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棠轻轻拉起她的手,那双纤细的、极会弹琴的手如今已丝毫没有血手,入手便是生硬的骨感。
苏锦棠注意到,顾云裳的指甲上有许多破损的痕迹。
便问身边的桃青:“这是什么?”
桃青皱着眉头,心疼地道:“太子妃每天夜里咳得厉害,胸口疼痛,这是抓着床头留下的。”
苏锦棠去看床头,原本上好的楠木上,果真有不少用手抓过的痕迹,她不敢想象每天夜里顾云裳是何等痛苦。
顾云裳看着她,许久,才从嗓子里发出了一点微弱的声音,问道:“烟儿呢?”
闻言,苏锦棠险些落下泪来,她想起顾云裳说希望烟儿能送她最后一程,如今烟儿死了,顾云裳也大限将至,着实令人叹息。
苏锦棠握紧了她的手,强行忍住眼中泪水,道:“烟儿是被冤枉的,太子看她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便准许她回家嫁人了。”
听到,顾云裳脸上才微微有些释然,却又想到什么,小声道:“我都没能送送她。”
苏锦棠眼中的泪滴下来,她看着顾云裳又多了几分心疼,道:“烟儿过段时日,会来看您的。”
“嗯……”顾云裳轻声应答道。
苏锦棠怕她察觉,伸手用衣袖偷偷拭去脸上的泪,殊不知,她一抬手,那袖中的素白香包便掉落了出来。
顾云裳见状,努力从床上坐起来,去看那掉在地上的香包,见到了熟悉的样式后,吓得呼吸都变重不少,嘴里喊着:“给我,给我。”一边努力地伸手去捡。
苏锦棠不忍她如此,只得低身捡起香包交到她手里。
顾云裳双手捧着香包,身体忍不住剧烈地颤抖着,脸上的表情也十分愁苦,紧张地开口:“这,这香包……怎么会在……咳咳。”说着又咳嗽起来。
闻言,苏锦棠却不知该如何回复她,良久,才道:“今日许崇元副将来了,他回去时我向他问起你,他便丢下了这个。”
十指紧紧扣住那个香包,顾云裳的眼里噙着泪,急切问道:“他,他可曾说什么?”
“不曾让我代话。”苏锦棠如实答道。
“我要见他,我要见他。”顾云裳说着便要立刻起身,只是身子虚乏得厉害,刚要下床便瘫倒在了床边。
苏锦棠和几名丫鬟一起将她扶到床上,苏锦棠看着她的凄苦模样,也明白了一切,问道:“许副将是太子妃的旧相识吧?”
顾云裳并不急着回答,只是斜靠在床上,眼泪从双颊滚落下来,面容憔悴。
苏锦棠知道她心中苦楚,也不忍继续深究顾云裳与许崇元的关系,索性作罢,便道:“不能说也没关系,我知道。”
“他是我的心上人。”泣不成声。
苏锦棠没想到,顾云裳这样直白地承认了,许是知道她已经时日不多,也愿意信任苏锦棠,这才承认地这样直白吧。
一切问题都有了答案,《云裳羽衣曲》、窗边的影子、酒盏花、素白香包,都有了答案。
顾云裳不说话,只是紧紧抓着那个香包,低声地抽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