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
耳边那仿佛永不会停止的咏诵终于消失，眼前那白茫茫的光芒也逐渐暗淡。
宁辰的感官终于恢复了正常。
原本羽翼与道路，却被男子硬是合成为一颗珠子。
这是一颗只有拇指大小的珠子。
散发着乳白色的光芒。
数道微微有些泛灰的冰晶光圈围绕着珠子旋转、消散、出现、旋转。
“嗯。还算不错。”男子看着珠子微微点头，“但好像还差点。”
男子伸手打了一个响指。
一道波动过后，就在男子的脚下，出现两个人。
那是同样昏迷不醒的武鹫浪与锦兆元。
“主角的进化能力还算不错，倒也不算浪费。”
“剥夺！”男子看着脚下的两人，面无表情，眼神没有任何变化。
就好像躺在他脚下的不是两个人，而只是两个为他所用的道具。
无情而又冷漠。
锦兆元痛苦的扭曲了下身子，他的心脏处渗出一滴琥珀色的血珠，缓缓的飞起，没入悬浮在那的珠子中去。
男子又无所谓的挥了挥手，锦兆元的身体逐渐淡化，消失不见。
男子可不在意什么灭杀主角后的后果，小世界崩溃什么的他压根就不在意。
可若是引起了元界的注意，那可就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了。
至少他此刻布下的后手，就不得不被迫终止。
所以锦兆元幸运的没有死，但他的能力却因此而彻底消失。
不过作为世界之子，没准又会因为某些奇怪的事情，而获得其它各种能力。这是谁也说不准的事情。
但气运之子的武鹫浪，显然就没有那么幸运。
男子的手指轻轻往下一点，武鹫浪的身体化为无数微小的颗粒，顺从着某种规律，流入悬浮在空中的珠子中。
自此，武鹫浪这个人，彻底的在这方世界消失。
他存在过的所有印记都被全部抹去。
就在这个瞬间，这世间所有的人，除去穿越者之外，已经没人还记得有过武鹫浪这么一个人。
他的事迹、他的因果、他的所有的一切，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好像从未出现过这么一个人。
宁辰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化为无数微小颗粒消失不见，心中寒意大盛，看向那男子的目光也越发冰冷。
尤其是在武鹫浪彻底消失的那一瞬间，宁辰所感知到的那种因果世界之上的抹去，更让宁辰觉得心寒。
这是最为彻底的否定。
否定这个人的存在，否定这个人的因果，否定这个人的所有一切。
武鹫浪没有死在灭星的献祭之下，却死在面前这个男人的手中。
甚至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死了。
原本乳白色的珠子，在锦兆元的力量以及武鹫浪的命魂注入之下，渐渐多了一丝血红。
白色的光芒渐渐染上了一丝红晕。
便是围绕着珠子旋转的起灭不定的灰色冰晶光圈，也隐隐透出一点红光。
那男子这才点点头，又转身看了墨若霄与宁辰一眼。
墨若霄昏迷不醒，他显然无法感知这一眼的威势，只是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微微抽搐了两下。
但宁辰却硬生生的承受了这一眼的威势。
那一眼望过来，时空静止，星辰破碎，四周一片血红。
一眼便是永恒。
宁辰看到了无数血红色的生物，额上有角，身后有翼，上身为人下身为兽。
这些血色的生物，相互征战，厮杀啃噬，似乎没有任何理智自我可言。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生物渐渐开始有了战斗的智慧、折磨的爱好、残酷的欲望。
在这似是一瞬，却犹如万年的一眼中。
宁辰看见了无数的杀戮、无尽的血腥，让人难以承受的各种折磨凌虐。
明明只是幻象，宁辰的鼻尖却仿佛闻到了那厚重的血腥气。
那是跨越了无尽时空，因为这些血色生物无尽杀戮，而最终形成的无尽血海。
狂风大起。
卷起百十米高的血浪，铺天盖地的向宁辰砸去。
就在砸到宁辰的瞬间，血浪破碎，所有的幻象也都随之消失不见。
宁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他甚至有些记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精神上的时空混乱，与感官时间上的不变，起了剧烈从冲突。
宁辰头晕目眩恶心想吐，但却因为禁锢无法动弹，只能拼命的大口呼气。
男子有些惊讶的看着宁辰，“或许我明白他为什么要选择你了，或许你的身份也没有那么简单。你竟然没有疯，也没有精神崩溃，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倒是省了些事。”他缓缓的说道。
