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济州知州金文皓虽然不象同僚权邦彦那么有眼光,早早就看出赵九妹直接返回汴梁肯定没有什么好下场,可是选择了支持赵九妹起兵抗金之后,金文皓还是拿出了不小的勇气付诸于实际行动,在宋钦宗已经公开宣布赵九妹的起兵抗金是非法行为的情况下,金文皓不但没有临阵倒戈背叛赵九妹去讨好宋钦宗,还果断把宋军水师即将抵达梁山泺的消息送到了东平码头,让赵九妹和以马良为首的赤旗军有提前应变的时间。
九妹就是九妹,得知异母哥哥真的派军队来抓自己后,虽然已经拉起了一支两千多人的队伍,可是刚刚听到这个消息时,赵九妹还是脸色一白,下意识的生出了准备开溜的心思,还是在看到文武两个得力助手宇文虚中和马良全都神情镇定后,赵九妹才稍稍定下神来,赶紧向济州来的使者问道:“朝廷派来的水师有多少兵力?有多少船?”
“回禀殿下,听说是六千多兵力。”济州使者如实答道:“有多少船暂时还不知道,我们金知州说了,如果殿下需要,他探得实情后,会立即派人来向殿下禀报。”
“很好,下去领赏吧。”赵九妹吩咐道:“回去告诉金知州,叫他替本王尽量探听朝廷水师的各种情况,越详细越好,然后抢在水师北上之前把情报送来。”
使者唱诺,这才随着由赤旗军老人担任的赵九妹卫士下去领赏和休息,赵九妹则转向马良问道:“马将军,听到了吗?皇兄派来了六千多人,你有没有这个把握?”
马良笑笑,答道:“在水面上没有,但是在岸上有。”
“此言何意?”赵九妹有些听不懂马良的话。
“在水面上,我们没有任何把握取胜。”马良仔细解释道:“因为你皇兄派来的是常年在长江上活动的正规水师,不仅和我们赤旗军将士一样精熟水性,整体装备也比我们好,另外他们的船只是专门为打水战而设计,各种水战用的器械充足,我们手里的船和他们根本没办法比,所以如果和他们在水面上打,我们基本上可以说是必败无疑。”
“但是在陆地上情况就完全不同了。”马良又微笑说道:“水师士卒上了岸就只是普通的步兵,驻扎在内陆的长江水师又一辈子没打过真正的仗,最多就是剿些匪抓些水贼,根本没有真正的作战经验,所以只要把他们诱上了岸来作战,我们不敢说有十成的必胜把握吧,六七成怎么都有。”
“真的?”赵九妹不放心的追问道:“不要忘了,我们的士卒不但同样没有实战经验,装备也比正规军差远了。”
“我们的新兵是没有实战经验,但我们赤旗军的老兄弟有。”马良十分自信的说道:“殿下忘了,我们赤旗军打步战连兵力是几倍的金兵都不怕,更何况长江那帮水鸭子?还有,我们回到梁山泺后前期那些士卒,也已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严格训练,肯定能在实战中给我们的老兵帮上忙。”
回想起赤旗军在汴梁城下表现出来的彪悍战斗力,赵九妹这才稍微放心点了点头,已经骑过摩托车的宇文虚中则这么说道:“殿下不必担忧,交战之时,你只管带着摩托车藏身在后方就行了,如果情况不妙你及时转移,我们的敌人就算全是骑兵也追不上你。”
和马良一样贪生怕死,赵九妹当然是毫不犹豫的采纳了宇文虚中的提议,可惜马良却立即反对道:“殿下,交战的时候你不能藏身在队伍后面,相反的,你还得站到我们队伍前排的显眼位置,适当冒点危险?”
“为什么?”
