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去语文组必须要经过教导处,安晚也没想到会遇见张其先。
绕不开,安晚也没想绕,就看张其先垂头丧气地站在教务处门口,看见楼梯口安晚上来不留痕迹地别过头。
安晚也像没看见他一样从他面前经过。
三天后的上午第三节课下课,一群人聚在窗口朝操场上望,一下子窗台上聚满了人,脑袋挨着脑袋,安晚朝窗台看了一眼,一道光都快照不进来。
“啧啧,真惨才来学校这不到一个月就走。”
“谁不说是呢,摊上这样的事不都是男的受处分吗,这次怎么是女的走到男的在学校当缩头乌龟。”
“你说这小女生要知道他这么没担当,那时候还能处对象吗?要我我可不会。”
“谁能走谁前面看啊,要知道那男的什么德行估计没有女的会跟他吧。”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男的也有女的也有,“长舌妇”这个形容词用来形容女人太片面了,男的要是八卦起来,估计就没有女的什么事了吧。
安晚想起以前去村里的小店买东西的时候,总是聚着那么一群人说百家长道百家短,那都是不种地收地的时候给他们闲的,但凡到农作的季节了一个个从地里回来都灰头土脸的谁还有心思讨论别人家的事,回家能有一口热乎饭吃得了。
搁安晚来看,谁走都是一样的,倒是小姑娘走了换一个新的学校谁都不认识没人知道她过去的事情也能踏踏实实地在那里学三年,要是在再这个学校待下去三年还不知道得遭多少流言蜚语。
“你说你是一点热闹都不凑,坐在这里不无聊啊!”于清怀看人太多就没往上凑,老老实实地坐在座位上。
不必那么着急,到时候慢慢的想知道的自己就会传到他耳朵里,消息传播的速度可比光速快!
“这件事你没法帮忙?”安晚突然想起于清怀他爸不就是校长吗?谁去谁留一句话的事。
“我我能帮什么忙,我不添把火就不错了,你忘了那个张姓男子曾经还和你有什么牵扯,我对他可没有什么好的印象。”于清怀做出那种最不屑的表情。
“你爸不是校长吗?”安晚说完这句话才反应过来他爸这学期调到市级高中去当校长,新来的校长新官上任三把火,说好好好管理一下学校的不正之风。
“我爸现在就不在,他要是在,也没用管不了,这都人赃并获了,我爸也只能秉公处理。”他这话说的也对。
于清怀他爸当校长的那一年里,学校可谓是风平浪静,可能他爸这个人就比较和善,一见到老于校长就行色匆匆的,穿着板板正正的西服皮鞋,戴着眼镜,去年的那一年里学校都没有什么所谓的不正之风,也可能有安晚不知道罢了。
“要说也没什么可说的,也只能说他们点背,这个新校长长的就一副不好惹的模样,开学第一天就告诉我们要夹着尾巴做人,他们不长心顶风上没人帮得了他们。”安晚早就看习惯于清怀这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这件事情是学校彻查的第一件事情,枪打出头鸟他们也就只能认栽,对于最后的女走男留,这段时间里张其先都成为了学校的众矢之的。
饭后茶语的话题就是高二四班的张其先怎么怎么没有担当,只要张其先出现的地方未免没有异样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严重的也有人在他背后戳他脊梁骨,而他自知理亏也就只能握紧拳头什么都不能做。
因为这样张其先已经很久没来食堂吃饭了。
“你说他这挺绝一下子把自己后路断了!”吃饭的时候初储和安晚说。
安晚对于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没抬头但还是说了一句:“怎么说?”
“还不是那些事嘛,这下学校的男生都不愿意和他玩了,我那天看见一群男生打篮球他自己一个人坐在篮球架上,看样子还挺可怜。”
“你要觉得他可怜那就少说他两句吧。”安晚说。
初储听得懂他说的什么意思,也就没说话闷头吃饭了。
张其先原来是学校里一个比较得瑟的人物,尤其是打篮球的时候更是目中无人,一下子让他在学校安分了很多,低调的有时候都要怀疑这个人来不来学校今天。
随着事情的发酵,关于张其先的非文也越来越多,什么不注重个人卫生,欠钱不还说话不讲信用,占小便宜类似这样的话语层出不穷,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到这样的话安晚的心情都会异常烦躁。
虽然她也不是很喜欢张其先这个人,但是一些从来都没有和他接触的人也这样妄自菲薄他,她就替他觉得气愤。
今天白天刮了些凉风,安晚的肚子有些疼,晚上没陪初储去吃晚饭,错过人流高峰期去了趟厕所。
揉着肚子走到厕所旁的窗台上,手碰到了暖气,凉的还不到供暖的时候,她的手也有些凉,哈了口气到窗玻璃上,在看着雾气消散她觉得这是件很有趣但又有点无聊的事情。
这扇窗正对四班窗口,楼的这个角落安晚一般是不怎么来的,她觉得靠厕所太近,湿气也比较重。
张其先从教室里走出来看到她,四目相对,但安晚和他打了个招呼,这是少有的安晚主动和他打招呼的时候。
张其先走过来本想走到安晚旁边,但还是想了一下和她站的隔了一个窗的距离,能听见对方说话就可以了,毕竟离的太近只会给别人造成困扰。
张其先记得以前安晚就不太喜欢和他频繁接触,这下他成了过街老鼠还有一个人愿意主动和他打招呼。
“最近还好吗?”张其先问,但无外乎是没话找话。
“挺好的。”要搁从前安晚也许会象征性地回一句,你呢?但现在她问不出口。
“还好就好。”张其先喃喃道。
安晚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侧脸看着他,安晚记得以前她对张其先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一排大白牙,也总是神采奕奕的,现在这人却没什么精神。
果然从精神上打败一个人才是最致命的。
“其实以前还挺羡慕李子坤的,他可以和你并排站在窗口聊天,你还会对着他笑…”
“可能是你说的话太多了吧。”安晚尴尬地笑到。
“所以你是不是现在也觉得我挺可笑的。”张其先冷笑道,拨了拨那一头黑发,有些长遮住了眼睛。
“有什么可笑的,无端嘲笑你的人才最可笑。”安晚说。
“说实话我更希望走的人是我,那我就可以不用听到那么多不堪入耳的话。”
“那你就想让她听到?”安晚反问到?
