是真的快不行了,这些天她还活着,全凭着她坚强的意志。
柳老太太不敢死啊,她一死,女儿就要守孝,还怎么嫁进东宫?
所以,柳老太太咬着牙,撑到了今日这个大喜日子。
“再多坚持几日……今日还不能死……还不能……”
柳老太太目光贪婪地望着珍珠从窗外走过的剪影,她一遍遍告诉自己再坚持几日,还不到死的时候……
至少,不能死在今日。
太晦气。
可,人到底是斗不过上苍,就在柳珍珠的身影从窗户纸上彻底走过去,消失不见时,柳老太太断了气。
柳珍珠丝毫不知房里的情形,她迈着步,顶着水红色盖头,一步步走出长廊,候在院子里。
柳老太太长期使用的一个老嬷嬷告诉过她,她只是一个侧妃,按照规矩,太子殿下是不用特意过来迎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