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强分家产(1 / 1)

小宣要求八月下旬去京城看书画展。说是国学大师、书画大师、民乐大师陈斫和他的十个弟子的联合展出,非常难得。“书法老师说,这是文艺界的盛事,不去会抱憾终身。特别是对学书法国画的。”他强调道。

“那就去呗,又不是多大的事儿!”张大彪无所谓,“带你爷奶姥爷姥娘和妹妹一起去,咱一家人都去!京城有不少地方值得逛逛,还有很多好吃好玩的。”

“妹妹自然是要去的,她也在学书法呢!我已经订好参观的门票和车票了!”小宣眼里闪烁着热切的光芒。

张大彪不满地道:“你咋自己就做主了呢?”

小宣却不理会他,继续道:“老师曾经受到过陈老的学生杨佩林老师的指点,现在书房内还挂着杨老师早些年送他的一副字。老师还说,陈老有个关门弟子,是个艺术天才,这次将展出她大量的作品。还说,那位叫林欢的姐姐才二十岁,但是在书法、国画和音乐上的造诣已经远远超过学习几十年的人了。老师给我放了录制林欢姐姐表演的视频,无论是钢琴还是民乐都非常棒,比教我钢琴的老师强多了!”

林欢?张大彪皱了皱眉头,诧异地问:“你叫姐姐,肯定是很年轻了?”

“嗯嗯,才读大学呢!很漂亮,非常有气质,就像仙女一样。我上网查了,林欢姐姐虽然是孤儿,但没有自暴自弃,而是努力学习,现在不仅成绩好、才艺好,还有自己的公司,最让人感动的是她有钱了不忘本,做了好多善事。爷奶姥爷姥娘要我和妹妹向林欢姐姐学习。”小宣兴奋地道。

张大彪轻咳了一声,不自在地道:“其实,也没你说的那么好。我这次也和林欢见过一面……”

“啥?老爸,你真见到林欢姐姐了?你去看她的演出了?长得是不是比照片上更漂亮?”小宣急急地问。

“我哪听得懂……嗯,哪有时间去看演出?就是一次饭局上遇到的,她带她公司的人参加,只坐了一会儿就走了,说要回去练琴啥的。去的人中,就数她年纪最小,但去得最迟,让大家都等着。也不爱说话,不大懂得人情世故。”张大彪忍不住吐槽。就吴真真的事儿,他已是很舍得下面子了,可人家就不领情,握手都不肯,淡淡地扫一眼就转开了视线,这让他一直耿耿于怀。

小宣挑了挑眉,略显青涩的脸上露出一抹讥讽:“林欢姐姐是艺术家,自然是有自己的脾气。再说,她能和你们聊啥?咋勾心斗角还是损人利己?她说她的艺术,说书法、绘画、音乐,你们能听得懂吗?就像我小时候练书法和钢琴,你哪次能陪上半个小时的?对于我和妹妹的学习,你又关心过几次?不过是想起了,顺口问一问‘在学校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要不要交钱?’‘要不要请老师吃饭送老师礼物?’等等,然后寒暑假了,见我们没去学校,才又记得问一下成绩多少。我想,即便是考得很差,或许你也是不在意的吧?”

“吓,你这臭小子,有这样对老爸说话的吗?”张大彪羞恼地佯装举起巴掌。

小宣冷笑着摆摆手,不在意地道:“您也甭给我摆严父的谱,我说的对不对您心里有数。您从来不参加家长会,当然,我和妹妹也从来没把你的‘身份’告诉别人,也不敢请同学到家玩。妈妈说,您忙,忙着赚钱养家。是啊,您忙啊,可再忙难道就连回家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同学家的爸爸也有做生意的,但他们每次都不会忘了开家长会,经常会和老师交流。初三时,家长们还主动排了时间表,轮流去学校监督大家上晚自习,也经常买了水果、蛋糕给我们吃。就我家没人去。我没给爷奶和姥爷姥娘说,他们年纪大了,晚上来来回回的不方便。有一次,我听到一位家长给室友说,张宣挺可怜的,妈妈去世了,爸爸也不靠谱,你们不要欺负他,要多关心帮助他。嗯,这位同学的爸爸就是我那天请去帮忙的律师。”

张大彪张张嘴,说不出话来。他实在是无言以对。以前,他自认为是关心家人的,请了好几个保姆照顾老人孩子,吃的用的穿的住的玩的,啥好就买啥,虽然在外面有女人,但也没嫌弃老婆,更没想过离婚。老婆患胃癌,他也是请了不少专家来治疗,啥药疗效好就用啥,短短几个月也是花费了几百万。可惜,发现时已经扩散,再多的钱也无法挽救她的生命。老婆死后,他就把岳父岳母接到家中来,当亲爹娘看待,让人精心伺候着。难道,自己做得还不够?如果说他陪老人陪孩子的时间的确不多,可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不是得在外面赚钱吗?这世道,不进则退,退一步就是无底深渊,所以,他只能往前冲。容易吗?

