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当太阳还未在东方爬起,老王婆的院内就出现了一位少年,只见他双眼紧闭,两手跟随着面前的一处杂草摇摆不定,不过,如果仔细观察便会发现,那看似无规律的摆动,实则有迹可循。
“起的这么早?”就在这时,屋门轻轻打开,紫馨伸着懒腰,从中走了出来。
“已经习惯了,只是今天你起的稍晚而已。”少年双眼猛然睁开,随着右手的一阵摆动,几丝红线渐渐化为虚无。
“走吧,小妖女,我带你去个地方。”只见叶天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嘴角倾斜,望向紫馨,经过了一晚上的思索,心里的那个疑惑,是时候画上一个句号了。
紫馨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莲步位移,渐渐跟了上去。
“我家主人已经恭候多时。”就在叶天二人刚到义庄,那道木门便大开,手捧宝剑的黑衣人恭敬的在一旁站着。
“有劳。”叶天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走进了义庄。
如果说,昨天这里叫义庄,那么今天,完全可以用凌霄宝殿来形容,只见那位白须老者身着龙袍,端坐在一张茶几旁,三枚玲珑剔透的玉杯早已斟满了茶水,丝丝热气肉眼可闻。
“来,两位,尝尝寡人的玉液琼浆。”白须老者和蔼的笑着,一股属于王者的威严瞬间席卷开来。
“客气。”叶天手掌在身后轻微变换,丝丝红线将两人缓缓缠绕,用来抵御这凌人的气息。
“那晚辈就先干为敬了。”叶天缓缓坐在茶几的另一边,全然不顾左手的酸麻疼痛,淡淡一笑,将杯中的玉液一饮而尽,“真是好茶!”
“好,痛快。”白须老者轻轻拍了拍手,收回威严,一阵柔光袭来,叶天的左手逐渐恢复了正常。
“寡人与孟老生前是至交,他钻研了一生的七十二禁,就是连我都叹为观止的存在。”白须老者似有所感,将手中的玉液一饮而尽。
“晚辈不才,仅粗略运用三十六种而已。”叶天淡淡的笑着,又轻描淡写的继续说道“想必孟老另外的三十六禁,应该存放在死洞之内。”
一提起死洞,白须老者双眼陡然一凝,缓缓放下玉杯,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叶天,一时陷入了沉默。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再去找寻那剩下的三十六禁。”白须老者端起玉杯,一字一顿的继续说道“因为余下的那三十六禁,其中的可怕是你预想不到的。”
“可怕?”叶天缓缓放下玉杯,眼神有些变换起来。
“没错,那余下的三十六禁,超乎了寡人的理解范畴,它有自己的灵魂,辛亏当日有一神秘人将其封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一想到那场鬼哭狼嚎的大战,白须老者仍有些心有余悸,“那场大战,孟老直接陨落,而我重伤被带到了这里。”
“禁制居然有自己的灵魂!”叶天不禁倒吸了一口气,这真是完全颠覆了自己的认知。
“所以,寡人劝你,有些东西,还是不要碰的为好。”白须老者说着,便凌空将三枚玉杯倒满茶水,语重心长的说道。
“好了,言归正穿,至于其它的事情,有缘自会明白。”白须老者一扫之前的落寞,端起玉杯,“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答案了。”说完便拂袖将玉液一饮而尽。
“我的回答是......”叶天整理了一下凌乱的思绪,犹豫了片刻,“没有答案。”说完便端起玉杯,再次一饮而尽,随后将空杯呈在老者面前“世间只要有黑,就一定会有白,还是那句话,世间终有正义,公道自在人心,有缘遇到,这是因,无所谓黑白,至于果,只求不留遗憾,问心无愧......”
“没有答案,没有答案......”白须老者呢喃着,双眼渐渐明亮起来,“因因果果,果果因因,不留遗憾,问心无愧......”
“想不到困扰寡人百年的问题,居然在此刻迎刃而解了。哈哈哈哈。”随着一道金光的从天而降,整个大殿缓缓变换起来。“如果当年能够早点遇到你,或许寡人已经化神成仙了。”
一会儿的功夫,凌霄大殿已然成为了一间密室,在那座废旧的石桌旁,白须老者的身影渐渐虚幻起来。
“晚辈心中恰巧有一个故事,不知可否请前辈指点一二?”叶天突然打破此时的欢悦气氛,双眼望向白须老者,淡淡的说道。
“哦?故事?说来听听吧。”白须老者与叶天对视着,点了点头。
“话说,有一个太子,曾经云游四方,匡扶正义,后来,因为一个县令的贪赃枉法,不得不被这位太子送上了断头台,这个县令有一个女儿,名叫.....”
“住口!你不要再说了!”白须老者似是有所察觉,顷刻间拍桌而起,一向心如止水的他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你,是怎么知道的?”白须老者的声音有些沉闷,完全听不出喜怒。
“你以修为让她沉睡梦境,用修为取出她的记忆,你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件事。”叶天再次拿起玉杯,轻轻地放在白须老者的面前,随即抬起头,与老者对望着。
“是什么。”
“在你的神魂上我流下的一滴泪。”
就在这时,只见一位青衣的少女缓缓从阴影处走出,来到了老者身边,一字一字的说道。
“你?”只见白须老者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一步一步的向后退着,“怎么可能?”
