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止不知道这点,而他也毫不犹豫,此刻也没有了其他顾忌。
刀尖刺入陆焉臣腹部不过俩厘那一刹那,白止青蓝色的瞳孔瞬间放大,浓长的白色睫毛轻颤,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腹部被什么东西刺穿而淌出的血流.....
这是......怎么回事?
肚子被开了一个口子的疼痛让白止五官变得痛苦,而他眼前的陆焉臣同样倒吸了一口冷气:
“嘶——真疼啊!”
他身上从来没留过疤,刀尖尽管刺进不深,但疼痛的感官是最敏感的。
俩人此刻离的很近。
白止抬眸,对上高他不过几厘米的陆焉臣,眸中蔓延了满满的疑惑。
是他?
这是什么情况?
白止想不明白,可看到陆焉臣眼尾的笑意和脸上的轻松时,嘴角发出一声呵笑,将抵在陆焉臣腹部,及时收手的刀子,没有余力的用力继续往里推动——
刀子刺进皮肉的声音此刻变得无比的清晰入耳。
而同一部位的伤害已经造成,白止的肚子已经被十倍的力量反伤,一道小的水果刀口,被放大成了切骨菜刀的面积,连带着宽度范围也是成倍,已经无法再造成二次伤害了!
陆焉臣眉头皱起,显然对此有些不可置信的预料。
白止因为腹部的痛疼,喘息粗重,尽数喷洒在陆焉臣脸颊脖颈处——
“好险,哈哈哈,幸好没动你脖子或者心脏。”
不然他现在头都已经掉在地上了。
本来存的打算是不让宋鸢兮看出他身体有其他伤口,腹部这里要取炁丹,留刀口是自然......
还想着直接剖开他的肚子,把炁丹直接取出来回去递给宋同学......
实在是没想到,陆焉臣居然这么邪门,还留有这一手。
难怪,难怪他会那么淡定的接受他的刀子。
而他现在更是怀疑,宋鸢兮是知道陆焉臣这一点的。
那她之前要他杀了陆焉臣,难不成是想动借刀杀人俩败具伤这一套?
眼看近前还笑得出来的白止,陆焉臣难看了脸色:
“说我愚蠢,你被当刀使,同样搭了自己一条命,有什么好笑的。”
操,好疼!
话音一落,白止下巴抵在陆焉臣的肩头,笑得更是放肆愉悦了:
“你之前不是还傻乎乎的去查我吃不吃蒜,怕不怕银器十字架?那些有的没的你信了,吸血一族不死不灭,自愈能力极强这个点,你是没在意发现?”
像这种不会立马致死的伤口,他只需要优先愈合最重的部分,其余的,交给时间,不过三五天就可以无痕痊愈。
许是笑得太过分,牵动腹部伤口,白止面露狰狞的痛楚,膝盖一曲,半蹲地,舌尖伸出,舔舐了一下陆焉臣腹部正在流血的伤口——
青蓝色的瞳孔在触血的那一刹那,瞬间转化成最耀眼纯粹的红。
炙烈,痴狂,欲望。
吸血一族纯种不死不灭,可他是杂裔,再加上常年对鲜血的渴望控制,能力弱到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这点伤不足以致命,但需要他去吸食鲜血来恢复。
本着吸谁的不是吸,眼前就有一个快死的现成。
但没想到,血中夹掺的浑厚炁力,让白止放大了瞳孔,像是一只饿狼,拔出还插在陆焉臣腹部的匕首,开始疯狂贪婪允吸起来——
为什么?
陆焉臣体内这么强大的炁力,他没道理丝毫察觉不到?
也没听说vt管理局那边有关于陆焉臣的动向记录啊?
难怪,难怪宋鸢兮这么急切地想要得到陆焉臣......
男性血液的口感会比女性的要差上许多,所以他从来没碰过男人的血。
可单论陆焉臣血里的炁力,他倒是有种想要藏私,从宋鸢兮手里抢人的心思了......
陆焉臣低头看着自己腹部那沾染上几缕鲜血的白发,只觉嫌恶肮脏。
他抬手抓住那白色蓬松的毛发,用力的往后扯——
可他被关了俩天,身体本就虚弱不堪,腹部的那一刀更是将他整个人推下悬崖,如今他只有一只手奋力抓住崖壁,下一秒就有坠下去的可能,又怎么有其余力气推走一头饿疯的野狼......
