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州考察队的人即将离开,聘婷要跟着一起去辽州看看,她也很想嫂子。
此番前去还要实现一个小目标,就是把秦氏酒楼的分店开到辽州去。
聘婷想试试,自己若是没了丽质的帮助,能不能撑起一个酒楼。
丽质则很高兴兄妹俩把话说开了,选拔了两位愿意跟随聘婷的厨师,送他们离开了得胜县。
秦逸的小日子过得贼滋润,每天下班不是跟媳妇跳跳舞,就是回家教她些防身的功夫。
政务上有齐瑞主理,他越来越轻松,只觉得自己可以提前享受退休的生活。
这天秦逸正在自家酒楼当代掌柜,差役就急急忙忙跑来。
“秦大人,有紧急公务,县令请您回去议事。”
秦逸找人看好柜台,跟着差役回了县衙。
“出什么事了?”
秦逸一步跨进门槛,就见到一位外族服饰的人,满面愁容的坐在堂内。
那人见着他直接就跪下了:
“大人救命啊!请大人救救新罗!”
秦逸此刻想起来这个人,是善德女王的谋臣。
“起来说话吧,你叫什么名字?”
谋臣却依旧跪在地上,沉痛的说:
“下臣姜东易,曾在殿前与秦大人有一面之缘。此次前来求援,实属十万火急。
倭国无故扣留了我国的渔船,我国派去交涉的官船也被他们扣下。
硬说我们侵占了他国的海域,逼我们交齐两千两黄金的罚款,否则不放人。
他们说了一日不交齐罚款,他们就一日不给人质吃饭。
两艘船上总共有一百八十六名船员啊,秦大人手下兵强马壮,还请您出手相助,我新罗必定铭记您的大恩!”
要秦逸去打倭寇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他觉得此情此景,怎么这么熟悉呢。
又是新罗,上次就是他们做苦主,向皇帝哭诉自己被高句丽攻打,这次则是被小小的倭国欺负。高句丽打不过情有可原,一个倭国你还怕他们作甚?
秦逸只是说了一句,“你先起来吧。”
姜东易见秦逸的态度不置可否,便跪着不起。
“姜大人啊,不是你长跪不起我就能出兵的。我是唐国的官,总不能拿唐军的性命当儿戏,次次去堵你新罗的窟窿吧。
而且你们新罗,何至于连个倭国都打不过。是不是太习惯于依赖唐国,自己的将士都开始惜命了。”
姜东易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份诏书递给秦逸。是善德女王的亲笔诏书,大意就是愿意将新罗献给唐国,变成唐国的领土。
“这……”秦逸将诏书放在桌子上,“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
“我的底牌既然已经给了大人,下臣便也不再藏掖了。新罗的王权更替过于频繁,到了善德女王这,已经是动荡不堪。
先王的大王子一向不满受制于女王,便勾结倭国,这便是他们下的圈套。
掌管兵权的将军是大王子的人,不愿出兵只说粮草不够。
再拖上几日,等到人质都死了,他们便要以此事,逼女王退位。”
这些话到有几分真,新罗君臣不睦已久,秦逸是知道的。
所以这个女王宁可把新罗送给大唐,也不愿意让大王子继位。
新罗若是成了唐国的一州,皇帝必然会善待女王,可若是被逼退位,那下场可不是一般的惨。
历史上这个女王死的便很凄惨,死后都无人收尸。
秦逸的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手指轮番落在桌面五次后,开口说道:
“起来吧,坐下谈,我不喜欢别人跪着说话。”
坐下谈这三个字,给了姜东易希望,他站起身坐在侧边的椅子上,殷切的看着秦逸。
“大人可是怀疑我们的诚意?女王的诏书已经加盖了印玺,您可找人勘验,断不会作假。况且,我们也没有胆子戏耍您。”
“这个本官知道,只是击退倭寇易如反掌,那之后要收服新罗还有些麻烦。
陛下暂且没有攻打新罗的想法,若是你们那个大王子拼死反抗,传到陛下那,总归是对我不利。一切都等我先禀告了陛下再说吧。”
本来秦逸就大权在握,现在又远离中枢。自行起兵攻打别国,这可是大大的僭越了。
若是只打退倭国,不即刻收服新罗。
等到禀告陛下,这一来一回的最快也要一旬的时间,谁知道会生出什么变故。
这几年的官场浸淫让秦逸变得谨慎了,不再像他做个县官的时候,动不动就跟人死磕到底。
现在他拥有的太多,在意的人也太多。
说不准他的一时痛快,就要给身边的人带去什么灾殃。
“此事本应禀告陛下,可是长安路途遥远,我们的人撑不了那么久。还望大人慈悲为怀,请救救他们吧。女王也是真的不忍心,这些无辜的百姓,枉死于王室的斗争中。”
弱国无外交,千百年来都是如此。不是秦逸铁石心肠,实在是各为其主,立场不同。
“使臣,先去休息一下吧,让本官好好考虑一下。”
“大人……”
“使臣,请吧。”
齐瑞打断了姜东易的话,把他引向衙门内的客房。
姜东易愁眉紧锁,一张老脸快皱成个苦瓜模样,到了客房站在门口不肯进去。
“请齐大人好好劝说一番吧,我姜某人愿意献出所有的家产作为报答。”
齐瑞连忙抬起手,“这可使不得,你这是要害本官啊。秦大人自有决断,若是有利于唐国铤而走险他也会做。
若是不利于唐国,您就是血溅三尺他也是无动于衷。您可别再提及什么行贿之事了,本官断不会收你一个铜板的。”
姜东易一屁股坐在门框上,“若是此番游说不成,我也无颜再回新罗了。女王宁死也不肯受他们侮辱,我的王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我这把老骨头又何必苟活。”
“唉,姜大人何必如此沮丧,若是你能想到办法,兵不血刃的就拿下新罗,秦大人便没有理由拒绝你。
日后陛下也只会称赞他,不费一兵一卒就收服了新罗。您自己好好想想吧,在下告辞。”
姜东易看着齐瑞离开的背影,念叨着那句话:
“兵不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