“你养了我十六年,在这十六年中,我们朝夕相处,彼此交心,你化神的路上早已有了我的影子,又怎么可能将我的记忆全部抹去?”只见青衣少女静静地望着面前的老者,一时有些动情的说道“有什么痛苦让我们来一起面对,难道不好吗?”
“我.....”白须老者一时语塞,变得沉默不语。
“这么多年来,我早就不怪你了!”只见青衣少女拨开额前的几缕乱发,轻柔的注视着白须老者,顿时绽放出绝美的笑容。
“可是,他终究是因为我......”
未等白须老者说完,青衣少女便封住了他的口,淡淡的说道:“你有你的职责,他有他的罪过,这么多年来,你已经赎罪了,别在自责了,好吗?如果父亲在天有灵,他也会原谅你的......”
青衣少女说着便将白须老者搂入怀中,轻声安慰着他。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世间万物,都有因有果,所谓因果循环,缘生缘灭......”不知从哪里传出一阵阵弥音,白须老者与青衣少女的身影开始变得渐渐虚幻,缓缓升空。
“谢谢。”白须老者搂着青衣少女渐渐升空,向着叶天恭敬地行了一个礼,不管怎么说,叶天都值得他这样做,他终于可以放下心魔,安心的投胎了。
“这是寡人关于帝皇之术的一些心得,等你心神感悟的时候会用得着的。”随着白须老者的开口,一枚玉简从虚影中缓缓飘落。
叶天接过玉简,目光不禁望向老者旁边的青衣少女,两人微笑着点了点头。
终于,他们可以放下心中的枷锁,正视对方的心意。
“恩公,小女这有一个故事,可否能请恩公指点一二?”夜深人静,只见小翠悄悄潜进了叶天的房间。
“想不到还有这么一个动人的故事,好,我帮你。”叶天轻轻点了点头,柔声道。
“多谢恩公。”小翠行完礼,便匆匆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在白须老者两人消失在密室之后,紫馨似有所感,目光不禁望向叶天。
“那是一个很凄美的故事,有空,我讲给你听。”叶天望着两人消失的地方,微笑着,一时思绪万千。
这是一片幽静而古老的丛林,颗颗参天大树围绕着一株与天齐高的巨擎,枝繁叶茂,飞鸟走兽欢悦天地,清澈见底的小河倒映着五颜六色的天空,处处散发着祥和之气。
只见一位白袍的老者静静地盘坐在那株巨擎之上,仿若此时的他跟周围的一切融为一体。
就在这时,一枚小巧的水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了上来,在即将要打到老者的一瞬间,竟然稳稳的漂浮在了老者面前。
白袍老者随即缓缓睁开双眼,向下望去,虽说有数万丈高的距离,但在老者的眼里,地上的一切都清晰可闻。
“这个小丫头。”白袍老者笑骂着,就在其刚打算抓向那枚水果时,波澜不惊的心里突然闪过一丝画面。
“这是?”白袍老者顿时掐指一算,之前发生的一幕幕顿时出现在了老者的脑海之中,“快一百年了,他们终于得偿所愿,也不枉老夫的一番苦心。”
“还有,那个少年不错,看来,老夫要.......”
“皇爷爷,果子都熟了,您差不多该下来了吧。”未等白袍老者说完,只见巨擎之下,响起了一阵悦耳的银铃声。
“好好好,皇爷爷马上下来。”白袍老者无奈的摇了摇头,脚步向前一跃,已然出现在了万丈之下的巨擎底部。
那是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女,如雪般的肌肤,青丝垂下,一身简单的黑衣,却是将曼妙的曲线勾勒的异常完美,精致的五官,绝美的容颜,尤其是那对明眸,一眨一眨,仿佛包含着宇宙星辰。不过,最为点睛之笔的则是其眉间的一个古老图纹,不禁给少女又增添了几分神秘之感。
“皇爷爷,您天天打坐,也不知道多陪陪夭夭,夭夭不依了。”只见少女一把就拉住白袍老者的胳膊,红唇嘟起,那模样,简直能挂上一个小醋瓶。
“都是皇爷爷的错,都是皇爷爷的错。”白袍老者轻轻地拍了拍少女的手背,宠溺道“皇爷爷一会儿就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真的?”名叫夭夭的少女俏脸一侧,双眼仿佛冒着金光。
“皇爷爷怎么会骗夭夭呢,当然是真的了。”
“耶,夭夭就知道皇爷爷最疼夭夭了。”只见少女顿时松开老者的衣袖,原地蹦跳着,那模样,比吃了蜜还要高兴。
“这疯丫头。”白袍老者望着雀跃不已的夭夭,微笑的面容渐渐归于平淡,双眼望向远方,似是惆怅“距离离开那里已经一千多年了,不知道还要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