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友亮颤颤巍巍的在小儿子的电瓶车上走了下来,山路崎岖,老头子坐在电瓶车后面一摇三晃,一头银发变得更为散乱,身上穿着一件看上去挺居家的缎子汗衫,长裤长衣,只是这早春山中寒冷,老头子抵不住这寒风侵扰,混世魔王金二虽说人是个混球地痞,但却一个实打实的孝子,自己的外套脱了。披在自己老爹的身上,寒风中,金二倒是冻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金友亮走下车之后,围在白子别院四周,隔壁油田村跑上山的壮汉们一个个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眼中满含着敬畏之色,仿佛是做错事的小学生,在看着班主任一般。
“老村支书,您怎么上山了!”身为清河村的村长,卢本材自然是从老远的距离,便一眼认出来了老村支书,他赶忙走上前去,搀扶着老村支书走到了白子别院的前面。
田雨很有眼力见的从屋子里搬来了一个凳子,让老村支书坐下。
一只手拎着一根罗汉竹的手杖,一边缓缓的坐在了白子院的门前,向里张望了半天后,饶有兴趣的看着陈阳:“早在村子里的时候就听说,你小子盖这间屋子花了不少的钱。之前就进去吃过一次饭,大致的看了几眼,我那小孙女在你这里养病,我是十分放心的。”
正说着,白子别院里面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笑声,金梦那小丫头一蹦一跳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虽说眼睛仍然没有完全恢复,但是现在,在熟悉的地方走路,小丫头已经不需要人搀扶了,而且因为是最心疼自己的爷爷上山的缘故,金梦这丫头更显得十分开心愉悦,几乎是一路小跑的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爷爷,爷爷!”金梦这小丫头一边说着,却因为如今的视力只能看到自己身前一米左右的东西,所以,出了门却也并不知道自己的爷爷在哪里。
最后金二上前,将金梦带到了金友亮的身前。
拉扯着自己最心疼的小孙女,往日一脸严肃的金友亮脸上,流露出许多的温情。
金友亮最先试了试自己小孙女的视力,发现,自己的小孙女,的确要比来治疗之前视力恢复的更好了,金友亮十分欣慰,却也并未明说只是投给陈阳一个赞许的目光。
“老爷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卢本材走上前来,凑到金友亮的身边小声说着:“这山路崎岖,山中风也大,您要不进屋里歇着。”
金友亮并未理会卢本材的话,只是举着自己的小孙女坐在了自己的腿上,看着王书友带着的那些手持棍棒的壮汉,还有倒在地上的林大友说道:“这人都受伤了,你们却只顾着拆屋泄愤?油田村的办事道理就是这样不讲道理吗?”
一句话说完,林大友却也不敢呜咽,看了一眼身边的婆娘说道:“快带老子下山治腿,快走,快走!”
说完,林大友便被两三个油田村的年轻后生加上车,离了白石山的地界,下山直奔医疗站去了。
林大友走了之后,金友亮看着王书友说道:“王村长,横竖这件事已经摆在了这里,你说是想讲道理?还是不想讲道理?”
不知为何,财大气粗的王书友看到了这金友亮之后,脸上再无那嚣张气焰,乖巧的像是一个绵羊一般温顺,站在一旁,眉眼低垂,显得十分谦恭。
“老村支书,您说的算,我听您的。”
金友亮点了点头,说道:“各位有所不知,我这小孙女金梦,前段时间得了恶疾,命悬一线,送到省城大医院,专家都束手无策。”
金老村支书一边说着,一边指着陈阳:“后来,我们家早年的认识的一个后生马二旺,介绍了住在这白石山里的清河村大夫陈阳。陈大夫妙手回春,还真就把我家小孙女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
老村支书说着说着,目光动容的看着陈阳:“我老金头这辈子不敬鬼神,但是,这位陈阳陈大夫,还真就是敢和阎王地府斗一斗的神医。我家小孙女得病是号了,但是这眼睛却看不见了,半个月前,甚至几乎没有视力,到现在,能够看到身前一米的东西。这说明,她的视力在慢慢的一点点的恢复!”
陈阳挠了挠头:“小女孩儿的年纪小,各项器官都还未成型,稍加调剂治疗,药膳辅导,恢复视力只是时间的问题。”
王书友看着陈阳挠头时那害羞的样子,却越觉得这家伙心机太深。想来这老村支书一出场,便处处帮衬着陈阳,今天这口气他是讨要不回来了。
“王村长,清河村和油田村井水不犯河水,今天为了这鸡毛蒜皮的小事,你如此兴师动众实在是太过了一些吧。”金友亮看着王书友,虽说一把年岁,可是眼神里仍旧精芒四射,看的王书友浑身不自在。
“得了,老村支书,今天您亲自出马,我一定会给您这个面子的。今天的的事情就算了,我们油田村的面子折在了这里,我也不要了。但是以后,我还希望陈阳这小子能够夹着尾巴做人,要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这偌大的白石山,不是他一个人说的算的。”
王书友最后一番话明显带着警告的意味,说完便打算转身离开。
金友亮倒是和陈阳形成了很大的默契,今天的事情,按照王书友的脾气,他已经算得上忍气吞声了,要知道,在白石山地界,只有别人吃的亏,他王书友和有油田村是吃不得亏的。但是今天,不但上山来找茬不成,反而吃了一鼻子灰,王书友最终只能灰溜溜的带着众人下了山。
王书友走了之后,清河村村长卢本材长舒了一口气:“老村支书,今天多亏了你,不然的话,指不定这事情得闹成什么样子呢。”
老村支书没好气,冷哼了一声,让金二带着小孙女回了屋,看了一眼卢本材说道:“本才,当年村里人选你当村长,是因为你公道本分,但是扪心自问这几年你为清河村做了什么?”
卢本材如坐针毡,低着头,道:“老村支书,这的确是我工作的失误...”
“这不是你工作的失误,是你怠惰和懦弱的失误。清河村为什么在油田村的人面前抬不起头?王书友为什么能踩着你的鼻子?就是因为你的软弱和退让!”老村支书字字铿锵,句句有力,说的卢本材哑口无言。
“下届村长马上就要重选了,我希望你能退让一步,让位给有能力的人!”
卢本材叹了一口气,这风口浪尖的位置,他也早就呆腻了,索性不当就不当了。只是,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老村支书突然转过头,看了一眼陈阳:“陈阳,你有没有兴趣当咱们清河村的村长?”
一句话众人面面相觑,不曾想的是老村支书今天会说出这样一个决定,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有一种钦定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