终于,陆焉臣终究还是没撑住沉重的眼皮,眼前一黑,朝着蹲在身前的白止栽倒而去——
白止自然察觉到了‘美食’的异常。
他抬手,摁在陆焉臣的胸膛,将失去意识身体软瘫无力的陆焉臣摁在背后的墙壁上,阻止他倒地——
他可不想像狗一样跪在地上吃食。
就在这时,一声枪响,打断了白止的贪婪。
白止后背中枪,倒在了地上。
昏死过去的陆焉臣紧跟着倒在了他的身上。
冷睿赶忙收枪,查看了一眼陆焉臣腹部的伤口,探了探生命体征,联合几个跟着进来的手下,把人小心的抬出去,尽快送往医院医治......
片刻,白止撑着地面起来,反手摸了一下背部的弹孔伤,疼得他白色的眉头紧皱,倒吸了一口凉气。
得先回去,把子弹取出来——
腹部的血已经止住了,白止单手捂着肚子,刚出房间,就见着从外面进来的宋鸢兮。
“怎么回事?”宋鸢兮上下扫了一眼白止。
白止喘着不稳的虚弱气息:“来看一下陆焉臣死了没有,没想到刚好碰上他的人来救他......”
宋鸢兮皱眉:“你伤他了?”
空气中除了有白止的血外,还有陆焉臣的。
尤其是——
宋鸢兮上前俩步,手指擦拭了一下白止嘴边的红色,凑近确认.....
真是陆焉臣的。
他居然敢!!!
“是伤他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救.....”
白止话还没有说完,脖颈被宋鸢兮掐住,一双杏眸充斥着盛怒的戾气:
“你怎么敢的啊!”
居然对她的猎物下手!
“不是......”
白止撑着窒息的难受,勉强开口想要解释。
下一秒,红色的眸子放大,情绪散去,只留一片空洞。
掐住白止脖颈的掌心化出一道冰刃,直接刺穿了白止的脖颈,了结了他的性命。
她果然是个冷血无情的女人。
对陆焉臣是这样,对他亦是。
随即,刺穿白止脖颈的白色结晶随着宋鸢兮的松手消散。
白止像是一件被丢弃的物件,摔在地上,一双恢复青蓝色瞳孔的眼无力的半睁着,直直地看着宋鸢兮......
宋鸢兮只是看着。
以前她还蛮中意他的这双眼。
几次想他死后便挖出来收藏。
现在......
碍眼。
宋鸢兮脸上难掩嫌恶烦愁,收了视线。
凌晨四点多的北城,天色刚发青蒙,几辆小型的直升飞机低于管制高度,嘈杂的螺旋桨声吵醒了这座城市的寂静。
更甚至,一辆直升飞机直接盘旋在一档小区的花园上空。
值岗的几个保安在底下头疼不已,监控中心的投诉电话已经被打爆了,这是哪家的有钱人闲得蛋疼,用这种方式炫富任性呢?
没过一会儿,俩个黑衣保镖一左一右架着一个还穿着家居睡衣的男人出了单元楼,不顾男人意愿叫唤,直接把他往直升机上丢下来的绳梯,连锁个安全措施的时间都不给,把人给带上了天空——
“啊啊啊我操,妈呀......”
随着直升机的飞行而在高空中飘荡的男人传来哭爹喊娘的杀猪尖叫。
几分钟后,四架直升飞机相继把还在睡梦中的主任级别的医生、放到医院住院部的楼顶。
没过片刻,几乎整个北城皆知晓,陆家二爷危在旦夕!
手术室外,陆景州心神不安的来回踱步,紧张慌乱地脑门全是密汗。
谢究在一边看着陆景州这样也是心慌。
“陆总,您别乱,里面有北城最好的医生,二爷一定会没事的!”
“怎么可能会没事,阿臣身体本来就弱,平日里丁点闪失都不敢出,何况他出了那么多血......”
关心则乱,陆景州此刻已经慌的失去了最基本思考的理智。
一想到陆焉臣腹部的伤口模样,陆景州皱眉,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身体不知何处打起一股冷颤,迅速蔓延全身,让他觉着寒地很.....
