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夜寒听得云里雾里。
就听老人突然冲她道：“正好，小女娃你来评评理。老夫已将来大周国的真实目的同他讲了，但他偏偏不信，还把老夫关在这里。你说，这世上还有没有讲理的地方了？”
“这个……”苏夜寒看了一眼司马霁，见他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便道：“老人家不如将来龙去脉说上一说，让小女子听个明白，如何？”
“还是人家小女娃上道！”老人拿手指了指她。
苏夜寒微微一笑。
就听老人徐徐道：“老夫来自西域，但并不是什么细作，老夫只是来寻个亲人而已。就这么简单。”
“西域”两个字让苏夜寒顿时一惊。
她正苦于对这个传说中的“西域”一无所知时，眼前这个老人，竟然就来自那里。
她忍不住下意识地看向司马霁。
他是知道她正在寻找西域的线索，因此才带她来见这个人的么？
司马霁冷冷道：“你这话骗骗别人还可以，但想蒙骗本王？还差了些火候。”
老人就很无奈地笑了，“小女娃，你瞧瞧，真是岂有此理！”
苏夜寒道：“王爷如此说，想必是有他的道理。老人家不妨说说，您是如何被王爷抓到的呢？”
老人叹了口气，“罢了，难得有人来这破地方陪老夫聊聊天，老夫就跟你说道说道。”
语毕，伸了个懒腰，缓缓站起身子。
苏夜寒这才看到，除了他的双手被巨大的铁链锁住以外，他的双脚脚踝，竟然也被一副铁链锁着。
只要脚一动，便发出“咣当咣当”的金属摩擦声。
这人究竟是什么人？
司马霁为何要如此提防于他？
只见老人缓缓起身之后，在牢房里来回踱了两步，又拉伸了一下筋骨，方才缓缓道：
“若说起来啊，是老夫的行踪隐匿得不够好，被这个小子的人给找着了。又在打架的时候大意了，才被这个小子给逮住。”
“唉……”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语气里，竟满满都是大意失荆州后的悔意。
苏夜寒知道，他还没说到重点，因此并不打断他。
司马霁就更是不会开口。
老人又叹了口气，“唉……你说，老夫只不过是瞧着城外那片林子里有猛兽，就打算在那玩几天而已，结果却被这小子给当成了细作，抓了起来。你说，我冤不冤？”
“林子？野兽？”苏夜寒震惊，“老人家，您所说的地方，是上京城西边的那片原始森林么？”
“是啊！”老人奇异，“小女娃，你也去过那里？”
苏夜寒嘴角抽了抽。
她岂止是去过那里，还在那里救下了白灵和小白，又落到山贼的手里，又被司马霁所救，还意外得到了采莹四个多才多艺的婢女。
事情这么一串联，原来司马霁之所以会出现在那里，并恰好救了她，是因为他要去抓捕眼前的这位老人。
这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老人似乎也没想要苏夜寒回答他。
话锋一转，突然赞许道：“不过这小子的身手还真不错，竟然能在老夫的手下过那么多招，最后还能将老夫抓获。啧啧……真是后生可畏。”
“不过……把老夫抓获之后，你也没讨到什么便宜吧？”老人又“桀桀”笑道：“说说，养伤养了多久？”
苏夜寒一惊。
那日，他受了伤？
可她为何竟一点都没看出来？
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司马霁，就见他紧抿着唇，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仿佛老人口中所说之人，并非是他一般。
“当时为何不告诉我？”关切之语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司马霁轻启薄唇，“小伤，无妨。”
苏夜寒顿时愧疚不已。
那日早晨，若不是她先出手伤了他，他也不会负气离去。
也不会在同老人打架的时候受伤，更不会在受了伤之后，还要赶去贼窝里救她。
说来说去，罪魁祸首还是她。
司马霁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绪，从宽大的衣袖之中伸出手来，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又轻轻捏了捏。
仿佛在告诉她，他没事，不用介怀。
他如此做，更让她觉得内疚。
迟疑了一瞬，反手轻轻地握住他温暖宽大的手掌。
司马霁的唇角，顿时就向上扬了扬。
老人又是一阵怪笑，“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挺深情。”
司马霁不予理会，旁若无人地紧紧握住苏夜寒柔软的小手。
苏夜寒的脸颊却蓦地热了热。
想要把手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却怎么也挣脱不了，最后只得由着他。
回头朝着老人问道：“那老人家，您说您来自西域，身上可带有我朝的通关令符？”
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往来，必须要有通关令符，否则就会被当做细作来处理。
苏夜寒这么问，也正是因为如此。
老人怔了怔，“通关令符？啥玩意儿？”
苏夜寒顿时无语。
司马霁突然淡淡开口道：“行了，说正事。”
好不容易让苏夜寒接受了他，他可不能再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他要赶紧趁苏夜寒去找赵念言之前，跟她把关系确定了。
苏夜寒也知道，司马霁今日带她来此处，并不是真的要她来替老人伸冤的。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当下想要从怀里取出在将军府时，从那名刺客身上剪裁下来的火焰图案的布料。
可一只手被司马霁握着，另外一只手不方便拿。
试了两次之后，还是不行。
她只得求救一般地望向司马霁。
司马霁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开她的手。
苏夜寒从暗袋之中，取出那片带有火焰图案的布料，递到老人的面前，“老人家，既然您来自西域，那您可认识这个？”
幸好，瑶之做衣裳的时候，她让瑶之多做了一个暗袋。
也幸好，这些重要的东西，她都习惯了随身带在身上。
老人淡淡瞥了一眼，旋即撇了撇嘴角，“不认识。”
“当真？”苏夜寒有些失望。
老人顿时就怒了，“小女娃，老夫原想你会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在听完老夫的话之后，会跟你这冷冰冰的小相好求个情，放老夫出去。结果没想到……哼哼！一个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