赵九妹一听当然不乐意了,马良答道:“原因有三个,一是我们要把你皇兄派来的水师引诱上岸,这一点也只有你亲自出马才能做到。第二是要请你鼓舞我们队伍的军心,振奋士气,同时还得打击和动摇对手的军心士气。”
“第三点最重要,我们还得尽可能的招降你皇兄派来的军队。”马良又补充道:“在战场上主动放下武器向我们投降的官兵越多,我们的队伍就越能迅速壮大,同时还可以大大减少我们的士卒损失,所以我们得想尽办法尽最大努力招降官兵,我们中间有这个能力号召官兵倒戈投降的只有殿下你一个人,所以殿下你必须挺身而出,站到第一线劝说官兵主动投降。”
“这……。”赵九妹很是没信心的说道:“本王做得到吗?我这个天下兵马大元帅朝廷根本不承认,朝廷派来的官兵会听我的吗?”
“殿下放心,你一定做得到。”马良十分自信的说道:“我给你包装美化一下,然后你再站出去劝说官兵投降,肯定会有无数人对你顶礼膜拜。”
又犹豫了一下,赵九妹这才说道:“那你得先告诉我,我具体应该怎么做。”
…………
下面来看宋军水师这边的情况,马良的分析其实并不完全正确,虽说从来没有真正上过战场的缘故,宋钦宗从长江调来的这支水师确实没有实战经验,内部的腐败程度也不比其他宋军队伍好到那里,然而因为这支水师的副统制邵青颇能治军又很得军心的缘故,这支水师的整体素质其实并不象马良预料的那么差,在初到北方不识水文的情况下,这支水师还是按时抵达了梁山泺,并没有象其他宋军一样经常晚到迟到,贻误战机。
很可惜,这支水师的正统制郭吉却又是一个靠裙带关系上位的二世祖,不仅以爱喝兵血吃空饷闻名,还特别的好色,抵达济州码头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城里叫粉头来陪他睡觉,还因为被一个粉头侍侯得特别爽快的缘故,借口需要派人探察敌情,硬是赖在济州码头好几天都没动弹,每天都是搂着女人喝酒睡觉,全然不把正事放在心上。
最后,还是邵青忍无可忍的把郭吉从女人被窝里拖出来,告诉他说军情如火,朝廷除了要靠自己们这支队伍抓捕赵九妹,还得指望这支队伍赶紧回援汴梁,郭吉这才不情不愿的领兵北上,带着队伍向着赤旗军目前驻扎的东平府码头杀来。
本来就有无数人暗中给赵九妹通风报信,又摊上了郭吉这么一个主将,这支队伍要想逮到赵九妹当然是异想天开,所以等宋军水师赶到位于济水河口的东平府码头时,码头上早就已经是一片空空荡荡,不见半个人影,更不见一条船只。
对此,急着回去保卫汴梁的邵青当然是跺脚懊恼,郭吉则是长长打了一个呵欠,懒洋洋的说道:“跺脚有什么用?跑了就是跑了,咱们还能把赵构逆贼拉回来不成?既然船全都不见了,看来那个逆贼十有八九是乘船跑了,多派些斥候快船去湖里找吧。”
邵青叹息着无奈点头,郭吉则一边命令由两百来条大小船只组成的水师靠岸,一边在心里嘀咕道:“白痴!急着回去守鸟的汴梁城?去和金兵拼命,能比躲在这梁山泺里睡女人舒服?”
嘀咕完了,郭吉还没忘了赶紧安排自己的心腹亲兵北上东平府治须城县,让亲兵去给自己找女人来暖被窝——别看才只是深秋,晚上已经很冷了。
让郭吉和邵青意外,下午申时将过的时候,在岸上巡逻的士卒突然匆匆来报,说是发现有一千多人打着一面康字大旗,忽然出现在了东平府码头的东北方向,还正在向着码头靠近。郭吉听了一楞,疑惑说道:“康字大旗?旗帜上写着康字,难道是赵构逆贼?”
“应该是他!”邵青跳起来说道:“赵构逆贼之前受封康王,他的旗号当然要用康字。郭将军,末将建议,我们应该立即出兵去捕拿那个逆贼。”
“真的是他吗?”郭吉不象邵青一样肯定,疑惑说道:“他怎么会出现在岸上?按理来说,他如果想逃命的话,应该在马良匪帮长期盘踞梁山泺里才方便啊?而且梁山泺这里的水情(水文)又这么复杂,岛屿港湾众多,藏身无比方便,没理由跑到岸上啊?还敢主动靠近我们的营地?”
