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以烛就这样跟着段裴钰他们在礼部尚书的府中住了两天,明明段裴钰是个瞎子,什么都看不见,按理来说,他就该一个人呆在府里,等着人给他回复各种消息。
可是云以烛却连续两天都没有见到他的人影,不知道他一个什么都看不见的人,整天还要跟着楚煊他们忙些什么东西,直到这会段裴钰才找到点空闲的时间,去见了据说找了他两天的云以烛。
“听长生说云姑娘找我,很抱歉,这两日忙了一些,一直没有找到空闲时间和姑娘见一面。”
他们此刻正在尚书府内的后花园里面,长生就在段裴钰身后不远的地方,在一个不会影响到他们谈话,但是也能够及时保护段裴钰的距离,而云以烛则是随便的找了一棵树,双手抱着靠在上面。
她看着神色自若的段裴钰,有些纳闷道“要不是知道你的眼睛真的出了事,恐怕我不会想到你是一个失明的人,你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正常人一样。”
段裴钰清浅的一笑“十几年当瞎子的经验,习惯了,云姑娘找我来,应当不会是想要和我讨论我眼睛的事情。”
云以烛解释道“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就前两天的事情和你说一声谢谢,其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你当时会救我,毕竟对你来说,杀了鹤庆筠更有利一些,你却同意和她们交换人质。”
段裴钰脸上的笑容不变,让人看起来如春风拂面一般的舒服,他听云以烛说话的时候会微微的侧脸,显示他正在认真的听,如果仔细的看,还会发现他耳朵微微的抖动,尽管幅度十分的微弱。
“我虽然在地宫里生活了十五年,但我也在各位大人的教导下,学了许多先圣的道理,其中之一即是有恩必报,姑娘于我有大恩,我又怎么会将姑娘的生死置之度外呢。”
云以烛勾唇一笑,“所以我很谢谢你救了我,刚刚提到的你的眼睛,不过是想说,我家祖辈寻医问世,我医术也还不错,如果殿下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看看眼睛,或许会有恢复的办法。”
段裴钰这时候才收起了自己千篇一律的笑容,神色有些严肃的说“你说的是真的”
“你救了我,我又怎么会骗你,加上我和鹤庆筠那个女人不对付,所以自然希望你眼睛好起来,将东翰国从她手里夺回来,免得她再像之前那样,对南临国发兵,平白祸害了两国百姓。”
段裴钰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突然扬起一个十分温柔的笑容,“我相信你,就现在吧,刚好我这会儿还算是有些时间,你帮我检查一下眼睛,能治的话最好,不能治也没什么关系,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他自己倒是豁达,不过等云以烛检查结果出来之后,果然也和他想象的一样。
“你的眼睛是因为长久的出在黑暗的环境中造成的失明,没有一点外在的创伤,也不是因为什么药物导致的,我没有办法。”
云以烛有些泄气,她原本还猜想,或许段裴钰这眼睛是鹤庆筠派人暗中下药的也说不定,反正那女人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可是事实证明,到底是她多想了,段裴钰的眼睛就是自然的变成这个样子的。
段裴钰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失落,温和的安慰道“你不需要因为这个难过,我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了,我的眼睛失明了这么多年,也已经习惯了,没什么妨碍的。”
云以烛看他这么乐观的样子,也将自己心中的那点不忍抛开。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就放心了,如今你们也出来了,我也被鹤庆筠抓走,离开南临国很长的时间了,想必家人也十分的担心,就不再多留了。”
她这是在跟段裴钰告辞了,如今她从地牢里逃了出来,身上的蛊毒已解,也没什么后顾之忧,自然是十分急切的想要回南临,段裴钰能够理解她的心情,正想跟她道别,这时候长生却突然收到了一个消息,紧急的跑了过来在段裴钰耳边说了几句话,边说边看了云以烛几眼。
云以烛被看得莫名其妙,她下意识的猜到恐怕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说不定还和她有关。
果然就听见段裴钰叹了一口气道“云姑娘恐怕暂时不能离开东翰了,我的人刚刚收到消息,鹤庆筠已经在东翰国各处官道秘密布置了人手,想必就等着姑娘自投罗网。”
云以烛脸上的表情一变,有些咬牙切齿道“她肯定是想要我身上的血,我怎么就忘了她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我,可是”她突然转念一想,就记起了她之前对段裴钰撒谎的话,很流畅的接了下来。
“可是我早就对她说过,她找错了人,认错了人,她要找那个叫做什么云以烛的人,可是我虽然也姓云,却不认识她口中那个据说是坏了她计划的云以烛,难道我和那个人就长得那么像吗”
段裴钰静静的听着她的这番“抱怨”,然后道“或许是他们自己都没有见到他们要抓的那个人,所以才会将人给抓错了,不过不管怎么样,姑娘现在都最好不要离开我的身边,这样我的身份暂时还可以护着姑娘一些。”
云以烛却突然开口问“你身边有没有会易容术的人,或许我可以易容离开东翰国”
段裴钰想了想道“我手下的确是有这样一人,但是我并不建议姑娘这样做,按照鹤庆筠现在对姑娘的执着程度来看,很有可能是宁可错抓不能放过的,她或许能够猜到姑娘会这么做,甚至还做好了识破姑娘一切伪装的装备,此时这种情势下,姑娘不值得冒险。”
他伸手在桌上摸索了一下,长生立马了然的从一边的茶壶中给段裴钰沏上了一杯茶,然后放在了段裴钰的手里。
段裴钰喝了一口杯中温度适宜的热茶,然后才在氤氲的水气中接着说道“其实我知道鹤庆筠有一个秘密,不妨和姑娘透露一下,她的家族似乎都有一种遗传性的疾病,似乎没有一个人能够活过不惑之年。
如今鹤庆筠也是在用人血压制她身上的这种疾病,想必她的状况也会逐渐变重。我想她抓姑娘,也无非是为了她的病,姑娘不妨在东翰国安心的呆两年,等鹤庆筠因为那种病死了,也就不会再有人执着姑娘身上的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