张其先没有说话。
“让她去一个新的地方有一个新的开始吧,总比在这里日日遭人话柄要好,而且她还是一个小女生。”
“其实一开始商量要走的人是我,是她要我留下的,她说我留在这里会有一个更好的未来,她还可以再去别的地方。”
“当她说出那些话我的心里又羞又愧,我一个男人居然要一个比我小的女孩承担下了这一切,可是她都为我付出了那么多了,我又能怎么办。”
“可是我现在真的有点受不了,别人每天在我的头上都会扣上一个没有担当的帽子,我也快撑不住了。”
安晚听他说这样的话,一拳打在了窗台上,但和一拳打在棉花上没有什么区别。
“可惜你捂的上自己的耳朵,却闭不上他们的嘴巴,有时候捂上了耳朵照样能听到她们说话。”安晚说。
“过好自己的吧,生活还得是自己,熬过这一阵就好了应该就没有人会记得,或者换一个方式想,你在这个学校也只有两年不到的时间咬一咬牙就会过去,过去了就没人会记得你。”
安晚说下这些话让他自己冷静,太阳慢慢也要下山了,窗边的寒意有些向她逼近。
“安晚。”张其先叫着了她。
“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张其先问。
“还行。”这是安晚统一的回答,除了这个他也想不出更加贴切的。
“对我还行。”安晚补充到。
“因为你对我挺好的我能感受到,而且你也没有对我有什么不好,所以我也没资格说你有什么的不好。”
“那我和李子坤差在了哪里?他比我好在那里?”张其先终于问出那一句他心里一直想问的问题。
“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他也只是通过我,为什么最后我成了桥梁,你们却成为了很好的朋友?难道真的没有先来后到的吗?”
“只能说我们有能聊的来的话题三观比较合适吧。”安晚想了想没用一个准确的回答。
“那如果你喜欢我会和我在一起吗?”不知道为什么话题从李子坤身上又迁到这个上。
“不会。”安晚回答的很肯定。
“为什么?”
安晚知道他能这样问,也想好了回答他的话语。
“因为这个年纪谁都给不了谁什么,先不说我不喜欢你所以我不会和你在一起,就算是我喜欢你我们也不会在一起,难道要我为我之后的生活每一天都在憧憬和你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吗?不会的。未来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安晚一下子说了这么多希望张其先能明白。
“而我觉得,哪个小女孩应该是蛮喜欢你的,无论是青春期情窦初开的男女异性互相吸引以至于你们在一起,还是什么上天安排的缘分,在她面临这样的事情为你做出让步的时候,我觉得她是对你是真心真意的。”
“这份感情挺可贵的,所以,别忘了她。”
安晚在说完这句话就走了,走廊里的人越来越多,寒风也透过窗缝吹进来,她现在需要一件衣服来保暖。
事情的发展也就是这样,之后这样的事情层出不穷,长江后浪拍前浪,张其先的事情早就被人抛之脑后,好像当今的娱乐新闻每天都有不一样的会供人谈论。
张其先也因此低调了很多,偶尔也还会在篮球架地下发现他的身影,他没有以前那么炸眼,安晚看他也顺眼了很多。
总得有点什么事情发生在他身上然后磨平他的棱角,打消他的锐气。
“这些话都是我小姨告诉你的?”程诺听完初储讲完这一阶段的事情问。
初储摇了摇头,“你小姨什么都不说,我怎么能从她嘴里知道这些…”
“那…”
“这些都是张其先告诉我的。”初储说。
“张其先在去年结婚了,结婚的对象就是当年和他在高中谈恋爱被开除的那个女孩,兜兜转转他们终于修成正果,我们这些老同学也是为他开心的。”初储说。
“婚礼我没去,你小姨也没去,是他去的。”初储指向李子坤,李子坤点了点头。
“所以这些话都是张其先和你说的?”程诺转头问向了李子坤。
李子坤点了点头同意她的说法。
“那这个男人还好,也没有你们一开始说的那么不堪。”程诺说完这句话,可以明显地看出初储的眼神有些不自然,手握紧了面前的杯口,大概是为她年轻时说过的话抱歉吧。
“毕竟高中整一年里他把我当成情敌,最后也算是对我吐露真言。”李子坤把话题扯到了自己身上,算是为初储间接解围。
程诺只在安晚的日记里对张其先的只言片语描述中了解这个男人,印象也是一般但最后他娶了那个女人,程诺还是对他有些好感的。
只不过她们说了那么多和她最好奇的人物顾纯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