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逸驰倒也没多讲什么,只是把弄着鼠标,道:“杜倪,这两个派系本质上是两种选择,很多朝圣者认为加入了某个派系就只是找个避风港。并不是这样的,派系本身的很多教条会把新人慢慢调教成一样的风格,所以,如果你喜欢这种风格还好,不喜欢可是很痛苦的。”
“如果你想加入,我不拦你,但我作为你的导师,必须要把话说清楚。而且,这两个派系可以说是圣迹里最大的两个,二者间也是相互抵触甚至可以说敌对,毕竟,异教徒什么的……”
杜倪点了点头,也懂了大叔的好心,道:“没事的,我还要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
“也不是了……只是,咋说呢,我也算是对双方都有点了解吧,有时候只站在其中一边的角度上看问题总会有失偏颇,希望你不要太往心里去。”
魏逸驰甩了甩手,仿佛把眼前的乌云全部驱散:“算了,就不该讲这些事的,一不小心就把情绪给带坏了,我的锅。”
杜倪看着他敲了敲他自己的脑袋,一时想笑,但不能笑,真的暗地掐着大腿,都快把骨头掐断了。
“刚才那位算是我朋友吧,你也听到了我的吐槽了吧,这些家伙是典型的犬儒主义加教条主义,做事情可以说是一板一眼过了头,问个信息都要等上将近一个星期,还开会商量,商量个锤子……”
魏逸驰摇了摇头,显然很不爽,道:“不过,我们终于能拿到这个失控者在偶因派的个人信息了。”
大叔手指动了动,杜倪的面前顿时传来了一个共享界面的申请。他同意后——一个像是电子简历般的界面跳了出来:
【偶因派归档·编号09032】
【姓名:韩令】
【性别:男】
【年龄:24】
【等级称号:四级航行者,称号为“诡刺者”】
【能力:已证实之前说明的能力虚假,现列为未知】
【加入偶因派有近一年的时间,人际关系非常薄弱,熟悉的人相当少,平时沉默寡言,只会做自己的事,并没有发现其他可疑行径,直到第一例死亡事件的发生……】
看完后,杜倪倒吸口凉气:这家伙,也就比自己大了那么几岁,估计就大四刚毕业的年纪吧?
魏逸驰默默把自己的保温瓶拿过来,喝了口茶,面无表情道:“震惊吧,失控者真的是什么人都有,年龄最小的甚至比你还小,平时最乖巧的人也会露出最凶险的獠牙。这世界的人口还是太多,真的是什么样的极小概率样本都碰得到啊……”
杜倪也只得点了点头,道:“那么,我们根据这个个人信息锁定住址吧?”
“是的,正常情况下确实是这样。但很抱歉,我已经查过了。”
大叔娴熟地翻阅着文件,将其中一张抽了出来,摆到面前:“这家伙背后所发生的程度远远比你想象中复杂得多,估计比那新手猎杀者还要恐怖点。”
“啊?”
杜倪看向他指的那一行字,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韩令,自幼患上渐冻症,于高二因无法和正常人一样行动辍学回家。两年前家人带他去医院路上发生车祸,家人均滚下山崖不幸丧生,但是唯独韩令的尸体没有被找到,暂列为失踪。
……
“阿嚏——”
此时,当事人韩令打了个喷嚏。说实话,他对这种身体的本能反应可以说好感十足。在过去的日子,哪怕身体能有一丝的反应,对于他来说就是天大的喜讯。
他看着茶几上的相册——对于外人来说,这幅合家欢无疑是温馨的代名词,但对他而言却是无止境的折磨:那坐在轮椅上的他,那挂在脸上愚蠢又无力的微笑简直是一刀又一刀扎在他胸口上,嘲笑着他的无力。
明明,明明除了身体外,什么都不比别人差——论成绩,他是整个年级最靠前的那一批,论表现,他是最受老师和同学喜爱的,论性格,他也是在重病下表现得最温和的。
可是,直到中考完踏入高中校门的那一刻,他的双腿动不了。那张轮椅就是他一辈子的坟墓,甚至连上厕所都不得不让别人抬着去。
他人的目光,自我的鄙视,都是耻辱,全都是不可磨灭的耻辱。
明明连外貌都是一等一的优秀,可是这么完美的身体却是一个和植物人差不多的废物,这怎么能让他这个完美主义者接受呢?
肯定不能,而这份仇恨持续了无数年……
韩令缓过神来,把相框摆回去,对着镜子打量着自己:由于长期待在室内,没有阳光的照射让他的黄皮肤也带上了几分惨白,甚至有不少女同学非常羡慕他的好皮肤好肤色。
呵,如果让她们用一辈子只能靠别人出门的话,怕是迟迟不乐意的。毕竟嘛,人只能看到自己最喜欢的一幕。
不过,他的计划还没有结束。无论是出于供养枯萎菊的目的,还是他个人的目的——杀的人还没有完事,虽然那个ss级成为了一道败笔,但也不过是奥数题没有做到的附加题,并不碍事,也不会影响他的完美……
“那么,最后的计划也差不多该着手准备了……”
韩令细细思索着,把手机掏出来,慢慢翻开了地图,划开了那个熟悉的地点。这一次,他必须要把这个酝酿十足的计划付诸行动,正如同那一天所做的一样,把那些对他鄙视,瞧不起他,甚至是带着高高在上的同情的人们,全部送进无尽的噩梦里。
正如同那句话说的一样:原谅你不是他的事,他的事是要送人去见上帝,不,是撒旦。因为,他就是最大的审判官。而那些人,只是他的污点,前二十年抹不掉的污点,洗刷不掉的耻辱。
而现在,他已经是一名航行者了,已经是一个最为健康的人,不仅健康,还远远强大。这可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事……
“那么,开始动手吧。”
韩令轻声说着,对着镜子的自己列出一个笑容,正如同相框里的一样,天真,纯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