更让郭吉觉得难以置信的还在后面,就在他满腹狐疑的时候,又有士卒冲上他的旗舰急报,说是赵九妹派来了一个使者与宋军水师联系,以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身份邀请郭吉和邵青到码头西北面的北王洼见面,有重要大事想和他们商谈。除此之外,使者还带来了一张印着赵九妹彩色半身像的赵九妹亲笔手令,以此证明赵九妹的身份。
事情到了这步,郭吉当然是想不上岸都不行了,为了完成宋钦宗交代给他的差使升官发财,郭吉只是与邵青匆匆商议了几句,马上就决定率领五千士卒登岸,携带武器匆匆赶往赵九妹约见的地点执行抓捕行动。
时间本来就已不早,水师士卒下船又花去了不少时间,郭吉和邵青匆匆带着五千水师赶到几里外的见面地点时,天色已然迟暮,光线开始下降,结果让郭吉和邵青全都松了口气的是,宋军斥候之前发现的那支队伍并没有走,选择了在一座不高的小山上立足,同时那面宋廷亲王规制的康字大旗也依然还在山顶上飘荡,代表着赵九妹就在山上。
见此情景,手下兵力至少三倍于赤旗军的郭吉当然是心中暗喜,赶紧命令军队列队上前,准备四面包围这座只有几十米海拔的小土山,然而就在宋军水师来到山下迅速展开兵力时,小山之上,却突然响起了一个巨大的声音,用无比标准的汴梁官话说道:
“站住!不要动!”
第一次听到如此巨大的说话声音,正在向两翼展开的宋军水师士卒当然都是一楞,下意识的停下脚步抬头去看山顶,站在山下正面的郭吉和邵青也一起大吃一惊,双双一起抬头去看声音传来的方向,郭吉还脱口说道:“谁在说话?这么大声?”
与此同时的土山顶上,手里拿着无线麦克风的赵九妹再次开口,声音也无比巨大清晰的,从四台充电型的广场舞音箱中同时传出,宛如天神之音一般的说道:“各位将士,各位大宋将士,大宋淮南东路的水师统制郭吉,还有副统制邵青,你们都看清楚了,本王就是朝廷的康王,大宋的天下兵马大元帅!”
按照事先的彩排,保护在赵九妹身边的卫士立即走开,亮出了之前藏身在他们背后的赵九妹,同时又有四名赤旗军士卒蹲在赵九妹的身后,同时打开了四个充电型的大功率氙气远射灯,四道雪白的光柱立即同时射出,就好象孔雀开屏一样,突然出现在赵九妹的身后,左右射向天空,在光线渐暗的天空下显得十分清晰,也将赵九妹勉强还算匀称的体格衬托得格外神圣。
这个时代的人有多迷信相信就不用说了,突然听到如同雷声一般洪亮的赵九妹声音,又突然看到赵九妹带着光柱犹如天神一般现身,山下的宋军水师士卒当然是马上一片哗然,还有不少人下意识的生出了向赵九妹顶礼膜拜的念头,郭吉和邵青也是脸色有些苍白的面面相觑,万没想到赵九妹的出场气势竟然如此惊人。
赵九妹也很会摆谱,先不放心的看了看停在旁边随时可以骑着逃命的摩托车,又看看山下已经被惊呆的宋军将士,然后就用带着微笑的语气说道:“各位将士,怎么忘了我们大宋朝廷的规矩了?见到本王,为什么还不行礼?”
巨大的声音在旷野上回荡,又看到四道明亮粗大的光柱在赵九妹的身后晃动,不知多少宋军士卒脑袋一晕,扑通扑通就接连向着赵九妹双膝跪倒,还有不少人喊叫道:“小人见过康王殿下,见过康王殿下。”
还是在五千宋军士卒差不多跪下一小半时,被吓懵了的郭吉才猛的回过神来,赶紧扯开喉咙大吼道:“不要跪!不准跪!他已经不是康王了,官家已经削去了他的王爵,他现在是逆贼!逆贼!不准跪拜逆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