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的轰鸣声此起彼伏,几十辆满载铁矿石的大家伙正穿越勐拉口岸的桥梁,从缅甸境内驶入。刘晓身边的年轻人惊叹道:“好多大卡车啊。”
刘晓回头看去,只见那些重型卡车在工作人员的指挥下,驶过桥,停在河边一片空地上。堆积如山的铁矿石清晰可见,那是新建的铁矿石交易区。这些矿石会先堆积在此,再由龙国的三大钢铁集团——昆钢、攀钢、柳钢的车队运走,不过不是直接送到炼钢厂,而是先运到一百多公里外的火车站,通过铁路线转运。
刘晓之前跟随张少骞去景东,了解了一些内幕。这些复杂的交易流程主要是因为没有直达口岸的铁路,以及军团控制区的铁矿石需经过边境口岸的检查程序。
半小时的等待时间里,就有好几辆卡车运来了上百吨铁矿石。刘晓随手拍了照。
工作人员处理完手续,对刘晓说:“你们可以通行了。”刘晓等人领回文件,回到车上。他们的suv越野车也接受了检查,这才放行。
开车的年轻人马天成兴奋地说:“我还没去过金三角呢。刘哥,听说你一个月前才采访过军团首领,那人和我差不多大?”刘晓笑着回答:“没错,你不是好奇吗?下次采访你跟我一起去,就能见到了。”
马天成刚毕业两年,在鹰国做过外派记者,也是个喜欢冒险的年轻人。之前在底特律的爆炸事件中,他就跟着刘晓做采访报道。这次他主动报名加入行程。
车队刚过口岸,对面就来了几名军团士兵。马天成紧张地踩了刹车,刘晓拍拍他的肩膀安慰,然后下车。
“关长官,没想到又见面了!”刘晓走向军团军官,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中华烟,递给对方十根。关长官笑着接过烟。刘晓在军团控制区待过,知道这种单支烟的交换没问题,但整包烟可能会引来宪兵队的调查。
刘晓耸耸肩说:“没办法,我也想多休息几天。你们打得太快了,内比多都拿下了,下一步该建立新政权了吧。”上次过口岸也是关长官接待,所以刘晓开玩笑地问:“这次还是你接我们吗?”
关长官摇头,吐出一口烟:“我现在调任边防副团长,这次巡逻刚好遇见你。放心,我会派人保护你们去景束,那边有航班直飞内比多。”
刘晓从关长官的话中分析出几个关键信息:关长官升职了,而且对不能上前线似乎并不失望;景东开通了航班,说明军团对空权控制有信心;而缅甸军队的防空系统很可能已被摧毁。
聊了几句,刘晓和关长官告别,一辆装甲车在前引路,车队顺利通过勐拉县,沿着公路深入金三角。
马天成看着道路两旁的店铺,汉字招牌、熟悉的方言叫卖声,让他一时以为自己还没出国。“金三角有很多华人,估计缅北有120万到140万,整个缅甸有200多万华人,占总人口的5%左右。缅北会说汉语的人更多。”刘晓看着窗外的汉字招牌。
上次来时,还有缅文和掸文的招牌,现在却很少见了。以前十个招牌至少有五个汉字,现在至少七八个都是汉字,而且汉字成了招牌的主体,其他文字成了附属。
车队来到勐拉县郊,路边停着几辆重型运输车。小餐馆沿街而设,不锈钢盆里盛着大锅菜,肉素皆有,卡车司机光着膀子用龙元买饭,十块钱一大盆,荤素搭配,还有免费的骨头汤。当然,少不了冰镇啤酒和笑声。餐馆老板和服务员用流利的汉语与卡车司机交流。
刘晓想起在景东见过的那个年轻男子,如果他的统治能持续十几年,整个缅甸至少会有很大一部分人会说汉语。
重卡司机,穿着印有t恤的他,站在不远处的路边,焦急地抽烟,眼睛紧盯着公路上来来往往的大型卡车,眉心皱得几乎要合成一团。
刘晓的车队也停在了检查站的空地上,一名工作人员正在仔细核验他们的证件。随着军团的卫星升空,通讯和网络系统都得到了升级,军团内部已建立了自己的网络。
当刘晓他们从勐拉口岸入境时,资料已通过军团网络传至各部门,连路上的重量检查站也收到了信息。
“师傅,你好。”刘晓带着助手马天成和摄影师趁着检查间隙,找到这位焦虑的重卡司机。“你们是龙国中央新闻社的?”看到刘晓胸前的记者证,司机惊喜地发现是老乡,立刻热情地邀请他们坐下,“来,坐。”
“谢谢师傅!”刘晓一边安排大家坐下,一边询问司机,“师傅,我去景东做采访,看你卡车好像有点问题,能采访一下你吗?”