“怎么会受伤呢?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呢?”陆景州表情痛苦的呢喃。
“陆总.....”
谢究刚想安抚,陆景州这才突然想起一直被他忽视的唐棠。
他偏头,看向一旁仍旧一脸与往常无异,挂着恭敬态度的唐棠,大步朝他上前——
这举止,让谢究以为陆总要动手,连忙伸手拦住:
“陆总,有什么话好好说,唐先生他......”
“滚开。”
陆景州先一拳把身边拦路的谢究给打了。
随即抓上唐棠的衣领,把人摁到墙上:“到底出了什么事?阿臣怎么会受刀伤?”
唐棠:“......”
他不能说。
至少,在二爷还没死之前,他不能把宋鸢兮的名字说出来。
否则,依照景爷的脾性,怕是不顾王法,也要致宋鸢兮死地。
二爷要是死了,也就任由景爷报仇折腾。
要是幸运还能活一口气,那这个走向,不知是否合二爷的意......
所以,他选择先闭嘴。
“唐棠!!”陆景州气极,俩字咬着极重的怒意,恨不得现在就将所有的怒火发散到唐棠身上!
“对不起景爷,我也不是很清楚,等二爷醒来......”
恭敬的话音还没落,一个拳头挥来,唐棠能看清对方的动作,眉头微微一蹙,却没有躲闪,挨下了陆景州这出了十足力的一拳!
一个成年男性不留情的一拳,除了预料的疼痛以外,唐棠尝到了铁锈的血腥味。
上排牙松动掉落了俩颗。
唐棠连着血水含在嘴里,没有过多的表情和反抗。
只是一拳,完全不能发泄干净。
陆景州握紧的拳头骨节发着红,还没等下一拳,腰身被谢究从身后抱住后拖:
“陆总你冷静点,你打唐先生也没用,二爷一定会没事的......”
谢究跟唐棠还是有点交情的。
毕竟他主要负责密切注意二爷的动向,自然是要跟二爷身边的唐棠搞好关系......
很多不轻不重的小事,唐棠对他倒是宽松,知道打工的不容易,好让他拿到陆总面前说个一二三交差......
就在场面快要陷入混乱,一个穿着白色大褂,带着蓝色医用口罩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路过他们,打开了正在手术中的大门——
等陆景州赶忙追上去想问情况时,那女人的身影已经进去,而门锁竟然掉在地上坏了?
手术台边,七八个被窝里拽出来的主任医生围着床上一线垂危的陆焉臣,露在口罩外面的一双眼睛全是紧张和着急——
腹部的刀伤本是没有伤到要害的,可重就重在陆焉臣被关了俩天,在缺药缺水缺食,身体本身就孱弱的情况下,别说这么大的出血量,就是稍微磕碰一下,那也是能把他送进阎王殿的!
见梳着低马尾的护士进来,其中一个别院的外科主任连忙使唤吆喝:
“再去准备俩百毫升的o型血,另外.....”
话还没说完,女人一双杏眸与之对视,瞬间,医生主任的瞳孔发得更黑,变得空洞,站着一动不动,像是一具活雕塑......
下一秒,一根根堪比头发丝细的冰针射入人体大脑,在场其余的几人,皆失去意识,瘫倒在地。
手术室安静地只能听见监护仪器还在细弱滴滴滴作响。
女人来到手术病床前,看着陆焉臣腹部还未缝合的淋漓伤口,一个抬手,落于伤口处高几公分的距离......
很快,一颗通体,带着暗红色流纹的珠子出现在眼前。
丹中炁力与身体经脉相连,一旦挖出,等于断了命门,谁也救不回了。
现在,她只需要伸手抓住炁丹,强行摘出,她就能得到大成神阶的炁力!
这比起万年前她成魔渊主时的炁力,只低了俩个阶。
但这也足以她翻了这天的风雨,万人之上了。
可.....
宋鸢兮的手僵持在那腹部的上空,就是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没良心的小东西,对你那么好,怎么都不记着点呢!】
【小朋友,你要杀可以,别让我死在这。】
【宋鸢兮,别关我,别留我一个人在这.......】
莫名其妙,俩天前走时的这三句,一直回响缠着她,搞得她心烦意乱,夜不好眠。
终究,宋鸢兮一个阖眸,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摁压在他还有温度的伤口鲜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