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尔恭敬地告退了,但是他的脸色在恭敬之余,还流露出了一抹暧昧的笑容,很明显,他误会了项天毅说要休息的含义。打发丹尼尔走后,项天毅坐在房间靠窗的沙发上,深夜的海面黑漆漆一片,没什么可看的,但项天毅却久久伫立,仿佛在黑暗的尽头有什么在吸引他。
这次交易的过程太过顺利,项天毅心头反而涌起了一种难言的疑虑,这种感觉是他从军以来无数次死里逃生中磨炼出来的,项天毅很相信它,也因此躲过了不知多少次致命的险境。
“你好像不开心?”宋红菱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坐在项天毅对面晃了晃酒瓶:“来一杯?”
项天毅睁开眼,呵呵一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开心。”“你都写在脸上了,还能看不出来?”
宋红菱笑着摇摇头,用开酒器将红酒打开,倒上两杯,一杯放到项天毅面前,才缓缓道:“是因为钱吗?可你看起来丝毫不心疼这三十亿啊。”“钱没了可以再挣,要是把命丢在这里,可就得不偿失了。”项天毅呵呵一笑,将红酒一饮而尽,眼中却没有丝毫担忧,反而显得有恃无恐。
“只是来趟公海而已,不至于把命丢掉这么严重吧?陆先生是不是港岛电影看多了?”宋红菱调侃着,又将项天毅杯子里的红酒倒上。项天毅看了她一眼,对面前的红酒无动于衷,而是压低了声音问道:“跟了我一路了,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不是太过分,我都可以答应你。”
宋红菱看起来并不是只想见识拍卖会过程这么简单,虽然是自己曾经的玉女女神,但项天毅也没有把她太当回事,很多女星终将成为富豪们的陪衬,她们参加这样的慈善夜,其实也是在寻觅猎物,项天毅也刚好需要一个能提他遮挡眼线的同伴,利益交换,没什么可说的。
希望小葵不要成为自己的陪衬,这也是自己一直没有公开身份的原因,自己宁愿一直做她的陪衬,无论是在何地,解决掉这里的麻烦后,自己就可以回去陪小葵了,希望一切顺利。
“陆先生是要下逐客令了。”对于项天毅表现出的冷漠,宋红菱丝毫没有在意,反而更加兴趣倍增:“这可跟我之前认识的陆先生,不太一样。”“之前?你以前见过我?”项天毅眉头皱了皱,陆羽这个名字,本来就是虚空编造的,她怎么可能会在今晚之前,见过自己?莫非她说的是……
“我没有见过陆先生,倒是有幸和应坤先生一起赛过一次马,虽然那是应坤先生唯一一次在马会出现,但我的运气不错,和他坐在同一个包厢,也聊了几句,似乎他那段时间好像遇见了什么麻烦……”宋红菱慢慢品着红酒,眼睛却是有意无意地在对面这个年轻人身上打量着。
就好像遇见了曾经的故友,却又不认识一样,项天毅目光一凝,倒不是因为宋红菱在他的面前,聊起其他人的事情,而是因为,“陆天”这个名字,所取代的马会会员,正是叫应坤!
那个已经被控制起来无法和外界联络的二世祖,宋红菱怎么会认识这个人?而且还刻意当着自己的面提起?项天毅想了想,应该不是因为名字的问题,马会里所有和应坤有关的身份信息,都已经被“陆羽”所取代,就算宋红菱真的认识应坤,也不可能把他和
自己联系在一起。
可是她又为什么要当着自己的面,提起这个已经被取代的二世祖呢?项天毅眼睛眯了一眯,呵呵笑道:“所以洪小姐是想找我帮忙,替你那个朋友解决麻烦?”然而宋红菱也笑了起来。
这位昔日里在港岛电影叱咤风云,也曾在内地戏份无数的荧屏女神,笑起来依旧顾盼生辉,让项天毅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个守在电视机前追剧,等待女神出场登台的日子。
“陆先生玩笑了,我和应坤也不过是片面之交,怎么可能会劳烦您这样的大人物去做这种没品的事情呢,今晚慕名前来,不过是有件事情想要告诉陆先生,希望陆先生能够多多警醒。”
宋红菱笑过之后,开始一本正经说道。“警醒么?”项天毅点了点头:“请宋小姐赐教。”宋红菱没有说话,而是抬手将纤纤玉指伸入到酒杯里,用指尖搅动着猩红色的酒水,然后再拿出来,美眸一直盯着项天毅,指尖点在桌面上,用酒水,缓缓写下了两个字:监听!
在项天毅盯着这两个字,微微错神时,宋红菱指尖扫过,字迹变水渍,消失的无影无踪。
同时宋红菱纤手轻轻撩发,仰起白皙的脖颈,端起酒杯将红酒一饮而尽。如天鹅般的修长脖颈丝毫不逊色于龙葵,风情万种地暴露在项天毅眼前。精美的锁骨,小巧的耳垂,还有在灯光下闪烁着熠熠光辉的钻石耳坠,无一不美好的恰到好处,应该说果然不愧是前女神么?
