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母,应该是被顾欣慈气坏了,边说着再次用力拍了几下桌面,然后冷声说出对她的惩罚后,方转身怒气冲冲快步离开。
嗯?一顿疾言厉色的申斥,最终却只是罚自己不能吃饭?这算不算雷声大雨点小呢!还好还好,有小莲给的肉包子在,不至于饿肚子。
对这天降惩罚,难得的顾欣慈既没有心生怨言,也没有给谢母记上一笔。
理由么,自然是她顾欣慈是个遵守承诺之人,还是那句话,结亲前她可是答应了谢景澜的,对谢母忍让为上,她身为乙方绝不会带头违反契约。
只不过,随后顾欣慈将眼泪擦干后,眼睛又骨碌碌转了两圈儿,听谢母意思,谢景澜竟是还没回来?倒没想到他比自己回来的还晚,只不知有什么事让他比自己还忙。
就这样,顾欣慈想着心事,先将被谢母摔碎的杯子清扫干净,随后干吃了一个大包子。而本来,她还想着去灶房找些水喝,不过,最终她做了另一件事。
顾欣慈从窗户眼扫了一眼谢母的屋子,那里亮着微弱的油灯光芒,却传出了织布机咔嗒咔嗒的响声。
原来谢母,竟然在训斥了她一番后,回屋织布去了!
额?这算是化悲愤于力量了吗?看清后顾欣慈下意识眨眨眼,突然萌生出一个主意,她,要去谢家后门处等谢景澜!
目的么,自然是要提前给谢景澜打声招呼,她惹谢母生气了,当然更重要的是,她要给谢景澜讲述一下她方才糊弄谢母的那些话,以免两人将话说岔。
至于为何要去后门,说起来这又是让顾欣慈觉得不可思议之处。她是在这日早晨,也就是谢景澜领她去灶房那时,发现不对的。
谢家分给谢景澜几人住的小院,竟只是一个做为主院附属的跨院儿!且紧挨着的竟是养了两头牛、七八头猪、以及上百只鸡的后院!
当时发现这个情况后她就极为惊讶,谢景澜身为长房嫡孙,又是难得的读书好料子,谢家众人,是脑袋被门挤了啊这样对他!
先是将长房三口人赶出门,后来想沾光又将人接回,接回却不好好对待,安排一家人跟家畜紧挨着住。
但她虽震惊却谨慎地什么也没问,倒不是怕惹谢景澜这个甲方不痛快,而是谁知里面有什么内幕呢。
不过她在留心观察了谢家的房屋结构后,已大体猜到谢家祖上可能曾经红火过,因为她再次惊讶的发现,整个谢家竟是个带着一个跨院一个后院的四进院子!占地面积极大。
不过说起来,谢景澜当时应该是看出她满心疑问了,却只淡定地告诉她,他们落到如此境地的原因。
整个谢家,在谢景澜父亲在世上,房屋本是分配好的。
分配的原则是,除了跨院放杂物,后院喂牲畜,谢家老一辈,即谢景澜祖父祖母,住中间最好的第二进院子,而谢景澜父亲那一辈正好兄弟三个,因而本来是够一个儿子一进院子的。
而本来谢家也是这样分的,却在前年谢景澜因故得罪人之后被赶出家门后,本来分给他们的那进院子,被他的两个堂兄弟、以成亲有了孩子住不开为名侵占了!
是以此时谢景澜这一房,便被安顿在紧挨着后院儿的跨院儿!
且也不知谢景澜祖父,也就是谢老爷子是糊涂了还是没有深想,竟吩咐他们走后门,理由是距离他们住的跨院近!当然,昨日谢景澜成亲,走的是正门。
但让顾欣慈来说,很明显是他们这一房被欺侮了,只不知以谢景澜性子之强悍,怎么会甘心忍受此等龌龊!
对此顾欣慈真的很难理解。但此时的她,却正站在谢家后门处。
顾欣慈自然不会傻到直接在后门口处等谢景澜,她又不缺心眼,万一谢母一时心焦也来等儿子呢,岂不第一时间抓到她。
说起来谢家后门朝东开,顾欣慈瞄好的是门口对面西墙处的猪圈。嗯,没错,就是又脏又臭养了整整八头猪的猪圈。
而此时,顾欣慈就站在猪圈旁的阴影里,好在猪生性懒,虽看到她这个陌生人,七八头猪,哼哼了两声就去趴着睡觉了。
她并没有刻意躲,省得万一被人发现,闹出更大的动静让人看不起自己,主意她已想好,不管谁发现她,她都说是来上茅厕了。
好在,顾欣慈并没有等多长时间。也就是一盏茶功夫吧,钥匙的响动中,紧闭的后门被人自外打开。
“相公~”一眼看出来人正是谢景澜,顾欣慈本想一个箭步蹿出去,但转转眼珠,最终选择捏着嗓音低喊了对方一声,同时伸出手臂使劲儿朝谢景澜方向挥动,借此来吸引他的注意。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而她的动静,自然瞒不过谢景澜的法眼。皱皱眉头他迅速锁好门,然后快步走了过来。
月色下,谢景澜神情讶然地看定顾欣慈。就象在问,你又惹什么祸了?
“相公,你怎么这样看着我,你家娘子我,当然是特意来等你的啦,相公,你回来的好晚哦~~嘻嘻,给你开玩笑呢,谢公子我等你其实是有急事。”
说着话顾欣慈做贼般飞快扭头看了看谢母屋里的动静。
甚好,织布机哐啷哐啷的声音完全掩盖住了谢景澜方才的开门关门声。
然后,发现全无动静后,她伸手猛地一扯谢景澜的胳膊,压低嗓音用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的声音,凑至谢景澜的耳旁飞快道:“是这回事……”
顾欣慈抓紧有限的时间,用极为简练的语言向他叙述了一遍不久前她跟谢母的战况。
“谢公子,我是怕你说漏了,才特意来此等你的。以你之聪明,肯定记住我的话了吧?可别说岔。那我就走了啊,对了拜托,等我溜回屋你再弄出你回来的动静。切记啊!”
之后,顾欣慈就真如她所说,溜了。
顾欣慈去势如风,因而并没有看到谢景澜看着她背影的眸光,异常之复杂。确切地说,其实是在她方才一脸淘气地喊对方相公时,谢景澜的神情就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