就在此时，宁辰的额头中间，渗出一点闪烁着星光的血珠，摇摇晃晃的向那悬浮的珠子飞了过去。
没一会儿，就没入珠子当中。
珠子的中心突然暗淡了下来，但却不是因为自身光芒的消失。而是珠子的中心多了一螺旋状的宇宙星云。
若是仔细看去，珠子的中心星光点点，甚是美丽。
光芒虽然暗淡了几许，但却凭空多了几分神秘。
墨若霄的身体微微一动，从他的额间也飞出一滴闪烁着金色光芒的血珠，也一样没入珠子当中。
珠子微微颤动。
散射的光芒立刻多了一层金色的外膜。
无论是周边环绕的光圈，还是中心缓缓旋转的微小星云，都流露出琐碎的金色。
流露出一种高贵的气质。
如果说刚开始的乳白色的珠子是神圣而又冰冷的，那么加上了锦兆元的能力和武鹫浪的命魂的珠子，就是在神圣中透露出几分诡异与邪恶。
而现在，这颗珠子几乎已经没了神圣的属性。剩下的，便是高贵冰冷、邪恶神秘。
对着这样的珠子，男子轻轻的对着珠子又是一点。
一滴比原子还要微小数百倍的液体，从男子点出的手指中飞出，没入珠子当中。
珠子的颜色犹如魔术一般，彻底甩掉了白色，转而变成了淡淡的紫色。
一层薄薄的金光附着在这紫色之上，看上去异常的高贵神秘，却又冰冷依旧。
男子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手指轻弹，那珠子竟是从中间裂开，却是没有变成两半，反而化为两颗更小的珠子。
一颗稍稍大点，珠子偏向紫金色，一颗稍小，偏向紫红。
男子双手一挥，那颗大点的紫金色的珠子微微晃动了一下，径直的飞向墨若霄，没入他的额间。
而那颗小点的紫红色的珠子却飞向宁辰，直接没入宁辰的额间。
宁辰只觉得头间一凉，心头那空荡荡的感觉顿时消失，就好像又被什么给填满了。
然后宁辰便觉得眼前越来越黑，黑到什么也都看不见，仿佛坠入了深渊。
“宁辰！！宁辰！！快醒醒！！”
“宁辰！！”
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宁辰吃力的张开了双眼，只是睁眼而已却仿佛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
眼前的人影恍惚，宁辰努力的定了定神，这才看清蹲在一边的海森格。
“你醒了？你没事吧？”海森格见宁辰醒来，立刻问道。
宁辰深吸了口气，觉得身体的力气逐渐的恢复，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那就好。”海森格见宁辰似是没有大碍，便站了起来，神色复杂的看着周围。
归月山的山顶已经被削平，没有一颗石子、没有一棵树一根草。地面平整无比，光可鉴人。
宁辰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望着周围一脸的诧异。
山顶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这看上去不像是山顶，倒像是某座广场。
电光火石之间，宁辰不由想起那个诡异空间里的【平面】。
一时间有些怔怔出神。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海森格苦笑一声，随口问了一句。
宁辰这才回过神来，“我哪知道，我都晕过去了。”他本想说些什么，但到了口中，却变成了这句话。
“也是。”海森格说了这句，就沉默了下去。
宁辰向身后看去，这才看见墨若霄正坐在身后不远的地方，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巴格尔正站在墨若霄的边上，似是在说着什么。
宁辰忍住全身的不适，走了过去。
“他怎么了？”还没走近，宁辰便就开口问道。
黑猫瞥了宁辰一眼，“没事，脱离眷顾的后遗症。”
“怎么没有看到李越？”宁辰又四下看了看，又问。
“那个贱人的替身估计毁了，不过他本人应该没事，最多反噬昏迷一阵子。”海森格这时也走了过来，轻声说道。
“结局还算不错，至少我们都还活着，只是你们还记得我们是怎么来这归月山的吗？”黑猫甩了甩尾巴，有些不安的说道。
海森格沉默了半天，最终摇了摇头。
宁辰此时的身体似是不受控制，他木着脸也摇了摇头。
墨若霄显然不是很舒服，但他还是说了一句，“不记得。”
“果然如此。我也不记得了呢。”巴格尔心中苦笑。
他看向墨若霄，“看来眷顾你的那一位真不简单。”想来想去没有结果，最后巴格尔只得把这个原因放到墨若霄召唤来的那一位身上。
黑猫轻轻的伸出爪子往前一点。
地面突兀的出现一条细长的细线。
透明的火焰从细线中喷涌而出。
海森格面露喜色，“世界线的限制已经消失了，我们随时可以离开这方世界了了。”
宁辰闻言，不由怔了怔，不由自主的望向远方。
那里正是宁父所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