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低呼声中,杜圣心抱心一振,哧哧一阵气劲破空异响,五枚飞锤崩裂炸开,碎刺如箭断链似鞭四散飞堕。耳听着一片混乱的惨呼,来不及避闪的阵内兵卒惨叫不迭,身上脸上皆见鲜血。
傅青城大惊失色,疯魔般拍膝暴跳:“一移、四移、五移一起上,六七八移殿后,绝不能让他破阵!”他神情几近癫狂,恍惚不能自制。
“够了!青城,你冷静点!”猛然一只手大力捏住了他臂膀。傅青城骇然回头,见桑篱已引着霍佳嵛来了跟前,蓦地反拽住桑篱手臂哭喊道:“桑篱你来了?你们终于都回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你吓成这样!见着鬼了?”桑篱恼他丢乖人前,没好气地扇了他一记醒神耳光,才叫他嘶哭着冷静下来。
大殿内乱作一堆,胡德弟忙指挥着兵卫将方才阵中受伤的弟兄搀扶下去裹伤解毒。
桑篱回头来不解地打量杜圣心,想道:“这是是谁啊,也没长三头六臂呀,桑篱居然要同时发动六移对付他?”
“这位侠士好俊的身手,想必---”霍佳嵛方才目睹了杜圣心破阵的经过,虽则心中惊疑虚怕,出于礼貌,还是小心翼翼上前来抱拳作了一揖,以示友好。
杜圣心轩眉凝目,顺手虚挡了他的拳礼,冷冷道:“别误会,你一定不会欢迎我的。”
“这-----”霍佳嵛着了他一个冷面,怔怔地不知所措。
“门主!他说是闹婚礼,抢新夫人的!”桑篱回过神来,抢上前向门主示警。霍佳嵛闻言,痴怔地望着杜圣心说不出话来。
你就是霍佳嵛?”杜圣心凛眉扫,先发致人。
“是-----正是---”可怜霍佳嵛木偶般不能思考,机械地接话着。杜圣心很是意外地皱紧了眉,再一次打量他,探声道:“他说的都是事实,我来接雪梅走,你不会反对吧?”
“啊?啊这------”霍佳嵛神情离乱,似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杜圣心你放肆!”洪天洋一剑向杜圣心咽喉刺出,剑尖近他身子三寸处,突而手力虚震向左荡开,眼前人影晃动,杜圣心逼近来切腕而上,洪天洋挺剑反削,二人闪瞬错身旋开。
洪天洋师承天山一脉正统剑术,轻稳疾健,一招一式力求完美,加上他多年的谨学苦修,剑法上的造诣已呈大家之风。
他阅人之技更承天授。这三招闪瞬交集,即让他瞧出出杜圣心的武功出自蜀山一脉道家元宗。
“天地合极以力,太极协极以气”包含着天罡地煞的煞气,又有着规涵宇寰的正气,无不体现着习武人形神合一的至高修为。
然而杜圣心的身法术念又远比正统道家骄悍险辣,隐然间似有邪道的杂疵。洪天洋不禁暗骇:“似他这样的心术气境,仍能化极至此而不走火入魔,只怕是已达道魔两隔之境!”
这一想非同小可,说不得手眼身法皆畏缩起来,但大敌当前岂容他半途分心,只能全力追击,剑出如虹。杜圣心今日并不想与任何人结怨,因而也只用了七成的功力。怎奈洪天洋巧剑如丝,纠缠着不放。不由得焦恼,拭探之心全收,煞气瞬息爆出。
洪天洋惊觉对方攻力猛增,周身渐渐集郁起稠密的真气,自己每一剑催动都被对方无形气流所挟,心情虚恍下,刺向杜圣心下腹的一剑迟得一刹,周身同暴三个空门。杜圣心一声轻喝,左手拿住他握剑的右腕蓦得翻身,灵蛇般穿过他左肋。洪天洋长剑脱手,身子已被杜圣一掌攘出丈外。
众人来不及回味二人的身势,情不自禁地呼喊出声。幸好杜圣心这一招只为卸他兵器,无意伤敌,洪天洋两眼昏得一昏,冲跌了几步,方才怔怔立住。
“爹,你看他的手腕!”混乱中,雄天恨悚然望着杜圣心握剑的左手向雄剡低喝道。
雄剡一眨不眨睨着堂上,阴恻恻一笑:“为父看到了!”
“天洋,你没事嘛?让我来会会他!”桑篱又当冲上,被洪天洋死命拖住:“不行,你绝非他对手!”
