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手术室门前走廊。
“岁岁,先吃点东西吧。”万聪将一份三明治和果汁递给她。
手术做了多久,他们就在外面等了多久,常岁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十个手指的酒红指甲都快被她抠没了。
食物递过来，她才终于抬头看了眼，眼眶通红。
“我不要,你们吃吧。”她摇了摇头,嗓音沙哑,又低头继续抠弄自己的手指甲。
手术室的指示灯暗下,门从里面打开。
听到动静，所有人望过去。
保持同一个坐姿过久，常岁双腿发麻，加上起身太急，膝盖一软,眼前一黑,又摔坐回去。
万聪伸手将她扶起。
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问谁是家属。
常岁走上前,医生跟她说明情况,“病人已经苏醒，右手臂骨折，手术很成功,已经打上石膏固定。后背大面积淤血，之后会通过药物治疗，所幸没有其他伤处，稍后转入病房住院观察。”
听到情况还算乐观，常岁松了口气，“谢谢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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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林今朝被送进一间单人病房，常岁推门进去。
由于后背有伤，林今朝不能平躺，他坐靠在床头，闭着双眼，右手打着石膏固定，听到门口的动静，才徐徐睁开眼。
他嘴唇很白，脸上几乎没有血色，常岁上前心疼地摸摸他的脸，“很疼，对吗？”
在工地的时候，林今朝就是痛晕过去的，到了现在，已经痛得没有知觉了。
林今朝眉眼弯了弯，嘴角扯起弧度，“不疼了。”
常岁知道，他这么说，只是不想让她担心，她鼻子一酸，弯下腰，怕弄疼他，虚虚搂着他的脖子。
“你怎么这么傻呀。”常岁说着又不禁哽咽了，“没有比你更傻的人了。”
她从未想过，林今朝会为了保护她，豁出自己的命去，幸亏戴了安全帽，护住了脑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好了，没事了。”林今朝右手打着石膏，左手插着针头在输液，腾不出手安慰她，偏头亲了亲她的耳尖。
门口传来敲门声，肖志远推门进来，身后领着一个男生。男生大概二十几岁，外面套一件浅蓝色连体工衣，手上拎着一个保温瓶。
肖志远介绍说:“常总，这位，是给林总请的护工，姓谢。”
“你好。”护工打过招呼，很快投入工作状态，拎起手中的保温瓶，说:“带了份猪骨粥，林先生喝点吧。”
说着，护工把保温瓶放在床边的柜子上，翻开床上小桌，准备给林今朝喂食。
肖志远看向常岁，说:“常总，也去吃点东西吧？”
适才担心林今朝的状况，常岁完全没食欲，现在悬着的心落了地，又闻到粥香味，还真觉得饿了。
离开九点时，已经九点多，一行人在附近餐厅吃过东西，回酒店休息。
几个人乘同一台电梯上楼，常岁想了想说，“接下来的行程，我就不去了，辛苦顾总。”
站在她身侧的顾以泽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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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林今朝情况稳定下来，常岁替他办了出院手术，带他回滨江市。
林今朝不愿再住医院，直接住回自己的公寓里，只是需要定期去医院换药、检查等等。
常岁给他安排了住家护工，跟护工沟通好，一切安顿就绪后，看了下手机时间，不早了。
她走到卧室，看林今朝正单手捧着平板审阅电子文件，“我回去了，你别工作太晚，早点睡。”
林今朝从平板上抬头看她，“回去？岁岁，你不管我了吗？”
常岁双臂抱胸，靠在门上笑说:“不是给你请了住家护工照顾你吗？”
“那我洗澡怎么办？”
“他会给你洗的呀。”
“他是男的。”
常岁是特意选的男护工，怕女护工馋他身子，占他便宜。就算女护工不动私心邪念，她也不舍得把他给别的女人看。
而男护工虽说是男性，但经过专业训练，并不比女护工照顾人的能力差。
不过病人最大，林今朝都提了，常岁得尊重他的意见。
以免被外面的护工听见，她关上门，走到床边坐下，耐心问他:“你想要女的？”
“不是。”林今朝却又否定她的猜想，“我就是感觉男的……很奇怪。”