只是随着她的动作,撩起的秀发下方,惊鸿一瞥的一抹鲜红刺青,让项天毅皱起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原来是她。项天毅点点头,白蒹葭的准备比自己想的提前了一步,宋红菱的女星身份也在这里,也不会受到马会的过分关注,尽管项天毅已经事先声明,自己不需要接应。
只是她能否在《女史箴图》已经拿到手之后,保证自己全身而退,对于这一点,项天毅依旧持有一丝怀疑。“陆先生,今天天气好闷啊,我想借您的房间冲个凉,不知道方不方便呢?”
在做完这一切后,宋红菱很快恢复如常,抬起右手梳理了一下散乱头发,随着她的动作,刚还被暴露在空气中的红色刺青,重新给长发遮掩了下去,丝毫不见痕迹。“嗯,宋小姐请便。”
项天毅点了点头,端起酒杯,目光看向窗外,自顾自地品尝,房间里被马会安装了监听器,故此两个人没有过多言语之间的交流。浴室里很快就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在紧张之余,项天毅还是忍不住将思绪往水声传来的门内联想了一下,然而很快听到了有节奏感的敲门声。
“应该是马会的人,你洗完等他们走了再出来吧,办理交接可能需要一会儿工夫。”项天毅站起身,出声提醒了在浴室里的宋红菱一句,然后走过去开门。门口丹尼尔为首的慈善夜主办方,整齐地站在原地,在见到只有项天毅一个人处在客厅里之后,丹尼尔礼貌的微微一笑:
“陆先生,如果现在不方便的话,我们可以等会儿再过来进行交接。”项天毅回头看了一眼,摆摆手说不用,抓紧把手续办完,自己还要其他事情要做。丹尼尔笑着点头,工作人员进屋,双方在窗户边相对而坐,浴室里的冲水声依旧在持续,丹尼尔嘴角带着的微
笑愈发暧昧起来。
“我想先看一下这幅画,然后再进行交易。”项天毅看丹尼尔目光闪烁着打量四周,提出了一个要求,毕竟是花三十个亿美金才拍下来的,有备无患,而且项天毅也有自己的检验方式。
“这个……”丹尼尔收回心思,他的脸色有些为难,按照正常程序,所有的拍卖品都要在拍卖会结束,买家交付全款之后,才能将东西交到对方手上,现在项天毅提出这个要求,明显已经超出他的职权范围,不过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便想起了之前在会场,赵生对他的嘱咐。
“当然,陆先生是我们马会的贵客,也是今晚慈善拍卖夜的主角,我想,这个要求还是很合理的。”丹尼尔笑着挥手,两个带着白手套,穿着得体的中年人走上前,手里捧着长形的密码箱,这是专门用来储藏文物的,全部由防弹和多重密码锁特制,也算全球顶级的安全箱了。
丹尼尔拿过安保人员手里的钥匙,打开密码箱,带上白手套,将里面半米宽的画卷拿了出来。“好东西哟……”项天毅一上手,鼻子稍微一动,一股难言的封尘气息顿时扑面而来,这幅画卷宽不过半米,展开后却有三米多的纵长,需要在丹尼尔的帮助下,才能将其完全展开。
这幅华陆遗失海外近百年的历史珍宝,终于完完整整地呈现在了项天毅的眼前,半壁的画卷上,一共描绘了女范事迹,有汉代冯媛以身挡熊,保护汉元帝等九个故事,人有三寸许长,皆有生气,似欲行者,神不失其自然。项天毅调起周身灵力场,开始仔细扫描这幅画卷。
近距离观摩片刻,竟让对古董文物一窍不通的项天毅,产生了一种不是在看画,而是回到了几千年前,项天毅见证这些故事正在发生的错觉。“真是好东西啊……”项天毅边观摩,边忍不住由衷地啧啧发出赞叹,站在项天毅身边的丹尼尔见他露出这番神态,目光闪烁了两下:
“陆先生,据我所知,这幅画的开拍价不过才五十万美金,您为何对它如此看重,不惜花费天价,也要把他买下来呢?”“呵呵,喜欢的东西,一定要用固定的数字来衡量它的价值吗?”
项天毅眼睛盯着画卷里的内容,漫不经心地开口道,灵力已经渗透了画卷,任何画卷的组成都无法离开碳元素,而恰好碳元素有一种同位素,被常用于文物的年代鉴定,以灵力场加上项天毅的运算能力,在大脑内模拟一个实验环境,片刻即可分析出眼前文物的具体年代。
“看来陆先生还真是性情中人,不过说实话,直到现在我也不明白,这幅画到底什么来路,它到底值钱在哪?它究竟在什么地方吸引到您,让你如此破费呢?”丹尼尔显然知道《女史箴图》的来历,同样他也不认为项天毅花这么高的价格拍下这幅画,仅仅是出于感性上的喜欢。
听到丹尼尔的疑问之后,项天毅呵呵笑了起来:“丹尼尔先生,首先,我是一个艺术品收藏爱好者,其次才是一个文物鉴定师。我家里收藏了那么多文玩字画,买下来的时候几乎从没有问过来路,但也从来都没有犯过错误,这幅侍女图,虽然在保存期间受到了一些破坏,但无论是用纸还是画工,都是有史以来模仿顾恺之画笔最为贴近的一件,我想我是不会猜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