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我给小娜娜发了几条微信,用来确定她的心思。我认为,正如我预想的,她是不想再回来了。她终于受不了这个环境给她的压力,放下姥姥、东方旭和小三子,寻找自己的新生活去了。
姥姥在午睡,我也不想逼迫小娜娜,所以,我没有给她打电话,只是提醒她,如果想要回给东方旭垫付的医药费,就别拉黑东方旭的微信。其实,就算她真的拉黑了,我也有几百种办法找到她。只是,费些时间罢了。
她就这么丢下这里的一切跑了,我想她不会后悔,她是经过这些天的思考,才做出的决定。她认为,她不属于这里,她要回到自己的世界,那里有她更广阔的天地,更能够掌控的人际关系,以及气味相近的朋友。
我也并不认为把她拉回这里,就是帮她做了最好的选择。我也不认为自己追过去,非要融入她的世界,就是我的最好选择。但是,我不想让自己这样牵挂她。我想去看看,她给自己安排了什么样的生活。然后,或许可以让彼此相忘于江湖。
门开了,安德鲁走进来。他转着大眼珠子,把整个套房迅速看了一遍,才开口:“嗨,旭哥。我想让你介绍我跟你的猫认识。”
我放下手机,示意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他前后左右看了看,问:“猫呢?”
“在里间,跟我姥姥一起午睡呢。”我这样说。但实际是,我在这里醒着,猫就不可能走出来。它从早晨就一直在沉睡。
“你说你的猫不是名贵品种,可是,”他狡黠地笑着,“我觉得它就是一只魔法猫,或许,有女巫驯化过它。”
我不动声色地问道:“你喜欢猫吗?”
他马上点头,说:“我喜欢。我们家养猫,可我一年在家也住不了几天,所以它跟我不亲。”
“你独自一人在国外上学?”我一边跟他说话,一边想下床走动一下。
他马上站起来,问:“你想干什么?去洗手间吗?我扶着你。”
我示意他坐下,说:“我就是想走走。”
他没坐下,而是绕过床尾,扶住我的胳膊,说:“我还是扶着你吧,咱们到走廊里走走。”
“也好。”我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外套。这小子很上道,跑过去拿来帮我套上。
关上套房的门,我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他耸耸肩,说:“独自一人在国外念书,不是很正常吗?我爸当年也是这样的。我哥倒没出去。他是画中国画的,用不着出去。”
“那你喜欢什么专业?”我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我还是想听他说说自己的故事。尽管他跟小三子说,昱久告诉他了,自己没有坚持的梦想,没脸说出来。
他明显停顿了一下,说:“我反正不喜欢现在的专业。我爸我妈说,无论我喜欢什么,都可以做业余爱好。但是管理家族企业,是我的使命,也是我能够胜任的。”
“他们为什么觉得你能够胜任?”这样的说法不奇怪吗?
“我不知道。”他目光暗淡,情绪低落,“他们都说我是这样的虫子,只是因为年纪小,还贪玩儿。等我开始做生意了,我就会是商界的佼佼者。你说他们是不是瞎掰?我才不信呢!”
我没有立场评价,因为我还不了解身边这个烦躁的小子。
“我……”他似乎欲言又止,笑了,“不知不觉地,我就把你当成昱哥了。”
“你跟昱哥关系很好?”我明知故问。
他语气轻快起来:“我跟昱哥很谈得来,我们算是死党。”
我笑出来,道:“死党,就是做坏事后相互打掩护呗?”
他也笑:“你可以说我做坏事,昱哥可是乖小孩,从来不闯祸的。”
“你真的喜欢猫?”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躲开东方旭的身体,让他的意识不再衰弱,可以去看看小娜娜,可以跟安德鲁拉近关系。简直可以说是万全之计。
他错愕了一下,点点头儿,说:“当然是真的。你的思路跳跃有点大。”
我笑道:“我可以把小三子借你玩几天。”
“真的?”他有点雀跃,“我能把它带走吗?”
“你要把它带哪儿去?国外?”我意外地问道。
“当然不。”他笑道,“我妈说了,我考上国内的大学之前,不允许我出国了。她把我的护照都锁起来了。我只想带小三子见我的几个死党。我们是从小的朋友。小三子太神奇了,我要跟他们显摆一下。”
我笑道:“我可以答应你带他出去。但你得保证,一直带在自己身边,不会让别人带走它。”
“我可以答应你一直带着它,可是,它会跟着我吗?”他摊开双手。
我装作思考,然后决断:“告诉你吧,你带着那个猫笼,它就会跟着你。今天你就把猫笼拿到你房间去,明天早晨,它会主动去找你。”
他两眼放射贼光,叫道:“真的假的?”
我笑:“试试不就知道了!”我当然是虚张声势,小三子就是我,我想跟着谁,谁还跑得了?哪用得着猫笼做诱饵?
“我还有个请求。”我笑道,“你跟死党见过后,把小三子送去一个地方?”
“送它去哪儿?”换他诧异了。
“送它去娜娜身边。”我与他对视。
他狡黠地坏笑起来,说:“他们都说娜娜是你女朋友,但她本人不承认。你怎么说?”
我对他微微一笑,说:“我只能告诉你,她永远不会是旭哥的女朋友。”
“永远?”他表情怪异地笑出来,“为什么?”
我学着他的样子,耸耸肩,说:“我不知道。或许她会成为你昱哥的女朋友,也说不定啊。”
他大摇其头,说:“昱哥有自己的……那是个什么词儿?白色的月亮?”
“白月光?”我很好奇,自己的白月光是谁啊?
他点头如捣蒜,笑道:“对,就是这个词,白月光。”
“他的白月光是谁?你知道吗?”我装做随口一问,并不关心的样子。
他诡异地笑着,说:“你最好不要知道,我但愿历史不会重演。”
“什么历史?”我忙追问。
他清了清喉咙,低声说:“我也不是很确切啊,是听我的死党瞎说的。我没敢跟家里的长辈求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