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罂已经先坐上副驾驶,摘下口罩。
顾星沉去车尾,拉开了后备箱,把在超市买东西放进去。
旁边是辆jeep越野车,此时来了三五个男女,嬉嬉闹闹地,也在后备箱放东西。
他们声音大,顾星沉看了他们一眼。恰好,有个女孩儿也看到他。短暂得目光对视,然后女孩儿就呆了一下。
顾星沉垂头把物品整理好,关上后备箱。拉开长腿,绕到车头,坐进驾驶室。
许罂刚系好安全带,顺势看他,笑了一下。顾星沉是不太笑的男人,只是目光稍暖,有些微弱的情愫,在眼睛里。
车好,启动了也没什么声音。
顾星沉刚把手放在方向盘上,就听见旁边jeep的几个男女也绕到车头来,还在交谈:
“哇,我刚吓死了!”
“怎么?”
“以为看到了禽兽啊。”
“谁。”
“最近很火的‘第一禽兽’啊,费良山。”
“卧槽……”
“简直一模一样,要不是年纪不对……”
“……”
许罂口罩戴久了,口红有点蹭掉。她对着手心里小圆镜子补完口红,回头见顾星沉沉着脸盯着方向盘,手指,攥着方向盘。
引擎带动车身,轻微在震。他像在出神。
“怎么啦?”许罂歪头看他,“不舒服吗。”
顾星沉的睫毛颤了下,像清池岸边,被惊动的两排青草。“没有。”
许罂睨他,很想说“你就装!”。但毕竟大家都长大了,成年人更懂得尊重彼此,最重要的是,他们两人的关系还没到可以让她口不择言、戏弄他的时候。
所以,她就不置可否,灵动的眼略带一点促狭的笑。
“好吧,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我也不强迫你承认。”
耳朵里还能听见旁边男女隐约的谈论,顾星沉没说话,驱车缓行。
然后他心中动了一下,因为听见旁边嘴唇涂得红妖妖的漂亮女人说:
“走喽!回家回家!”
“好饿。”-
傍晚,阳光斜照阳台。
老猫在顾星沉晾晒的坐垫上圈成团,茸爪摁住眼睛遮光,睡得正香。
门传来开门的响动,它眼一翻,立刻甩着四条腿去门边等候。
“猫小沉,你还把我当你主人吗,嗯?”
许罂把老猫捞起来。
这家伙门一开,就尾巴竖得跟旗杆一样、往顾星沉腿边蹭,看都不看她一眼。
顾星沉:“你已经很久没给它吃,它不认你来讨好我,说明它智商还可以。”
许罂:“……”
顾星沉关上门,把菜提去厨房。“你应该高兴。小晨,是只聪明的猫。”
许罂瞟他,高个子、英俊的脸:呵呵。不光聪明,还帅呢。
然后,她也略微吃醋,抱着老猫在沙发坐下,敲了下猫脑袋。“你这没节操的馋货!”
老猫:“喵~”
一听厨房传来开冰箱门的声音,老猫的小身子就跟宇宙突然爆发一样,滋溜就从许罂怀里挣脱,逃窜去顾星沉脚边,喵喵喵地要吃的。
极尽无耻。
许罂白了那边一眼,“唉,小畜生,白养你了。”
她随手把用过的口罩丢在沙发上,去卧室换家居服。
顾星沉收拾完冰箱,出来看见沙发上随便乱扔的口罩,捡了起来。
军绿色的口罩,上面残留着一些红色的痕迹。指腹摸上去,有略微的湿滑。
还有,一点香香的味道。
顾星沉把口罩拿去卫生间,放在盆里加了洗衣粉,打湿。
恰好许罂换了衣服出来,一边拨衣领里的头发,一边蹭过来手扒拉着门框看他洗。
顾星沉个子高,洗东西必须弯腰。许罂就看着他,白皙的、有淡青色血管的手,染上白色泡沫。一下一下,轻轻揉着她的小口罩。
指头挠了挠脸,许罂上下瞟他:“谢谢啊。”
“不客气。”他瞟她一眼。
短暂沉默。
许罂摸着下巴,瞄着男人评头论足地笑。“顾星沉,你要是个女人,一定很多人宠。”
顾星沉顿了一下,看她,“我做男人不好吗?”
