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了俸禄?
我脑中灵光乍现。
莫非二表哥这就要升官了?
想想他最近几日的表现,还真像。难怪他不怎么开心呢。
“二表哥,等我赚好多钱了,这官,咱不想做便不做也罢!”
“也做个富贵闲人?”二表哥眼睛里如倒映了星河一般,却是皱起眉道,“如今还得勉为其难的赚钱养家?”
知道他在说笑,我也笑道:“是啊,不然怎么办呢?”
帮三婶画的图一画好,我便打发人去请她。
三婶来了左看右看,笑眯眯地道:“不错不错。”
又一起商议好用料,三婶便立马起身告辞道:“烟儿,我这便去布庄取布料。你要不打发个丫头一起去看看?”
我笑着道:“嗯。三婶说得是。我画画调出来的颜色未必能正巧寻到染得同样颜色的布料。不如就让绣春带上画去,挑个最接近的颜色吧。三婶您说呢?”
三婶笑道:“我也是这个意思。有的颜色很接近,不仔细对比着,还真是不行。这第一次要不烟儿你亲自去挑选一下?”
我想想道:“也好。”
我打发芸儿叫过绣春来,一起和三婶出了门,坐了马车直奔三叔家的布庄。
果然不出所料,铺子里并没有完全一样颜色的布料。绣春打开画跟在身边,我一边挑选,一边有意问问绣春的意见。
三婶过去跟掌柜的说什么。可能是在解释吧。
比对着挑了两三样布料,三婶让掌柜的记在账上。
我看着掌柜的记完帐,想了想,对三婶道:“三婶,我有个想法。”
“烟儿你说。”三婶看着我笑道。
“为了看看咱们这个法子最后的成果究竟如何,不妨麻烦掌柜的另外专门记本帐。”
掌柜的姓柳,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面色白净,廋廋高高的,一打眼瞧上去,不像生意人,倒有几分像书生。
柳掌柜笑吟吟地连声道:“不麻烦不麻烦,这本就是小人份内之事。小人先照例将出去的布料记在大账上,然后另外建本账,专门用来记这个。不知小人理解得可对?少夫人?”
我含笑点点头:“正是此意。”扭头看着三婶问道,“三婶您说这样合适不合适啊?”
“太合适了!真没想到烟儿你连这个都能想到。就是出身商户的也未必能想到这一点呢。谁家的姑娘不是娇养在后宅里等着寻个好婆家嫁了。”
柳掌柜附和几句:“夫人说得是。姑奶奶嘛,一出嫁都是贵客,就是要娇养着的。”
三婶还有些事要与柳掌柜商量,我便带了芸儿和绣春先回府了。
吃过饭,我和绣春芸儿便在客房忙乎起来。
我把轻软的绸子平铺在客房外间垫了毡子的八仙桌上,绣春芸儿分别在一头不松不紧地抻着料子打了粉线。
手起剪落,我照着画好的粉线嚓嚓嚓裁下一片前襟,一会儿便将一块胭脂色的薄绸子裁成了好几块。
然后,又从一边取过另一块料子打粉线裁好。接下来,便该仔细缝制了。
芸儿早晾好了茶,趁着我裁完料子歇着,赶紧倒了一杯端给我:“姑娘快喝些茶吧,留心回头别再上了火。”
我喝了几口,问绣春:“姐姐要不要也歇一歇喝几口茶再接着缝?”
绣春头也不抬,手中针线翻飞,只笑笑道:“奴婢不累。才刚开始干呢。少夫人您先歇着吧。”
果然没看错,她真是个灵巧的姑娘。缝的线脚又细又密,整整齐齐。
缝完了衣裳,我又请三婶过来看。
一进厅堂,三婶的眼睛便着急地四下踅摸着:“在哪里呢?”
“三婶莫急,且先坐下喝杯茶再看不迟。”我施了个礼,将她迎进去坐下。
“这可关系到铺子里的生意呢,不急是假的。”三婶还在四处踅摸。
“罢了,芸儿,打发人叫滴翠上来吧。”我看着芸儿道。
三婶狐疑地看着我。
“是,姑娘。”芸儿浅笑着应声向外走去,叫过在门外候着的墨香。
片刻之后,滴翠便走了进来。
三婶的目光由她的脸上滑到身上,然后,站了起来。
“嗯,不错。烟儿,我觉得咱们这法子保不齐还真就成了!”三婶喜道,“你就瞧瞧这丫头吧,简直就跟谁家的千金小姐似的。”
滴翠有些局促,红着脸微微垂着头。又怕裙子拖在地上弄脏了,两只手提着裙裾,眼睛直盯着裙角。
我微笑道:“嗯,回头咱们试着把衣裳挂在布庄里,看有没有顾客喜欢。有的话就请裁缝替客人量体缝制。三婶,不知您找着个手艺好的裁缝了没?”
三婶笑着点头,目光依旧在滴翠身上逡巡:“后面棉花巷里倒是有个裁缝手艺不错。不过咱们刚开始,也不知道买卖究竟如何,我没和她说死,只是说好需要了临时再去请她。”
“还是三婶考虑周祥。等顾客确实多了,才值得专门请个裁缝在铺子里候着。否则,岂不平白多出份花销了。”
三婶看着我叹道:“烟儿,若不是知根知底的,我还真以为你出身于经商之家呢。”
我知道她一向能说会道,言语间也免不了常夸大其词,也未将她的话当真,只是笑笑,问道:“三婶,咱们不如现在就将衣裳挂到布庄里去?”
布庄里从来没有过在铺子里挂衣裳给顾客做参考的先例,因此,毫无疑问,等我和三婶到了铺子里一看,发现根本就不知道该把衣裳挂哪里合适。
面对着一层一层摆满了绸缎布匹的货架子,再看看绣春手里的包袱,我不禁有些犯愁。
三婶也少见的沉默一会儿,皱着眉叹了口气,然后便开始叨叨:“唉,竟没想到这一层。”
“千算万算,没算到这最关键的一步。”
我懒得理会她,只专心思考。
衣裳是要穿戴起来才能看出效果的,但自然不可能找个真人穿了,站在铺子里供人指指点点地相看。
我左思右想,一时也无计可施,只好和三婶商量了一下,让柳掌柜先将衣裳收到内室木施上搭起来再说。
回去的路上,我不想再听三婶一路叨叨,只说不顺路,中间还得再换一次马车,上上下下的怪麻烦,便未再与她同乘一辆马车。
我安慰了她一番,与芸儿绣春一同坐了府里的马车回府。
走到岔路口时,三婶掀起马车前的薄纱帘子,一脸郁闷地劝慰我:“别急,回头咱们再仔细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