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庚接着道:“太子乃皇后所生育,为皇上的嫡长子,性格敦厚沉稳,仁孝两全。一向为皇上所器重。”
二表哥点点头。
辰娘不解道:“既然如此,康王派人冒险行刺皇储,就不怕一旦事发,引得龙颜震怒吗?”
“如果行刺成功而侥幸未被查出,皇上有可能会立康王为太子吗?”我疑惑道。
”皇六子如今不过是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他母亲的位份也不高,前些年才新进淑妃。况且,母家也无甚背景,他外祖父只是个的从三品的工部侍郎。”
“从三品还不够高吗?”辰娘瞪大眼睛道。
常庚笑道:“辰娘你自幼便一直随岳父在边关长大,对朝里这些事可能不太清楚。不过,你若想想你夫君我不过刚过弱冠之年,便已是正五品上阶的奋威将军。还有仲泽,更是未及弱冠之年,便已官居正五品上阶的太守之位。你便不会觉得从三品是个多么了不得的官职了。这都姑且不论我二人都手握兵权。皇六子的外祖父已年过五旬,靠着一辈子兢兢业业,好不容易才做到从三品文官而已。可是身为皇子,身后若无强大的母家势力支撑,又怎能轻易登上太子之位?”
“可康王既不是嫡子又不是长子,母家也无背景啊。又怎么有可能……”辰娘愈发不解。
我也疑惑道:“听说那皇五子康王的生母还仅仅是个婕妤而已,娘家好像也没有什么背景啊?”
常庚笑道:“不仅如此,一直将他养在膝下的刘贵妃也并非出自世家。”
“那就是说,康王其实也不是太子的最佳人选了?”辰娘道。
“如果没有了各方面条件都能满足的太子,与皇六子相比,皇五子康王是不是胜算更大一些呢?”常庚看着辰娘笑问。
“那倒是。不过,既然太子若有不测,最直接的受益人便是康王。那么如此一来,康王同时便也是最大的嫌疑人。作为首要的怀疑对象,若无十分胜算,他又为什么非要挺而走险行此不轨之事呢?”辰娘疑惑道。
常庚没回答,笑眯眯地瞧着二表哥问道:“仲泽一直都未作声,可是有何想法?”
二表哥蹙眉道:“太子仁孝不假,不过,宫里似乎隐约传出过风声,说是若不论出身背景,皇上其实更喜欢康王一些。”
“可是本朝自开国起,便是由几大门阀世家轮流把持朝政,又怎么能不论出身背景?”常庚不以为然道。
“我郡府的功曹曾提过,说康王有可能是被人冤枉的。”二表哥眯起眼看着常庚。
“我也是近几日才隐约听到了这么个说法。一个郡府的功曹,能知道这么多?还知道得比你我都早?”常庚将信将疑道。
“我一到吴郡上任,这功曹便向我悄悄透露了几条内幕消息以表忠心。此为其一。”二表哥缓缓道。
“他还知道别的消息?可靠吗?”常庚诧异道。
二表哥冷笑一声,道:“其二便是那固安郡主意欲和离,黎家也无意阻拦。你说这消息可靠不可靠?”
常庚咋舌道:“想不到一个小小的郡府里居然也是藏龙卧虎,藏着这么个了不得的人物。知道他什么背景吗?”
二表哥道:“差人打听过了,他是许御史的远房表侄。”
“御史专管弹劾朝臣,一向自视清高,不屑于对各方权势阿谀奉承。平素行事说话也都还算公允。他们既如此说,那么,可信度多半还是挺高的。”常庚沉思道。
二表哥点点头道:“功曹只提到康王可能是被诬陷的,却未提及原因。估计他也不清楚吧。不过,若以当今形式来分析,陷害康王的八成是四大世家的势力。”
“可是总要有个诱因吧?”辰娘道。
“如果我猜的没错,这诱因便是皇上对康王的赞誉。其实,世家之所以不过是听说皇上夸赞康王几句,便急着要想法子陷害康王,也是有原因的。你们看啊,皇上当年先是将辰娘父亲褚老将军晋封为安阳侯,之后不久便将辰娘许配与我。而仲泽你,应该也是深有体会的吧?如果不是因为当时皇上临时起意,要为那固安郡主与定国公之孙黎睿恩赐婚,如今又怎会有固安郡主逼婚一事?你与她说不定连孩子都有啦。”
“啪”的一声,二表哥将手中茶盏往桌子上重重一放,一张俊脸如覆寒霜。
我忙向常庚使个眼色。
除了章家人,旁人哪里知道二表哥与郎玉卿那一段青梅竹马的往事呢?
常庚一惊,面上便有些挂不住,只以为因固安郡主逼婚一事而触怒了二表哥,却不知他的逆鳞真正在何处。
“我不过说笑几句而已,仲泽你至于发如此大的火气吗?”常庚面露不悦。
“章公子与寒烟妹妹刚刚有了自己的骨肉,偏巧就遇到这么个糟心事,也难怪他一听夫君你如此说笑便会生气。”辰娘连忙解释道。
常庚似乎反应过来,道:“都怪常某人一向喜欢说笑惯了,仲泽,莫要再生气了。咱们还是先谈正事吧?”
二表哥脸色有所缓和,大约也知自己不该冲常庚发火,闷声道:“嗯。接着说吧。”
“除了我们,其实皇上明里暗里还为另外几桩姻缘牵过线。咱们仔细分析一下皇上赐婚牵线的这几家,就会发现都有个特点,大多都是一边是寒门崛起的家族子弟,另一边要么是皇室成员,要么是手握兵权的将军。总之,都非四大世家。像我与辰娘,更是两边家族都是寒门崛起,家父是兵部侍郎,岳丈是安阳侯。而固安郡主的前夫是定国公府的嫡长孙,同样也是出自寒门。另外几家的情况大概也差不离。”常庚看了二表哥一眼,顿了一顿,未接着说下去。
现在黎家子弟涉嫌谋逆,恰好固安郡主又对二表哥念念不忘,因此,皇上便送了个顺水人情,又欲为她与二表哥赐婚。
这些话不用常庚说,我们也已心知肚明。
虽然二表哥的祖父当年已官至光禄寺卿,姨丈也已贵为户部尚书,但不可否认,至二表哥这一辈,虽已累积三世,他们却仍是无甚根基的寒门家族。若二表哥未入仕,那么章家便重新又回到了之前的阶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