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明军突然撤退,老奴的反应也极快,立刻下令正黄旗所有旗兵全部出击。
李松平见建奴发起进攻,心中的不安愈演愈烈,他已经无心在此和老奴继续缠斗下去了。
他在军阵前提这嗓子大喊道:
“不要恋战,也不要管队形,全军火速撤退,即刻回防辽阳!”
军令下达完以后,李松平迅速组织起骑射手,在短短的几个呼吸间,就朝着冲锋而来的建奴射出数千支箭矢。
官道虽然宽广,但如果大规模的骑兵要作战冲锋,还是显得太过狭窄。
而官道的两旁,不是臭水沟就是满地稀泥的田野,战马要想在这些烂泥当中冲锋,更是难如登天,只有少数极为优良的好马才能够做到。
明军正是利用地形的优势,连番发射箭矢阻挡建奴。
双方都是骑兵,机动反应都是极为快速的,要光是论速度,明军还要胜出建奴那么一点。
因为建奴大部分都是重装骑兵,凡是余丁级别以上的,最少都是披了两层甲,而且是那种极为沉重的盔甲。
而明军骑兵,最多也就披了两层甲,羽林军的骑兵更是只有一层铁甲,做工也非常精细,完全没有那股沉甸甸的厚重感。
明军极为轻松的摆脱了建奴的纠缠,然后火速原路返回,整个官道之上尽是横飞的尘土。
老奴又急令八旗军全速追击,前往辽阳城下接应代善和黄台吉二人。
双方角色互换,就这样戏剧性的又开始了你追我赶。
等李松平赶回辽阳时,果然看到了大批的奴兵正在打造简易的攻城梯子,他趁着建奴没有防备,二话不说,直接带领军队冲杀了过去。
黄台吉和代善根本想不到李松平回防的这么快,他们连梯子都还没造好呢,就被明军杀了个措手不及。
城上的明军见到李松平的将旗,顿时欢呼了起来。
明军骑兵和建奴很快绞杀在一起,没有哪一方有明显的优势,因为双方不管是人数还是战斗力都没有明显的差距。
梅春在城上看到两军混战一团,心里焦急万分,最后他终于决定,违反李松平的将令,打开城门,派出守军出城进行支援。
城中守军的参战,很快就给建奴造成了巨大的压力,建奴虽勇,但在这种混战当中,跟你架不住人多势众的明军。
代善还想再战,但精与深算的黄台吉已经知道败局不可挽回,急忙劝代善退兵。
代善也不是傻子,哪里不知道黄台吉这根本就是不想打,害怕他正白旗死伤惨重?
最后二人双双下令撤军,建奴的两旗人马得到撤退的军令后,开始且战且退,慢慢脱离战场。
明军也并没有死死纠缠,而是刻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相当于是让出道路给他们撤退。
李松平也本就没打算要将这两旗奴兵全部歼灭,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嘴巴还没这么大。
撤出不远后,代善和黄台吉就迎面碰到了前来接应的奴儿哈赤,看到他们这副狼狈的样子,老奴就知道他们已经败退了。
他并没有当场询问和追究责任,而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移军沈阳!”
其他人看着老奴这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难以猜测的心思,心中都不免打了个寒颤,尤其是那些前后都参与了此计划的汉臣降将,生怕老奴将怒火往他们身上发,一个个的大气也不敢出。
没办法,老奴虽然也多为任用汉臣降将,但还是无法改变他从心里厌恶汉人的事实,他们没有一天
等到建奴撤军以后,李松平才开始清点战损和战果。
由于城外的尸体大部分都被建奴拉走了,斩下的建奴披甲并首级并不是很多,才区区六百多级。
而斩下的建奴炮灰军首级,高达六千多级,建奴根本懒得管,明军也是满脸的嫌弃,有些将领甚至懒得去砍,因为太不值钱了。
蒙古人的还好,换点酒钱没啥问题,可那些朝鲜人的首级,一百个都顶不上一个建奴披甲兵,偏偏最多的又是朝鲜人。
除掉派出去送死的那一千多叛军,明军自身的伤亡只有不到两千,而且大多也是辽军,李松平的左卫军只有不到五百,可谓大胜了。
他受陛下敕封为挂印将军、辽东总兵官这么久了,总算是可以上一份捷报了,他的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弟兄们,将军说了,今晚在城中开庆功酒,辽阳的将士都可去吃肉喝酒了!”
对于刚刚经历大战的军士们来说,没有什么能比大口喝酒吃肉来的更痛快的事了,如果有,那也是发赏银军饷的那天。
……
……
当老奴带着四旗军马渡过浑河的事候,没有等来阿敏隆重的迎接,老奴的眼前只有一群灰头土脸的残兵败将。
老奴在辽阳连败两场,本就心气不顺,此时又看见其他四旗的这副鬼样子,哪里还忍得住。
当即对着跪在地上的阿敏厉声喝道:
“阿敏,这是怎么回事?本汗让你围困沈阳,没有让你攻城,为何损失如此惨重!”
“禀父汗,奴才一切都是按照父汗的计划行事的,并未进攻沈阳,只是那熊蛮子着实可恶,昨天晚上夜黑风高,沈阳的明军趁势从四面八方夜袭我军各处军营,还将大炮推至城外猛炸,奴才无能,实在是顶不住这般攻势!”
代善微微颤抖的问道:
“损失几何?”
阿敏咽了咽口水,额头上的汗珠都滴到了地上,半晌后才用微弱的声音缓缓说道:
“镶蓝旗的巴牙喇只剩下不到百人,四旗军马损失共计有五千多人,大量物资粮草被明军烧毁,只剩下不到四成!”
听完阿敏所言,奴儿哈赤顿时感觉眼前一黑,差点一口气没顺上来。
这一来一回又损失了近万的旗丁,纵使是老奴也承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其他人更不用说了。
要不是旁边一个亲兵连忙搀扶住他,恐怕老奴已经倒在了地上。
其他人见状立刻跪呼齐声道:
“请大(父)汗息怒!”
将胸口中那口闷气倒匀以后,奴儿哈赤指这沈阳的方向大骂道:
“熊蛮子,本汗誓要将你抽骨扒皮,以慰我大金勇士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