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的动作越来越快,石崇善把他的黄铜剑横在身前,听得见铁器击打的声音。
正当石崇善犹豫要不要将小人打碎时,木箱里发出奇怪的声响,这声音响起,小人的动作也停下来,从他的肢体动作来看,他似乎也很疑惑。
石箱里的声音越来越大,且混有许多种类的声音,水声,劈砍木头的声音,甚至还有人叽里咕噜的说话声,虽说很想一探究竟,但每逢有人接近木箱时,小人手中的木剑就会挥动。
本着想弄清楚关山用意的三人自然不好强求,只能静待这声音消失。
石箱终于安静,小人也转过身,背对着石崇善等人。
箱子里机关的咔哒声再次响起,另一个小人的底座慢慢升高。原本被阴险小人打成碎片的悲悯小人此刻正漂浮在上边,他身体的诸多碎片晃晃悠悠,缝隙未连在一起,但却拼出了一个形状。
阴险小人的脸换了回去,他丢下手中的木剑,换回原本的木棍。
阴险小人被悲悯小人的一双拳头打的四处逃散,他手里的木棍再无用处,即使挥向悲悯小人,也只会挥在他的缝隙中,根本伤不到实处。
石崇善等人注视着战局,两个木偶小人已经陷入了胶着状态,原本见到悲悯小人复活的尹君此刻也不再激动,因为阴险小人的手脚被悲悯小人一一扯掉。
石崇善又开始怀疑关山的目的了。他毫不怀疑这出木偶剧出自关山的手笔,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想向他们三人表达什么?
阴险小人挣扎着爬向石崇善,石崇善的神色间没有怜悯,只有思考。但阴险小人好似看不见那样,他的底座越来越高,也愈来越远,甚至完全脱离了石箱子的范围。
石崇善任由阴险小人抓住他的衣领,再看着悲悯小人追过来。
阴险小人钻进了石崇善的怀里,石崇善感觉得到他正在拱那颗夜明珠。
尹君担忧的看着石崇善,因为那个小人的剑真能砍伤人。石崇善朝她摇摇头,示意她别紧张,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看完这场戏。
夜明珠也许就是为这场戏打造的道具,它到了阴险小人的手中后变成了一颗小小的珠子。他将珠子捧在手心,朝守在石崇善身前的悲悯小人打过去,悲悯小人被夜明珠砸到身上,他破碎的人偶身子抖了两抖后便化作一地灰尘。
阴险小人似乎没打算把夜明珠还给石崇善,因为他正扬起头把夜明珠往嗓子眼里送。
尹君似乎忍无可忍,没给怜瘦与石崇善阻止的机会,她冲上前抢过阴险小人的珠子。珠子到了她的手上又变成原来的大小。
阴险小人没了四肢,就用肚子在底座上蹦跳,表达自己的不满。
尹君抿抿嘴,将珠子还给石崇善,并道歉道:“石郎,对不起。”
石崇善摇摇头,手掌在她的脑袋上乱揉一汽,“抢了就抢了。关山总有办法让我们看到这个木偶剧的结局。”
事实证明石崇善的猜测确实没错,小人见那不回珠子,便把悲悯小人的木剑吞进了喉咙。
木剑下了肚子,他长出了一条腿。
小人在盯着自己的木棍看了许久,终于还是一口咬下去。吃完了木棍,他长出了两条胳膊。虽然还有一条腿没有,但这并不妨碍他正常行走。
阴险小人走回了石箱子里,他的一只手抓着石盖子,连人带盖的慢慢合上,在即将合上但还差了一点时,他从那道剩余的缝隙中看着外面的三人,发出咯咯咯的声音,随后一声沉闷的巨响,盖子严丝合缝的合上,甚至那点能区分箱身与箱盖的缝隙都消失了。
怜瘦不知所以然,只能问,“这就完了?”
“不知道。”石崇善说。
尹君把地上属于悲悯小人的木屑捡起来捧在手心,低声说道:“他其实没想杀了另外一个木偶,不然他就不会在外面等着他。”
尹君说的是阴险小人钻进石崇善衣服里找夜明珠的事。
怜瘦接话道:“那也挺狠了,把对方的四肢扯掉,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尹君把灰尘小心的塞进袖子里,这个举动让石崇善看不明白。她笑着解释说:“没有人是纯粹的好人,都难免有些私心,所以我认为可以理解。这个小人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收起这点木屑,就当作怀念吧。”
尹君这样说,怜瘦与石崇善就没什么话好说了。
“接下来怎么办?”怜瘦问。
石崇善吐出一口气,有些疲惫的支着眼皮看向黑暗的深处,他问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我们出来的地方去哪了?”
怜瘦有些无语,忍不住吐槽他,“你怎么就这么关心那几块破石头。”
石崇善耸耸肩,“直觉吧。”
尹君抬起手来指了一个方向,“应该在那边,从上面下来的时候我瞄到了一眼。”
石崇善对尹君说的话不疑有他,招呼了一声便走在最前。
怜瘦与尹君走在一块,他用鬼之间特殊的方法沟通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华恋那个女人?”
怜瘦八卦的样子让尹君有些不喜,但良好的修养没让她表现出来,她问,“为什么要担心她?”
“石崇善那小子木讷,没注意到,可我不相信你也没发现那女人对他有意思。”
尹君撇了怜瘦一眼,这一眼冷淡的紧,怜瘦回了她一个傻笑。
“那个女人手上太多人命,石郎不会对她有兴趣,这是其一。其二,如果我没猜错,那女人一定是得了关山的命令接近石郎。其三,如果不是看在你是友方的份上,我一定会把你的嘴缝上。”说完,尹君就追上了石崇善的步子,跟在他旁边亦步亦趋的走着。
怜瘦撇撇嘴,“明明是胎光脾气还那么大,对得起天地灵气吗?”
怜瘦慢慢悠悠的跟在两人的身后,走了一段很长的距离后,三人再次遇见了八根围成圆圈的石柱子。这次的石柱里却不是石箱,而是眼熟的长桌了。
长桌上的边上有一个称,称的左边空着,右边是一个黑色的正方体。称上该放什么东西,提示约莫就是称杆上的那句话,“生命的重量。”
看到这句话,除了怜瘦还在懵懂的反复念叨生命怎么会有重量以外,石崇善与尹君都有了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