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晚的晚自习，大部分学生都无心学习。
季肴放下笔，甩了甩有些酸的手腕。
终于写完了。
她长舒一口气，按照上边的名字给其他人传过去。
“肴姐，你想考哪儿啊？”陆依白见她终于忙空，才问道。
根据前几次摸底考试的分数来看，今年黑马挺多的。尤其是隔壁学校，据说还出了一个宁城最高分。
所以陆依白自己也有些担忧，出去玩了这么久，以前在学校也不怎么听课的季肴，到底有没有把握。
“京大。”季肴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果然是这样。”陆依白感叹道，“我也挺想考京大的，就是担心考不上，如果不行，去海大也可以。”
毕竟离家近嘛。
季肴并不意外，陆依白本就是海城的人，她如果去了海大，正好也离家近一点。只不过，离京大的距离就有些远了。
教室里有些嘈杂，季肴拎起桌上的笔记本，准备出去透透气。
这时，正巧代理班主任走了进来，敲了敲她的桌子。
“季肴同学，外边有人找。”
虽然代班来B班任教是在季肴离开之后，但这并不代表他不认识这位传说中高三年纪的大佬。
再加上这女孩今天第一次来，班上同学因为她的到来而感到格外兴奋，除了她是季肴这个身份以外，代班想不出其他理由。
季肴一愣，随即问道：“是谁？”
“一个男人。”代班回答道，“或许是你家长吧，他在办公室。快去吧，别让他等急了。”
那人看上去气势稳重，眉目硬朗。浑身上下散发着礼貌却疏离的气息，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
代班第一眼看到那人的时候，还有些诧异，因为前段时间才开过高三的家长会，B班的大部分家长，他都见过。
但印象中，绝对没有这样一个人。
如果不是那人一开口就说自己要找季肴，或许他都要误以为是走错了地方。
季肴点点头，站起身朝着办公室走去。
或许是林霁尘这种猜测只一瞬间就被她给排除了，因为如果是林霁尘来找她，他会选择直接来教室，而不是去办公室找班主任传话。
走廊的灯坏了一个，光线有些昏暗。天边的一轮月亮刚从云层里钻出来，正安静地洒下清辉。
办公室里，一个人影坐在窗边，也在看着那外边的月光。
“是你找我吗？”
季肴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那人的背影，没有着急进去。
正在整理情绪的邢正卿回过头来，微笑着跟门口的小姑娘打招呼：“晚上好。”
自从上次一别之后，他除了隔三差五的去墓园，其余时候就在查季肴的身份。甚至求助了黑客，花了不少功夫，才查到季肴跟纪琴之间的事情。
他了解到，纪琴回宁城之后，就一直跟季肴生活在一起。既然季肴跟纪琴在一个户口，那么或许季肴是纪琴的养女也不一定。
当时他就准备直接去找到季肴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碍于林霁尘的关系，他一直没能找到机会。
但冥冥之中，他总觉得季肴跟纪琴不止是养母女这样的关系。
带着这样的想法，当他收到季肴回宁城的消息时，便立马赶了过来。
季肴眼底浮上一丝震惊，但很快便收敛了下去。
“邢总裁大老远的，就为了来跟我说一声晚上好？”
别说是她现在不是纪遥，就算她是，也从未感受过邢正卿所给予的帮助。
“当然不是。”邢正卿看见她这样的反应，更是肯定自己内心的想法。
如果不是真的讨厌，又怎么用如此阴阳怪气的语气，跟一个严格说起来，只不过是第二次见面的人说话呢？
“有事就说，没事我就先走了。”季肴蹙起眉，眼底满是薄凉。
邢正卿站起了身，缓缓走到她面前：“你跟阿琴，是母女吧？”
说话间，他格外认真地注视着季肴，想要从她脸上发现些什么蛛丝马迹。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季肴垂下眼眸，“跟你没关系。”
哪怕纪琴在这里，她也同样会这么说。
既然当初选择了抛弃，那现在找回来又有什么意义？那空缺的几十年，难道就能凭空弥补回来了？
更何况，如果不是他选择了抛弃纪琴，说不定纪琴后面也不会活得如此穷困潦倒。
以至于去了研究院，接受了那样的人体实验。
“当然有关系小肴。”邢正卿脸上浮现出不忍，“如果你是她女儿，那么也应该是我的女儿才对。”
“我不是。”
季肴眼底突然涌上一层血色，语气也有些不耐烦。
“养女也算是。”邢正卿以为她误会了，轻声解释道。
这女孩儿的情绪不大好，他能看出来。
“我都说了我不是，跟你也没关系。”季肴冷笑了两声，“便宜爹也不是你这么个当法。”
她接着说道，语气有些忿忿不平：“空缺了那么多年，现在来说想认女儿？你在做梦。”
说完这一切，季肴平复了下呼吸，闭了闭眼，才接着说：“行了，我先走了，你随意。”
“小肴，你真的不想听听我跟你妈妈之间的故事吗？”
邢正卿见她是真的准备走，立马脱口而出，甚至下意识的，忘记了称呼。
他说，跟你妈妈之间的故事。
饶是季肴，步伐一滞，挺得笔直的脊背也显得微微僵硬。
半晌后，她冷清的声音传来：“不感兴趣。”
邢正卿怔愣了片刻，便看见季肴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丝毫不留念，仿佛真的不想知道一般。
他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又忍不住苦笑了两声。
一切都是他当初自己的选择啊，明明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本来以为已经放下了，结果到了现在，却还是有些功亏一篑。
季肴走得很快，一直到转弯，才放慢了脚步。胸腔的烦躁愈发强烈，她面无表情地从口袋里拿出小药瓶，干吞了两颗药下去。
苦涩的感觉从舌尖蔓延，让她的那股烦闷消散了些。
紧接着，她便开始打开手机查询邢家的资料。
而不是邢正卿个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