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初牵着儿子和母亲出门,前往温泉池的路上,见不少人匆匆朝着后院奔去。
疑惑之下,朝路人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听说有人晕倒。”
孟初想到几个小时前的事,见路面还湿漉漉的,猜测不会是那男人那么傻站在外面淋雨晕倒了吧?
一路上,她被自己愚蠢的想法逗笑,但越是接近温泉池,她的心就莫名地直慌。
以慕宴铮那天之骄子的性子,决不会做出那么丢面子的事。
孟初心里这么安慰自己,可见不少人朝后院去,她顿时无法安定,将衣服交给母亲,并叮嘱她先带岑岑去,自己一会儿到。
转身朝着后园跑去,一眼就看到几个工作人员正用担架,将一个男人抬走。
“真的是他。”
看清那浑身湿透的男人,孟初心漏了一拍,快步跟上去,进了小诊所。
“急救车过不来,只能暂时送来这边。看着也只是发高烧,能治。”
“谢谢。”
工作人员将慕宴铮送到病床上,出去时,孟初向他们道谢。
医生给他量体温,输液,孟初全程陪在旁边。
“烧的这么高?”
“……”
孟初看着医生看着体温计,自言自语,并未接话,只是转眸看向昏睡的那张脸。
在他的记忆力,除了十多年前那个雨夜,她从未见过他再发过高烧。
如今十多年过去,他旧事重演,可事情已经发生,终难再改变。
“你看着点水,我去趴一会儿。”
“好。”
医生将第二瓶也提前挂在医用架上,叮嘱孟初后,才去了外间。
孟初点头,回眸给慕宴铮掖了掖被角,起身去给她母亲打了个电话。
此时,温泉池还很热闹。
一直没等到她,孟母先带着小家伙入了池。
“发高烧,在附近诊所输液。”
“谁啊?”
孟母问出,马上又道:“知道了,高烧一时半会退不了,那你岂不是泡不成温泉了。”
孟初侧身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轻嗯了一声,只让她们泡完后,回房间睡觉不用等她。
电话挂断,孟初站在病床前,捏着手机的手指尖微微泛白。望着这张俊脸,她恨不得给他两巴掌。
可憋了半天,还是气呼呼地在病床前,拉了椅子乖乖坐下。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她时不时地用手探他的额头,那滚烫的热度好像要烧灼了似的。
孟初有些担心,跑去外面问医生:“他这温度不似一般的高烧,怎么这么烫,不会出什么事吧?”
医生正在假寐,听到她的话,缓缓睁开眼,打趣道:“新婚?”
孟初懵了一下,随即摇头。
医生笑容未减:“刚输液,药还没起效,估计到后半夜才会慢慢退烧。别着急,慢慢来。”
孟初不少再说别的,转身回了里屋。
房间本来亮着灯,她感觉有些刺眼,便随手关掉。
深秋夜晚的郊区,因为下过雨的缘故,静寂空灵,透过窗子,一轮明月照了进来,显得整个屋子亮堂不少。
孟初撑到十二点,眼皮开始打架。她最后探了慕宴铮的额头,感觉没那么烫了,才安心地伏在床沿睡下。
半夜,病床上的人微微动了一下身子,缓缓睁开了眼。
慕宴铮只记得自己为了挽留孟初,不惜跪下,尽管她决绝离去,他依然一直停在原地。直到天上开始飘下小雨,细密无声,但毕竟是深秋季节。
跪了一个多小时,他身体产生异样,最终没撑住倒了下去。
环顾房间,他想将手从被子里抽出,却听到一声低微的嘤咛。低头一看,惊讶非小。
阿初……
他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借着微弱的光线,他看她睡的正香,又抬头看了一眼已经见底的输液瓶,视线转向亮着灯的外间。
“医生~”
他没敢太大声,生怕吵醒了熟睡的孟初。
好在外面的医生,已经休息的一会儿,这会儿正在写医案。
她进来看到空了很久的输液瓶,刚想责怪陪护孟初,被慕宴铮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才无奈地摇摇头。
换了新的一瓶输液药,又将回血的手给他调整后,那医生终是忍不住笑说:“多好的媳妇。”
旁边有床都不睡,非要趴在床边守着。
慕宴铮扬了扬嘴角,没有接话,但落在孟初熟睡的脸上的视线,却是充满了说不出的温柔。
过去那三年婚姻,她体贴懂事,确实是个好妻子。只是那时候,他一心只有谢柔,忽略了她的所作所为。
现在想来,自己倒真是该死!
她压着的被子里,有他一只手,一夜他未敢动,就那么慢慢睡去。
东方出现鱼肚白,孟初缓缓睁开眼,倏地坐起,下意识地凑过去用手探他额头。
见已经温温的,才重重松口气。
慕宴铮其实早就醒了,只是还一直闭着眼睛假装熟睡。
察觉她的手触碰自己额头,内心深处久不动的地方,陡然起了涟漪。
他正要睁开面对她,忽然听见椅子腿摩擦地面的刺耳声,跟着就是孟初远在外间的声音:“我看他额头不烫了,是不是已经退烧了?”
“量一下温度才知道。”
……
慕宴铮以为医生会进来,可他听到的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微微睁开一条缝,就看到举着温度计,走近的孟初。
他闭好眼睛,等待着她的靠近。
一秒、两秒……
约莫五分钟过去,仍未见孟初给他测量,正要再度睁眼,忽然不知什么冰凉的东西触碰了他的嘴唇。
慕宴铮猛地睁开眼,正对上孟初凑近的脸,也这才看清,她是将温度计塞进他的嘴里,打算测量温度。
见他醒来,孟初脸色千变万化,忙要起身,却发现已经动弹不得。
他的一只大掌抚着她的后背,强制性将她与他靠近。
彼此呼吸交错,孟初瞬间脸红到耳根。她挣扎着要起来,慕宴铮却不允许,大掌移动固着她的后脑勺。
眼瞅着,就要碰到他的嘴唇,孟初腾出一只手,快速抽走了他嘴里的温度计,愤愤塞进他的手里。
“你只是发烧,又不是瘫换,自己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