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笔上面还有季微微的温度,刘能拿在手里,浑身都不自在的,但是又很好奇地看着草稿纸上的字。
写的是最简单的永字。
一点,横折竖弯钩,横撇,捺。
每一笔都那么顺畅,那么的完美。
刘能看了好一会儿,季微微都安安静静地在旁边等着,不催促。
季听听下楼再上来,就是看到这么一幕,安静的,却又那么的有鲜活气。
季听听正要开口,但是季微微竖起了食指,让她不要说话那么快。
嗯?季听听有些疑惑,但还是安安静静地走过去了,一眼看下去,刘能在练字。
挺意外的,但又在情理当中。
学习好,也要字写得好。
全面发展,是正确的。
而且现在的学习任务不多,还是可以兼顾得来的。
这一会儿,刘能开始下笔了,是在模仿季微微,但他写出来的字,还是一言难尽。
可也勉强看得下去。
“慢慢来,别着急。”季听听一眼就看出来刘能的丧气了,“没有谁是一下子就能做得到的。”
“都是一步一步慢慢来。”
季听听忽然想起来,以前上学的时候似乎学过一篇课文,题目是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她还记得一句话,依稀是这样的。
“走一步,再走一步。”
“嗯!”刘能是真的以为他一次就可以写出来的,但是他没有,有那么一瞬间,他也认清了现实。
季微微和季听听她们是天才,而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甚至是一个差生。
不必要太过于勉强自己。
但他想到了在工作的母亲,这一瞬间,刘能又恢复过来了,“我会做到的!”
“谢谢你们。”
“客气什么。”季听听笑了笑,“妈妈刚才让我们午休了。”
“先去睡觉吧,醒来之后,下午还有两节课呢。”当然这也是对于普通班来说是两节课。
他们培优班很早就开始六节课一天了。
下午的三节课并不难,也很轻松。
但也是要好好休息的。
刘能不进房间睡,他就在客厅找几个椅子拼凑在一起,然后眯一会儿。
刚开始睡的时候,刘能还会掉下来,但是习惯之后,刘能就知道要紧紧地贴在椅背这一边,就不会掉下来了。
宋晓岚一开始也觉得这样睡不好,但是关春雨说什么不同意让刘能和季听听和季微微两人一起睡。
男女有别。
现在也不小了。
那会儿的宋晓岚是哭笑不得的,她想的是让关春雨买一张席子,这样好在客厅打地铺,可听着关春雨误解了,宋晓岚也不想被误会,就解释清楚了。
但关春雨还是没有买。
席子并不便宜,她现在手头上也没有多余的钱,只能让刘能勉强凑合。
刘能也没有意见,他一直都知道家里的不容易,并不奢望有什么。
就算是在二楼的客厅看到什么好吃的,他也就是看一看,绝对不会去碰。
——
睡意朦胧之中,季听听隐隐约约似乎回到了上一世,但又不像,因为在意识里,季听听看得到,宋晓岚还是有店面的,仍然是做艇仔粥。
只是,在梦境当中,季听听还看到了季连。
在那里面,季连并不讨厌,很关心她们姐妹。
可不知道为什么,季听听只觉得恶心,一直想要逃离,想要醒过来。
然而,梦境当中的自己是那么的喜欢父母,就连季微微也是,会给他准备生日礼物,会说早安,会体谅他的辛苦。
季听听只觉得压抑。
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压着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姐姐?姐姐?”
“姐姐,姐姐……”
季微微一直在叫着自己,但季听听想要回答,可说不出声音来。
倏地一下,季听听弹起来了,她满头大汗,喘着大气看着季微微。
“姐姐,你怎么了?”季微微被吓到了,担忧地看着她,“是不是不舒服啊?”
“下午要不要请假?”季微微很担心,伸手去摸她的额际,但不烫,只有汗水。
“我没事。”季听听刚醒来的时候,大脑还是一片空白的,但她也意识到方才只是一个梦而已。
不必紧张,也不用担心。
她们的未来也已经改变了。
季连也不会再出现在面前了。
“我起来洗一把脸就好了。”季听听把盖在肚子上的薄被单掀开,下来穿鞋。
身后也出了不少汗,一动背脊就凉飕飕的。
季听听一下子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姐姐,你确定?”季微微还是很担心,“要不,我们还是请假吧。”
刚才的季听听是怎么都叫不醒的,季微微都吓坏了。
“微微,我真的没事,就是梦魇了。”季听听呼出浊气,“你下去问问妈妈,有没有热水?”
“我想冲一个澡再出门。”衣服都湿透了,再穿是不行的。
幸好现在的天气好,昨天晚上洗的校服,现在也干了。
“哦哦,好的,我去问问。”季微微很利索地开门出去了,一溜烟就下楼。
刘能都没能拦下她问问发生了什么事,随后季听听就出来了。
双颊绯红,满头大汗。
刘能眨了眨眼,“你做噩梦了?”
“嗯。”季听听很奇怪,“你是怎么知道的?”
“啊,”刘能又不好意思地挠头,“其实我爸爸去世那几天,我总能梦见他。”
“说是要带我走。”刘能很清楚,他的父亲已经离开人世了,所以并不愿意。
“在梦里,我拒绝了他,然后他很生气,要打我。”刘能憨憨地一笑,“我怕他打,总是能在鞭子下来之前醒来的。”
“后来我跟我妈说了,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在那之后我就没有再梦见了。”刘能解释着,“你是不是也觉得很玄幻,对吧?”
都不像是真实发生的。
季听听摇头,“没有。”
“做梦会梦到也是很正常的。”她都可以重新来过,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我刚才也是做梦了,但那个梦很可怕。”
“没事,都是假的。”刘能安慰她,“我妈妈也说了,这是在梦里,这个梦是我的。”
“我就是主宰,不应该害怕的。”
季听听没有回答了,方才在梦中,她极力地想要逃离,可怎么都做不到,那些生活的日常一幕幕地在眼前划过。
仿佛她真的活在那里,拥有着令人羡慕又幸福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