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几位主事正在议事,你们下面在闹什么?”
听到这声音,下面几人相视一眼,除了脸色煞白的施莽外,其余人都还算的镇定。
柳小六好奇地看了一眼那瓷娃娃一般的小子,上前拨弄了一下他的耳垂,笑道:“小子,你要是受不了就在下面等着。”
施莽却是紧紧抓着麻雀的手腕,强撑道:“我,我可以……呕……”
眼前修罗场一般的地狱,铺天盖地而来的血腥味,直让施莽话说一半就干呕起来。
柳小六见状,眼中笑意更甚。
罗仔珍听着楼上人因为无人应答,嘟囔着往下走来,她抬眼扫了一眼施莽这边景象,状似不曾看到施莽血色尽是的脸,并不多置喙,只压低声音道:“所有人拿好兵器,与我上楼。”
几人纷纷应:“是。”
黑暗中,五人擦干刀刃上的鲜血,弯腰跟在罗仔珍身后,小心翼翼往楼上潜去。
“怎么这样大的血腥味?”楼上那男子一边往下走,一边嘟囔道:“难不成是有谁闹事?”
只是这年头刚成型,便被他自己否定了,“不可能,有谁胆敢来听雨轩闹事,这不是找死吗?难不成是……啊!唔……”
男子心头的猜测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突然冒出来的罗仔珍用匕首抵住了喉头。口中的尖叫还没来的及发出,又被柳小六捂住了嘴。
狐狸眼中盛满了惊慌,男子怯怯地看着罗仔珍,看着黑暗中她脸上发亮的血印,眼中瞬间盛满了泪。
柳小六侧眼看到男子眼中泪光,当即笑道:“还是个爱哭的小美人?小美人别怕,我们只想跟你的主子谈点事,识相的,带我们去找他们,不然……后果你懂得。”
似是为印证柳小六口中之言,待她话音未落,罗仔珍手中匕首就又往男子喉间送了半分,当即将男子细白的脖子划出一道血印。
感觉到喉间传来一阵锥心刺痛,男子狐狸眼中的泪水更是扑梭梭往下滚,被捂着嘴,他的声音有些朦胧,“我我带路,别杀我别杀我。”
见状,罗仔珍递给柳小六一个眼神。
后者当即松了捂着男子嘴的手。
但罗仔珍却没松开匕首,一把将男子拉近自己怀中,用匕首抵着他的脖子,她冷声吩咐道:“带路。”
男子侧目看了眼比自己足足矮了一个头的罗仔珍,不知晓这样娇小的人怎么能有那样可怖的气场,当即不敢多说话,只闷头给几人带路。
顺着弯弯绕绕的漆黑楼梯往上,铁石打造的大门逐渐出现在众人眼前。
石门半掩,传出里面一粗狂的男子嗓音——
“他妈的。顺七这贱人怎么这么慢?难道是在老子床上待久了,走路步子都迈不快了?”
那石室内好似有不少人,听了这男子的话,堂下众人当即发出嘲讽恶意的笑。
其间还有一奸猾嗓音尖声道:“大哥,你别说顺七那小贱人虽是男子,滋味确实不错。自从上次您赏给小弟了一晚,小弟至今还惦念着呢。”
其间暗示之意昭然若揭,先前那男子又如何能不明白?
但他也不甚在意,只粗狂地哈哈大笑几声,然后道:“这倒好说,只要今天咱们将这糊弄上头的假账做好,顺七那小子,我便赏给你们几日。在场的兄弟们,人人有份!”
伴随着内里众人爆发出更大更恶意的笑,罗仔珍明显感觉自己手下的男子身形僵到极致,甚至开始瑟瑟发抖。
轻叹了一口气,罗仔珍将架在男子脖颈处的匕首收回。一只冰凉的小手从后握住了这名唤顺七的男子的手。
顺七察觉到手中异样的时候,当即一个侧头,眼中满是惊讶。
罗仔珍却递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开口安慰道:“别怕。”
顺七的狐狸眼中当即溢出更多的泪,一手狠狠抹了一把泪,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众人往那石门走去。
而在他背后心窝处,罗仔珍的匕首正悄悄潜伏在那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里面的男子愈发暴躁起来,“操他妈的,顺七这贱人怎么还不回来?”
然。
他话音未落,厚重的石门便被人从外推开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其间站着的,正是顺七。
黝黑的脸上布满刀疤的男子当即怒骂道:“你个小贱人还知道回来啊?让你去看情况,你是去看男人了吧?我操你……”
刀疤男话说一半,便见顺七乖顺站到一旁,露出了站在他身后的女子。
女子身着黑衣,手持匕首,一双大眼生的幼态又天真。但脸上明晃晃的一道血印,却是昭显出此人的来者不善。
瞬间,石室内众人拍桌而起,站在主位之上的刀疤男更是怒道:“哪里来的臭丫头,竟敢来我听雨轩找事,是活腻了么?”