杜圣心斜视着他二人,淡然一哂。桑篱气愤不过,怒目瞪他。突听雄剡大笑着阔步上来,斜睨霍佳嵛故意对杜圣心道:
“真是可惜呀,善和门国无良将,今日只怕难逃劫数了!杜圣心,不如你我二人联手,一举灭了善和门,江山美人,你我分享如何?”
他笑盈盈说着话儿,突而一掌向霍佳嵛心脏袭出,势威力猛,任谁人都意料不得!
善和门众大惊之下,杜圣心已下意识一掌截来,谁知剡中途变势,一掌之力,尽数转往杜圣心身上。
“天鹏小心!”随着一声娇喝,一道紫影逼来,众人眼前暗影交错,“拼拼”数声,雄剡被结结实实顶出一步。
“好一招祸水东引借刀杀人,你想作什么!”雄剡惊怔回头,瞪着自己的娇柔身影看似赢弱,却凌历逼人。
“倪姬?----”杜圣心甫然神回,一股淡淡地素馨花香已钻鼻而入,下意识低唤了一声。
“哈哈,误会!新夫人莫要动气嘛——”难得雄剡竟识得这足不户的美人,假笑着打了个哈哈退后。
“天鹏!是你,真的是你!——毒琵琶没有骗我,你真的来了!”怀中人不及转身,已激动得翻过一臂来紧紧揽住杜圣心腰,温软身躯娇颤不迭。
霍佳嵛怔住,雄剡怔住!
满堂宾客潮然地惊呼中,杜圣心整个身子刹时被沉进了深海里!
幽冷,阴暗,无力——他半天没有呼吸!
“倪姬------怎么是你---?”杜圣心的声音颤抖,一切的希翼,原来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他以为来接的是雪梅,可在这儿等着他的却偏偏是倪姬!那在天阳纷传的关于善和门新夫人的消息,原来说的都是倪姬!
是啊,倪姬和雪梅一样年轻美貌,一样冰雪聪明,又有极高的武功,他怎么会猜不到呢?
传说,入世属生魂七七四十九天内见不到自己早故的亲朋,那么那人,就可能
难道,雪梅根本就没有在玄天界出现过,从来都没有给过他任何的希望
杜圣心拼命地“挣扎”,终于“浮”上来,在和暖的日光下艰难地喘息。
他无力抗拒妻子的拥抱,这个女人没有任何埋怨的爱让他无力挣扎——心好痛,可他不能发泻在倪姬身上。
倪姬一直在激动地颤抖,紧紧抱着他的腰,嘤嘤低泣着别后重逢的感伤。
“不要这样,----大庭广众,让人笑话。----”杜圣心郁郁地吞了口气,启开双唇抿紧下颌,强迫自己笑,冷冰无力的手掌轻轻抚过妻子的长发,握住她肩膀道。
“我不管,我是你的妻!就要抱着你!”倪姬忘情地在他耳边撒了撒娇,又赶在他反应前迅速挺起身,抬手拭去两腮泪水,冲他嫣然笑道:
“你说什么,我都听。”她“看不见”杜圣心脸上僵硬痛苦的表情,只一味地笑着,笑得那般“残忍”。
——杜圣心笑不出来。
“娘,你没事----爹!?”堂侧突然传来小婵尖历而突兀的声音。杜圣心回头间,白玉婵双目圆绽,怔愕地张嘴望着他,满脸俱是不能理解的惊恐之色!
“小婵?——”杜圣心戚然地望着突然出现的脸孔,前日女儿惨死于自己剑下的情景,钟椎般狠狠撞击着他麻木的神经。
还没等他震痛着醒来,白玉婵怆然地望向母亲,大叫道:“怎么会这样娘?~为什么是这样!”
“倪姬,这位是----”霍佳嵛惊愕着望着眼前一家三口,嗫嚅着。
倪姬歉然回转身来,低声道:“他——就是我的夫君——白天鹏,也叫杜圣心。”
满堂宾客的惊呼声中,霍佳嵛的脸苍黄得像抹了一层蜡。
“对不起门主,我欺骗了你。我答应在今日和你成亲,只是为了放出消息去,好让天鹏来找我。现在天鹏已经来了,我不能和你举行这场婚礼!”倪姬紧紧握着杜圣心的手,那般坦然而坚决地说出了真象。
“不可以!----怎么可以?”
未等霍佳嵛从惊怔中反应过来,白玉婵凄厉的悲呼声已打破了沉寂。她奔下殿来紧紧拽住母亲的另一只手使劲往外拖着,仿佛要将他从父亲的魔掌中“拯救”出来:
“娘,您忘了小婵跟您说的话了吗?您为什么这么傻,到现在还相信他?——”她愤恨地望了眼杜圣心,脸上布满了忧虑、恐惧。
杜圣心惊异地怔了怔,迅即皱紧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