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下午三点多，一架飞机半途接上程焕然，极速往北方飞驰。
薛凌眼眶微红，闭上眼睛低喃两句。
一旁的程天源无奈叹气：“赞同他去的人是你，支持他去的人是安安。他现在总算回帝都了，你们却都不敢去机场送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
薛凌睁开眼睛，悄悄擦掉眼角的泪花。
“赞同和支持是一回事，不敢去送他却是另一回事。”
程天源上前牵住她的手，紧紧握住。
“……我刚开始不赞成他去。可他坚持非去不可，咱们做家长的除了支持也只能支持。眼下帝都那边需要大量的医疗人员和志愿者。如果人人都舍不得自己或自己的亲人去救人，那帝都那么多的患者最终靠谁去救？人人都尽绵薄之力，便可能是洪荒之力。希望越来越多的人参加到这场拯救活动中，早日将帝都救离苦海。”
薛凌吸了吸鼻子，低声：“我也是这么想的。眼下阿桓昏迷不醒，小异仍奋战在一线上。还有那么多人需要救治……真是不敢想象啊。”
“会过去的。”程天源安抚道：“然然的飞机上还带着二十多吨的医疗物品和药品。阿清说都是急需药品，希望然然先送去几个大医院，跟他保持紧密联系。”
薛凌张望来去，发现几个老人和孩子都还在后花园的草地上散步玩耍，暗自松一口气。
“幸好几个老人还瞒得住……阿桓的事一定要瞒着之澜叔。”
“放心。”程天源低声：“他们都还不知道帝都发生了什么事。这边的电视打开都是咱们听不懂的话，老人们都还不知情。”
薛凌点点头，提醒：“还是保持一致的口吻。集团那边准备要开工了，然然必须回去主持开工仪式，开始忙工作。”
“好。”程天源答。
薛凌忍不住往二楼看去，低声：“安安虽然嘴上说支持，可她心里头肯定也担心得很。我上楼去瞅瞅她。”
程天源拉住她，解释：“她刚才说她累了，要回房睡一觉。”
“累了？”薛凌紧张担忧问：“肚子没有不舒服吧？”
程天源轻拍她的手背，摇头低声：“她多半是心情不好。没事，让她先休息。厨房那边还炖着汤，晚些你端给安安喝，再顺道安慰她。”
薛凌苦笑：“难为她了……如果我是她，我不一定会同意你去冒险。”
“不，你会同意的。”程天源微笑道：“我了解你。”
薛凌睨了他一眼，掏出手机。
“今天还没联系老二和老四他们，得戳小欣聊一聊。”
程天源凑了上前，催促：“快点问问。”
薛欣很快接通并接听，委屈巴巴哭诉日子过得特别缓慢，每天无聊透顶，感觉自己快发霉了。
“公司本来就不大，一小层两百多平，走来走去都是一模一样的办公桌和墙面。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工作，三餐都是难吃的饭菜，不吃肚子饿，吃了好想吐……我被我自己煮的东西给难吃吐了！呜呜……好几回了。”
薛凌哭笑不得：“现在你知道你能力多好了吧？连自己的肚子都没法照顾好！”
“可不是嘛！”薛欣嘀咕：“原来做饭那么难！以后我再不敢浪费粮食，再也不敢嫌弃厨师做得不行了……是真的难啊！我不想下厨了，真的是好怕怕！”
程天源哑然失笑：“俗话说知难而上，你却是知难而退。”
薛欣撒娇：“爸，我的手切东西的时候差点儿弄伤了。锅为什么要热了才能下油——油热的时候丢食材下去就会噼里啪啦响，还会喷油出来哎！吓死我了！我的手背差点儿就起泡了，幸亏及时冲水，不然可能就成烫伤了。”
薛凌轻哼嘲讽：“别整天心疼自个！人呐，自己必须自强，不然只会让别人瞧不起！”
薛欣：“……”
程天源附和点点头：“眼下我们都不在你身边，你可要学得自强一些。保护好自己，照顾好自己，别让其他人担心。”
“哦。”薛欣低喃：“我知道了。”
程天源温声：“做饭可以慢慢学，一开始做得不好吃很正常。咸了下次就少放盐，淡了下次就多加点儿盐。你们都还年轻，下多点儿油，放多点儿盐也不要紧。先把口感调好了，再掌握火候，基本上就没什么大问题了。你能做点儿应付自己的胃，也就够了。”
薛凌忍不住补充：“别人的最低要求，就是我们对你的最高要求。”
“好嘛好嘛！”薛欣嘀咕：“人家努力学着呢。放心，每次都有进步……就是还不怎么行，但能勉强入口了。”
刚开始下厨那会儿，锅被掀了，锅铲掉垃圾桶，最终饭焦了菜糊了，没一样能吃。唯一庆幸的是厨房没被烧掉，不然还得辛苦消防员叔叔跑一趟。
看短视频慢慢学，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到后来淡定应付，已经算是极大的进步。
今天的饭菜能勉强吃得下了，就是口感方面还差些。相信假以时日，她一定能做出寻常家常便饭来。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找点儿事情干不会太无聊。其他同事，包括她的助手不是睡觉就是刷手机，她受不住一直拿着手机，偶尔下下棋，偶尔走来走去绕圈，其他时间在厨房捣鼓来去，日子才不会过得太慢。
“爸，妈，我能跟阿清哥点餐不？”薛欣笑嘻嘻问：“一天一顿改善伙食，行不？”
程天源微笑答：“你自个跟他联系，只要他答应就行。”
“欧耶！”薛欣兴奋大笑。
薛凌忍不住问：“新之跟你保持联系吧？听说他这两天没怎么回馨园那边。”
“哎！”薛欣解释：“他忙得很，连回我信息都是断断续续的。他穿着防护服戴口罩，可他还是不敢来见我。他说他这些天总在外头忙，接触的人多，身上指不定带着病毒，所以还是暂时别见面。”
“耐心等等。”程天源温声安抚：“会过去的。”
这时，手机屏幕显示有来电——新之！
薛凌微笑道：“说曹操曹操到。新之拨打过来了，这边先挂了，回头我们再找你聊。”
“好嘞！”薛欣笑嘻嘻：“待会儿我找他视频聊天去！”
很快地，手机屏幕切换——陈新之的嗓音哽咽响起。
“……妈，我……我有事要跟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