“……”
许罂眨眨,没想到他会这么接。
都是成年人,脑子里多少有些不纯洁的内容。
某长大后的不良少女,一下就想歪了。她笑着,眼睛发亮,口吻意味深长,“好啊,做得好得很!”
“……”
顾星沉本没别的意思,听她一说,弄得脸有点热。深深看她一眼,垂头洗自己的。
两人都没说话,就一个洗,一个看。
“我一直不明白。”顾星沉打开水龙头,冲走泡沫,“你为什么戴口罩还涂口红。”
以前读书的时候,许罂就这么干。那会儿涂很淡唇彩,还没这么嚣张的颜色。
“因为好看啊!哪怕……别人看不见。我也要美美的。”
许罂抱着胳膊偏偏头,音调上扬,“我喜欢漂漂亮亮的,你知道的。”
然后挑了下眉:“谁像你,衣服永远三个色。无趣又单调。”
许罂站了一会儿就去沙发看电视耍手机了,顾星沉把洗干净的口罩展开,手指轻轻碰了下中间始终洗不掉的一点红色。想起许罂娇俏迷人的脸……
是…漂亮。
他枯燥、阴暗的时光里,开放的一朵,鲜艳的荆棘花。
晚上还是顾星沉做饭。
许罂在客厅,处理了下工作上的事情,打了几通电话。
然后son问她到底还要不要助理了,这阵子把人家小姑娘晾着没工作干。
挂了经纪人电话后,许罂跟丽莎打电话安抚了下,让她别有心理负担,每个月照领钱就行,除开她工作录综艺的时间,其它她都自由。
“好好在家里玩儿吧,我有需要会叫你啊?”许罂安慰,“不会炒你鱿鱼。乖,别哭。”
“许罂姐,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呀?”
小姑娘终于忍不住。在手机里忐忐忑忑地问,“你嫌我跟着你不方便吧。”
许罂靠着阳台的栏杆,“没有,你想多了,丽莎。”
“真的吗?”
许罂没立刻回答,她纤瘦的腰顶着阳台栏杆,单手抱腰,脚边绿萝被风吹着,叶子挠得她脚踝,她嫌弃地把它怼开,目光掠过客厅,盯着在厨房忙碌的男人的背影。
顾星沉正在熬什么,一身的黑衣,只有脖子和挽起袖子的小臂白皙如玉。
电话里:“许罂姐?”
许罂笑了一下,有些懒地“嗯”了一下像在思考,说:“我是说……还没到手呢!”-
顾星沉在厨房做饭,抽油烟机和炒菜的声音盖住了门铃声。
许罂难得一次积极,去开了门。
顾星沉只知道有人送了东西来,想想肯定是许罂的快递,也就没管。
许罂喜欢买东西,她来以后,生活垃圾里总掺杂各种快递包装。
以及,各个房间,慢慢出现了一批她的东西,花里胡哨,什么都有……
饭菜上桌时,天已经黑下来。客厅亮着一盏灯。
顾星沉冲卧室的方向喊了一声:“许罂。吃饭了。”
好几秒都没人回答。
“许罂?”
还是没反应。
摆好碗筷,顾星沉绕过餐打算去卧室看看。然而刚拉开步子,客厅就突然一黑。
然后,有烛光流泻过来,顾星沉微微讶然,看过去。
一室烛光,空气混着些许香甜气味。
双层的生日蛋糕,上头扎着“28”数字的小蜡烛。然后是,女人娇俏迷人的笑脸,眼睛映着烛光,有动人的光亮。
“生日快乐!顾星沉。”
“恭喜你,28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