常岁想了一下，在同性面前坦陈相对，还随对方摆弄，是挺尴尬的。但是，林今朝男女护工都不想要，那……常岁理解了他的意图，“你该不会是想……”
林今朝放下平板，拉着她的手，“岁岁给我洗，可以吗？”
常岁哪里会照顾人，又怕没照顾好他，让他伤势加重。
她不太放心地蹙了蹙眉，林今朝捏她手，期待地看着她。
常岁凑到他身上嗅了嗅，“你该不会这几天都没洗吧？”
林今朝难得地脸红了几分。
平日那么爱干净的人，忍了几天没洗澡，大概已经到忍耐极限了。常岁抬手摸摸他的短发，“好，我帮你。”
以防万一发生意外，常岁在浴室帮林今朝洗澡时，让护工在门口守着，如果出现意外，可以有人能够及时帮忙。
不过，好在两人配合默契，勉强算是洗好了。
之所以说“勉强”，而不是完全，是因为洗到一半，林今朝的身体自然而然有了反应。
那一刻，林今朝发觉，让常岁帮忙洗澡，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他努力用意念控制，但没有得到有效倏解，怎么都压制不下去。
睡裤勉勉强强穿上，常岁看他额头急得冒汗，知道他是怕外面的护工看见了尴尬，同情又好笑。
林今朝可怜地看着她。
常岁收起幸灾乐祸的笑容，清了清喉咙，“小谢你回房休息吧，这里没问题了。”
“好的常小姐。”护工识趣地走开。
常岁这才推开浴室门，扶着林今朝回房。
林今朝坐在床上，耳根通红，极力平复情绪。
虽然有点不厚道，但常岁真爱死他这幅蠢蠢欲动但又极力忍耐的样子了。
她抓住机会就欺负他，附身贴近她的脸，用手捏他耳朵玩。
他的耳朵红得明显发烫。
林今朝大掌扣住她的后颈，将她压过来，吻住她，在她唇上轻咬，像许久没有开荤的人终于吃上一口肉，勉强解解馋。
他抵着她额头沙哑道:“今晚留下？”
“好。”常岁捧着他的脸，主动回亲他，“我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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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岁洗完澡出来，裹着浴巾在房间到处找手机。
林今朝靠在床头，又在审批文件转移注意力，抬头看她裹着浴巾在眼前走来走去，双肩白皙光滑，一双腿修长，牛奶肌白得快跟浴巾一个颜色。
“怎么了？”他问她。
常岁找到了手机，低头发微信，“让人明天送套衣服过来。”
“不用了。”林今朝弯唇笑了笑，“衣帽间有衣服，自己挑。”
常岁随手放下手机，走到衣帽间去。
适才，林今朝的睡衣睡裤，是护工帮忙拿的，这时，常岁走进来，才发现，衣帽间里摆放的衣服，竟然有一半是男士，一半是女士。
常岁走进去，随手取下一件春季款连衣裙，往身上比对一下，尺寸竟然刚刚好。
她弯唇笑了笑，找到睡裙，扯下身上的浴巾，利落地换上后，离开衣帽间回到卧室。
她趿着拖鞋，慵懒地来到床边，弯下腰，双手撑在他腿边，笑问他，“你衣帽间里那些女装，什么时候准备的？”
林今朝想了一下，“那晚之后。”
那晚？常岁知道，他说的应该是两人第一次的那晚。
“为什么？”常岁眼睫一眨一眨地注视着他，明眸皓齿。
林今朝抬手揽过她的腰，单手将她捞进怀里，“岁岁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好吗？”
顾及到他有伤，常岁轻轻搂着他的脖子，“你是说，同居？”
林今朝:“嗯。”
“可是……”常岁挑挑眉，手指拨弄着他后脑勺的短发，“我好像，还没有正式答应做你的女盆友叭？你现在就要我跟你同居，是不是乱了步骤了？嗯？”
她歪着头，模样俏皮。
先前林今朝说过，将正式公开追求她，但是两人确实也还没有定下男女朋友的关系。
林今朝认真地看着她，:“我现在，还没有通过岁岁的考验，不能成为岁岁的男盆友吗？”
常岁笑着从他怀里离开，下了床。
林今朝眸中浮现难掩的失落。
不过，常岁捡起沙发上的手机后，很快又回到床上，窝回到他怀里。
她打开手机，举起屏幕给他看。
林今朝意外发现，她手机桌面的背景，用的竟然是他的照片。
照片是上次他给她做牛排那次拍的。
其实，在常岁心里，他早就是她认定的男盆友了。适才那么说，也只是说来逗他玩的。
林今朝情绪激动地捧着她的后脑勺，倾身用力亲她，发出啵唧一声，“我们明天去约会吗？”
常岁手机都被他碰掉了，挑挑眉，“约会？”
林今朝捏着她下巴，指腹轻轻摩挲她的唇角，眸光炽热，“对，以男女朋友的身份，开始我们的第一次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