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芸看着轩窗外飘飘洒洒的细雪,想着大运的雪竟比更靠北的北澹的雪下得还要多。
齐妍带着星儿到子兰轩来玩,齐芸看着星儿粉嘟嘟的小脸蛋,忍不住捏了捏。
星儿也揉了揉自己的脸,跑到一边去吃点心。
齐芸和齐妍姐妹两个聊了一会儿,便有丫头来叫她们去前厅接旨。
齐巧跟着楼姨娘,看见齐芸和齐妍两个亲密地牵着手出来,撇了撇嘴。
原来是冬猎之事。依照往常,每年的十二月初,皇帝便会率领众皇子和群臣去往离京五十余里之外的麒麟围场进行冬猎,为期半个月。一为培养贵族们吃苦耐劳的精神和意志,二则也为增进皇帝与王公大臣之间的感情。也是在繁忙政务之外,一个小小的放松。
但皇帝和大臣都去了围场,京城中无人坐镇是断不可行的,所以齐彦作为丞相,多年来一直都是在冬猎之时坐镇京城的角色。
今次却不一样了,皇帝居然特别下旨,令齐彦带上家眷一同前往狩猎,而另指了监察御史在京中严密关注各方动向,略有风吹草动即刻报告。
冬猎之时,皇帝是特准王公大臣携带家眷的,一是因为皇后也会出行,需要陪侍,二则也为表现皇恩浩荡。
齐芸听了旨,想起来姜路曾经提到过,太子和三皇子一早就开始谋划在冬猎之时做些小动作,倒有些隐隐的期待起来,他们会做些什么。
齐巧作为庶女,本来少有机会出去露脸,每次什么宴会,都只有齐妍可以去,后来齐芸来了,又都是齐芸和齐妍可以去,心中自然不甘。于是这次便强求着齐彦带她一起去。
加上楼氏的枕边风一吹,齐彦便也允了。
齐巧回到房中,虽然得了一同去麒麟围场的机会,心中还是有些不忿,对楼氏道:“以前齐芸没有回来的时候,齐妍尚还知道与我亲近些,如今那丫头一来,便全然把我丢开,理都不理,今日看她,与那丫头亲热成什么样子!”
楼氏却不屑一笑道:“不然说你太年轻,看不明白呢!那两个丫头,虽说明面上都是嫡女,可毕竟不同母,哪里有真的情谊,不过装装样子糊弄人罢了,想来那背地里也已经是明枪暗箭争个不休的。再说了,你何必吃那野丫头的干醋,便是她不来,你以为齐妍待你便是真心,我看她,与她那亲娘一样,惯会装模作样的。”
齐巧扣着手指,咬着牙,“有了这个机会,必让她们出丑不可。”
楼氏忙道:“你可不要轻举妄动,机会难得,自己好好表现便是,若是被哪位皇子公子看重,后面的路自然好走。”
“娘亲放心,我自有分寸。”
齐芸以为齐妍是不想再去的,没想到她却也是很爽快地答应了。
“以前以为是天大的事,寻死觅活,如今既想开了,还把自己闷在屋里做什么?”齐妍看出齐芸的担心,笑道。
“姐姐说得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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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将军府中并不大太平。楚老太太气急败坏地拍着桌子,涨红了脸。
原来为的是前几日京中传说的大将军断袖之事,楚老太太本是不信的,却还是在饭桌上忍不住提了一嘴,“听说你前些天在大街上和一个男人走在一起,惹了不少非议?”
楚秋明将嘴里的饭嚼完,咽下去,“母亲,儿子身在军中,身边全是大男人,回到朝堂,共事的也全是男人,若是儿子和男人走到一起就有这些闲言碎语,那儿子这官还做不做了?”
楚老太太噎了一下,将目光转回到自己的碗里,“也无怪乎如此,京中子弟到你这个年纪的,那个不是娶了妻又娶了妾,孩子都一大把了,你如今光棍一条,又成天只与男子为伍,任谁都会猜上三分的。”
楚秋明无话可说,只觉得好笑。
楚老夫人又道:“那三丫头也不知怎么了,这么久不来了,想也是你那传闻的缘故,吓到她了?”
楚秋明放下筷子,喝了一口茶,突然严肃起来,“母亲,莫再提她了,儿子与她无缘无分,不该再耽误人家。我已经跟她讲清楚了,她是不会再来的。”
楚老夫人一听此说,瞬间有些大脑充血怒从中烧了,所以将桌子重重一拍,吓得旁边的管家一哆嗦,“你竟当着她的面告诉她,让她不要再来了!”
楚秋明不置可否,“若非如此,她怎能死心?”
楚老夫人气得发抖,“你……你怎可如此莽撞!一个女子,任是谁被当着面回绝,是一件多么难堪之事,我看三丫头性子敏感,你这样做,她若不去寻死才怪啊!”
楚秋明站起来拍着楚老夫人的背帮她顺气,“母亲何必如此动怒,此事已过去半月有余,那齐家三小姐现在也过得好好的,也想开了,儿子现在才告诉母亲,就是不像母亲如此激动的。”
“你!你……”楚老夫人张着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喘了一会气,才道:“她既不来了,你又如何知道她想开了?”
“自然有知道的人告诉我。”
“你们两个人的事,还牵扯了其他人?那便更不可了,若是那人在外一宣扬,你一个男子还好说些,那三丫头的名声可就毁了!”
“母亲放心,那知情之人,是自己人,绝不会说出去的。”自己人,齐芸算得上是齐妍的自己人,和楚秋明又是什么关系呢?楚秋明想了一想,算是盟友吧,那也是自己人了。
楚老夫人顺了一顺,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也罢,你既不喜欢她,母亲不强求,可是,儿啊,你要知道,咱们楚家,断是不能绝后的啊!”
“母亲……”
“我听到那个传闻时,是不信的,可是又忍不住设想,你哥哥出了家,断了尘缘,若是你再……”说着又是一声叹息,“那楚家可就完了,我若去了,更是没脸见你们的父亲了!”
“母亲不要想太多了,儿子明白的。”
楚老夫人拭了拭眼角似有若无的一滴泪,“儿啊,你不明白,你若是明白,也不会到这个年纪,还让母亲如此孤单的。”
“母亲,缘分一事,可遇不可求的。”
“那你就给我去遇啊!你又说可遇不可求,一边又只和男人混在一起,怎么去遇啊!今日我便给你下这最后通牒了,冬猎的时候,那么多皇家的公主、官宦的小姐,你若是不能给母亲带一个回来,那你便也不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