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未散,春意迟来。
田间尚未开始耕种,还是杂草与烂泥相伴,只是隐约间能看到一丝的绿意。
两个里正陪着陈子墨视察村子和田间的情况。
转了一圈,除了古代特有的农村特色穷之外,也还算是个不错的地方。
有山,有水,有人家。
到了正春时节,想来也是一番乡村风情。
这要放在后世做个周末一日游农家乐什么的错错有余。
陈子墨琢磨着在村里盖间大瓦房,把路修一修,当个乡野别墅也算不错。
生态农业在这个地方还是有条件搞起来的,回头拟一份计划书,交给便宜徒弟苗发去操作便是。
到时候顺便把李僙那小子抓来做个壮丁好了,美其名曰锻炼实习。
岂不正好。
“那边是什么山?”
陈子墨指了指远处一座巍峨的山头,隐约间能看见似乎还有屋子。
郑老汉连忙回道:“公子,那边是蒲城县,那座山头可是惠陵。”
“惠陵?”
没什么印象。
见公子不懂,刘里正解释道:“惠陵是让皇帝陛下的陵寝,平日都有人看守,听说寿王殿下就时常去拜祭。”
经过这样一解释,陈子墨才想起来了。
让皇帝就是李隆基的兄长李宪,因为曾主动将皇太子之位让给李隆基,死后被追封让皇帝。
陈子墨记得,凌统调回长安之初,就守过陵寝。
等等,守陵。
陈子墨隐约想到了些东西,蹙眉思考。
两个里正也不敢打扰,就这样干等着。
直到陈子墨回过神来后,郑里正才小心翼翼道:“公子,今晚是在村里住下么,小的好让人收拾准备。”
眼见天色虽然不算晚,赶回长安肯定是来不及的,不过回县城还是可以的。
“还是免了吧,别麻烦了,一会我们回县里就行。”
“是,公子。”
两个老汉脸色隐隐有些失望,想想公子这样的富贵人,当然不愿意住在这么破旧村子里。
看到他们两人的表情后,陈子墨大概猜到了他们的想法。
“其实倒不是说嫌弃,只是我看你们的房子都不大,我们有好些人,还是不要添麻烦了。其实夫人刚才和我说过了,她还是挺喜欢村子里这样宁静的生活。”
“我合计着,回头在村里盖几间瓦房,我与夫人时常过来住上一阵子好了。你们回去呢,也正好和村里人说一声,到时候愿意帮忙盖屋子的,一并算工钱。”
“不不不,哪能要工钱呢。”两个里正连连推辞。
“一码归一码,付出总该有回报的,就这么定了。回吧。”
一行人在云阳县住了一晚后,回返了长安城。
回府后,陈子墨直奔书房,再次查阅了一遍凌统的履历资料。
天宝元年,凌统调回长安之初,当过守陵人,而守的正是让皇帝的惠陵。
而昨天刘里正说过,寿王经常去祭拜让皇帝。
寿王是谁?
李瑁。
众多皇子中悲剧的一个,可以说是最绿的王子,绿帽王。
年轻的李瑁可以说是天秀开局,母亲是李隆基曾经最受宠的武惠妃,养父是让皇帝李宪,更是在年轻时娶了杨玉环为妻,过着恩爱美满的生活。
然而,随着武惠妃过世,太子之位没捞到,连自己的媳妇都被李隆基抢走了,被自己的父亲硬生生的扣了一顶绿帽,甩都甩不掉。
之后连对他疼爱有加的养父李宪也过世,他也为让皇帝守孝三年。
隔年,韦昭训之女韦氏被李隆基嫁给李瑁为寿王妃,而杨玉环正式被封为贵妃。
昔日的枕边人却成了名义的母亲。
再之后,寿王就彻底成了一个远离权力中心的闲散王爷。
老实说,陈子墨对于李瑁的遭遇还是充满了同情。
父夺子妻,李隆基想扒灰就扒灰,古代皇权真的是太过无情。
现在,陈子墨有个大胆的想法,上元节刺杀的幕后主使会不会与寿王有关。
“来人,准备马车。”
陈子墨搭车来到了兵部。
主要是为了查找当时和凌统一起守陵的官兵资料。
拿到几个已经退役了的老兵的资料,这些老兵当时和凌统一起守过惠陵。
挨个的进行寻访,功夫不负有心人,陈子墨问询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据一个老兵回忆,他曾经发现,寿王守陵期间,表面上和当时的守陵校尉凌统没什么交流,其实私底下与凌统关系还不错,像是朋友。
只是凌统被调入左金吾后就再也没了交集。
得知这个情况后,陈子墨对寿王的怀疑越来越重了。
或许,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看来,明日该去拜访一下寿王了。
大明宫南边,安国寺东边,有十王宅。
十王宅是李隆基于开元年间建的,主要是用来供众多皇子居住的地方。
而寿王李瑁的府宅也就在十王宅。
寿王府门口很冷清,陈子墨下了马车后,阎五敲开了王府大门,将名帖递了进去。
李瑁是玄宗第十八子,比杨玉环还年轻一岁,正陪着王妃韦氏在池边喂金鱼。
“王爷,有拜帖。”管家将名帖呈上。
李瑁投喂的动作停滞了下,自嘲道:“想不到还会有人来我这拜访,谁啊?”
“新晋的云阳县男陈子墨。”
“他?本王倒是听过他的名号,大唐第一词人,听说长的也是十分俊美,只听过没见过。正好,来了那就见见吧。”
寿王妃韦氏很知趣的退下了。
陈子墨被领着来到了池塘边。
“下官见过寿王殿下。”
李瑁细细的打量着行礼的陈子墨,自顾道:“本王听说,陈词人不仅才华惊人,长相也是人中翘楚,果然名不虚传。”
“殿下过奖了,下官觉得殿下才是人中翘楚。”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李瑁不过三十出头,也确实是相貌堂堂。
“呵呵,陈词人,请入座吧。”李瑁引着陈子墨来到边上小亭。
“王爷府中景色怡人,真是让人羡慕。”
李瑁很直接,“本王也就剩下这点爱好了。这府里已经几年没人来拜访过了,陈词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就直说了吧。”
陈子墨本来想着找些话题暖场,倒是没想到李瑁比他还直接。
“那下官就直说了,听闻殿下和凌统很熟?”
李瑁没有回答,反而笑道:“终于查到本王这了么,看来是父皇派你查上元节那件案子了。陈词人,你是怀疑本王是幕后主使吧?”
“下官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不妨告诉你,其实···你猜对了。”
“!”
陈子墨惊了。
“殿下是在开玩笑吧?”
“你觉得呢?”
李瑁定定的看着陈子墨,表情并不像是作伪。
卧槽!
卧槽!
卧槽!
陈子墨感觉凉了,因为他看到凉亭不远处突然冒个不怀好意的大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