石室内布置简单,只有一张长达两丈的石桌及石椅若干。
与听雨轩一楼一般,室内昏暗无比,甚至因为室内连一盏烛火都无,显得比一楼更为昏暗。偌大的室内,只在刀疤男背后的石墙上开了一个极小的窗户,用以采光。
但借着这一丝光亮,罗仔珍还是看清了室内众人模样:除却坐在主位上的那刀疤男,其下还坐着五个男子。
左边坐了四人,身形高大着黑衣,面容黑煞如地府鬼差。
而右边却只单坐着一人,此人身形瘦弱佝偻,留有八字胡,看向罗仔珍的目光阴狠中透着一股猥琐。想来之前那道尖锐的声音当是出自他口。
看清室内情况,罗仔珍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信步踱到长桌与刀疤男相对的一端,两手撑在桌面上,笑道:“轩主何须动怒,在下此番前来并无恶意,不过是想与轩主谈个生意罢了。”
待她进入石室后,身后五人便鱼贯而入,走在最后的柳小六更是甚为贴心地合上了石室大门。
听雨轩这边几人自然是看到柳小六动作的,但他们即使知晓罗仔珍几人必定是杀光下面杀手才闯上楼来,但几人叱咤皇城听雨轩数十年,自然是个个身怀绝技的。
当下也不怕几人来个瓮中捉鳖,只在心中暗笑罗仔珍几人不知天高地厚,是在自断活路。
“谈生意?”刀疤男嗤笑一声,目光倏地锁定在自打进门后,便缩在一旁尽量消失的顺七身上,眼神一凛,他喝道:“贱人,还不滚过来!”
听到刀疤男的声音,顺七身子反射性地抖了几抖,抬眼正对上他凶神恶煞的目光更是紧张到眼眶泛泪。
但像是被更残忍地对待过,哪怕这会被吓得每一步都在哆嗦,顺七却还是顺从地一步一步靠近了刀疤男。
待他在刀疤男身侧方方站定,刀疤男一个蒲扇大的巴掌便倏地甩上了他的脸。
“啊!”顺七惨叫一声,往后倒的身子狠狠撞上石桌,而后又弹回来,踉跄几下跪倒在刀疤男脚下。
“你这吃里扒外的贱人,嗯?”眼看这哭得梨花带雨的美人,刀疤男没有丝毫怜惜,反而一把抓起了顺七的头发,将他狠狠提起,提到与自己平视的地步,而后才狞笑道:
“我让你去看看情况,你就给我带回几个这?嗯?是不是爷这几日对你太温柔了,让你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了?”
感觉自己头皮都要被拽掉了,顺七眼泪跟不要钱一般滚下,抽泣道:“不是不是不是的。求求爷,求求爷饶顺七一命。”
终究是顺七的抽泣,让刀疤男感觉厌烦了,他使了大力将顺七往出一甩,而后啐了一口唾沫到他身上,嗤笑道:“娼妓之子,就是贱皮子。”
回应他的只有顺七蜷缩在角落的哭泣。
心头怒火稍稍平息,刀疤男才转头看向罗仔珍几人。
看着这些后生们嫩生生的脸,刀疤男只觉这几人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幼稚的可怜,当即伸着懒腰在石凳上坐下,他方对罗仔珍道:“你有什么废话要说?”
见刀疤脸坐下,其下五人也纷纷落座,转头往门口方向看来。
“在下不过是想跟轩主谈一笔生意。”罗仔珍面上笑意不减,背在身后的手却捏着匕首对身后人晃了晃。
柳小六当即会意,悄悄走到罗仔珍身侧,将她手头匕首换成了宽刀。
刀疤脸拧眉,往后一仰靠在石椅上,问道:“什么生意?”
罗仔珍带着笑意,缓步从右方经过那佝偻男子,往刀疤脸身侧而去,“一笔对你我双方都有利的生意。”
虽听雨轩几人都看不上罗仔珍几人的战斗力,但也不敢轻敌到让人靠近自己老大。待罗仔珍往刀疤脸身侧走时,左边四人中坐第一把交椅的人便一拍桌子,准备起身。
但他尚未来得及动作,便被刀疤脸呵止了。
叱咤皇城这么些年,刀疤脸有的是让罗仔珍有来无回的自信,见欲拍桌而起的那人坐下,他方看向罗仔珍,问道:“比如说?”
“比如说,轩主带着听雨轩的皇城分坛归顺于在下,在下则……”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桀桀桀桀!”
尚未等得罗仔珍将话说完,在座六人便爆发出雷鸣般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