“当然可以。”司机掏出一包烟递给他们,然后慢慢说道:“我是腾远矿运公司的,叫梅星辉。看我这身板,但名字还挺斯文的。”
“你们是从景东运矿石回国吗?”刘晓一边问,一边把自己的记者证递给对方,“放心,我们中央新闻社的报道都要经过严格审核的。”
梅星辉看了看记者证,还给他,然后叹气道:“是啊,景东那边有个大铁矿,和国内几个大钢铁集团合作,我们这些卡车司机天天在这条线上跑。”
“我这车岁数大了,毛病不少,平时还能凑合,但这景东到勐拉的路不好走,跑了十几天,终于撑不住坏了。公司派了两辆重卡和一辆卸货车来帮忙转运,我也该退休了。”
梅星辉谈起近况,颇多感慨。刘晓从他口中了解到,这些重卡司机常跑滇省边境线,平时拉的大多是水果和木材等特产。这次是被公司紧急召集跑景东到勐拉口岸的线。
当问及对这里的感受,梅星辉想了想说:“起初听说要跑金三角,确实有点担心,毕竟那里名声在外,乱得很。但公司保证已经和当地最大武装谈妥了,没人敢动我们的车,路上还有军队巡逻,工资加倍,还有补贴,我们就同意了。”
“一开始跑这条线挺紧张的,后来习惯了也就那样。这里的人和我们那儿差不多,大多会说汉语,就是穷些,像我们八十年代那样。而且路程也就六十多公里,来回四个小时,休息区有军团士兵,不怕油被偷。”
“为了多赚点补贴,我还带了两个徒弟跑,都是景束的华人,现在他们去景东找人拉货了。”面对镜头,梅星辉显得很健谈。
正聊着,几辆车从景东方向开来,停在了检查站的空地上。
“师傅!”两个二十出头的少年跳下车,迅速来到梅星辉面前,恭敬地打招呼。
“这就是我俩徒弟,杨宝和张明田,一个是白族,一个是哈尼族。”梅星辉介绍道。如今,华人不仅限于汉人,而是以汉文化为主的人群,如同犹太人以母系血缘和宗教信仰凝聚。
杨宝和张明田虽是少数民族,但他们长期接受汉文化教育,祖上有汉人血统,现在说汉语写汉字,自然也算华人。
聊了一会儿,梅星辉带着徒弟开始卸货。先卸下重卡上的矿石,再由卸货车转移到另一辆接班的重卡上。他的车可能要修很久,公司会给他换新车。
卸完货,梅星辉便带着徒弟返回边洛镇的公司分部取车。而刘晓等人完成检查,继续前往景东。
路上,刘晓看到许多卡车,有的载着矿石,有的载着木材,有的载着水果或土特产。这条路已成为军团控制区下的经济走廊。
公路两旁有许多临时清理出的空地,或是居民自家开设的小商店、茶馆、小餐馆,售卖各种农家水果、菜肴和水。
越接近景东,经济走廊的繁荣景象越发明显。进入景东平原,只见处处都在建设,战争的痕迹早已消失,整个城市洋溢着发展的活力,让刘晓仿佛回到了九十年代的龙国城镇,一片欣欣向荣。
这里并未因缅甸内战受影响,即使这里是军团的大本营,他们在对缅甸政府军猛烈进攻的同时,也在发展这座重要城市。刘晓好奇,军团是如何做到在前线取胜的同时,还推动后方城市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