见他一脸委屈,小宣凉凉地道:“有一次,奶奶陪妈妈从医院回来,就是刚发现肿瘤的时候,车子经过一个高档小区,看到你搂着一个年轻女人出来。奶奶想叫你,妈妈说是她看错了,你还在外地呢!后来,妈妈的病情一下子严重了。妈妈给我说,她不恨你,叫我和妹妹也不要恨你,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至少没有像别人那样抛妻弃子。临终,你不在,打你电话打不通。妈妈突然醒来,所有的人都在,唯一没有你。妈妈握着我的手,让我照顾好爷奶姥爷姥娘妹妹,照顾好自己,她对不起我们,不能陪着我们长大了……”

小宣抹了抹脸,自嘲地道:“我答应了妈妈,以后再也不会哭了……妈妈说,她这辈子唯一后悔的事,就是嫁给你!说,如果有下辈子,她希望不要和你相遇相识。”

张大彪震惊了。后悔?老婆后悔了吗?原来,她都知道,只是一直没说。“我……我……”他蠕动着嘴唇。

小宣吸了吸鼻子,唇便扯出一丝淡淡的笑:“前几天有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在路上拦住我,说是你的女朋友。我说你有很多个,前十的我都见过,问她排在多少位?她不信,我就翻出证据给她看,都是你和其他女人亲亲热热的照片。她哭了,说刚从大学毕业就跟着你,都两年多了,以为能和你结婚的。我就劝她,男人,特别是有钱的老男人,他们说的话比放屁都不如,信了就是傻子。她还年轻,又有文化,也从你这里得了不少好处,就赶紧离开你,找个年纪相当的、对她一心一意的过日子。她有些犹豫,我就向她保证,你回来一定不会找她麻烦。对吧?你不会去打扰人家吧?送出去的东西就算了,人家可是耽误了两年多的青春年华。”

面对儿子讥讽的笑容,张大彪只觉无地自容。

小宣站起来,揉了揉僵硬的脸:“等会儿,爷奶会和你谈谈,要你把各地的房产转到我和妹妹名下,银行里的钱,除了生意上周转,也都分给我们。你自己做好心理准备!”拍拍手,大步走了出去。这间书房很大很豪华,可他一点都不喜欢。

走到门口,突然又回过头来:“你收藏的那些字画古玩啥的也都分给我和妹妹吧,留在你身边,不过是为了自己的脸面,忒糟蹋了!”

“你……混小子!”张大彪竖起眉头想说狠话,可“哐当”一声,门重重地关上。他气得一拳头狠狠地砸在厚重的书桌上。怎么就成了这样?他想不通。

果然,没多久,门被推开,张家老两口相互搀扶着走进来。张大彪连忙站起身:“爸,妈,有啥事儿啊?”

张老爷子皱了皱眉:“咋把窗户帘子拉上了?阴沉阴沉的,憋得让人难受。”

“这不是开着空调吗?我这就打开。”张大彪讪笑着。推开窗,一股淡淡的花香从后花园飘进来,其实并不太热,这里的地势很好,即使是三伏天也不像其它地方那样酷热难耐。

果然,两位老人是说分财产的事儿。

“咳咳,爸,我不是还年轻着吗?这些家产始终都会留给小宣和小露的,现在分了,别人会咋想?”张大彪不自然地扭了扭脖子。

陈老爷子敲了敲桌子:“既然迟早都是他兄妹的,现在分了不是更好?有那些房子的租金和银行的利息,如果我和你妈出了啥事儿,我们也不会担心了。”

“大彪啊,不是当爹妈的不相信你,你瞅瞅,这些年你干的都是啥事儿?”老太太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你也甭瞒着我们,一直没明着说,不就是想给你留个脸面吗?我想啊,你媳妇儿肯定也是知道的,不然,咋病得那样重,担心这担心那就没提过你的名字?她是寒心了啊!当初你老丈人不同意,你是咋保证的?说一辈子都会阿英好,一辈子都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儿。这些话,我们都记着呢!”

老太太抹着眼睛,哽咽地道:“是咱老张家对不住人家,她跟了你,替你养儿育女,替你伺候老人,一心一意地对你,可你是咋对人家的?买大房子给很多钱就是好了?整天不落家,今儿这个女的明儿那个女的,这就是好?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说,你花在那些女人身上的钱有多少?你老婆儿女用你的钱又有多少?你肯定要说,是她自己节约对吧?她为啥舍不得花?因为她知道你赚钱不容易啊!除了生病那会儿,平时她出门儿都不是挤公交车?”

“老太婆,你就少说这些废话了,现在他能听得进去?”张老爷子冷笑着打断她的话,“就给你打电话吧,你媳妇儿手里的存折和房产本啥的,在她走之前就已经过户给俩孩子了。”

张大彪一愣。这事儿他还真不知道,老两口说媳妇儿都交给他们保管着,他就没问了,因为那些不过是极少部分。

“我知道,你手里的更多,有一些在这屋里保险柜里面,咱弄不开,肯定还有不少被你藏外面去了。”见他要争辩老爷子摆摆手,“你甭狡辩,就瞅瞅你给那个姓吴的丫头买的衣服首饰,给她妈买的房子,算算就不是小数。还有外面那么多女人,你们为啥跟着你?还不是因为你手里的钱?不相干的人都用得,难道你自个儿亲生的娃就不能用?”

“是啊!大彪,你可不能再犯糊涂了!”老太太流着泪,眼里全是痛心和哀求,就像他小时候不听话被父亲打骂,她也是这样看着自己,既担心他被打坏了,又埋怨他怎么老是惹是生非。

这是他最不喜欢看到的,转过脸去,闷声说道:“两个娃还小,知道给他们那么多家产,就担心他们以后不努力学习,没有上进心。”

“我看他们比你这当爹的都上进!”张老爷子“啪啪”地拍着桌子,“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尊老爱幼团结同学,学习勤奋待人诚实,哪里像你小时候恨不得把天捅个窟窿?这些年,你给的钱还少吗?可俩个娃乱用没?对外炫耀自家有钱没?呢甭扯东扯西了,干脆一些,给还是不给?给,就赶紧把你私自藏起来的家产都拿出来。我就纳闷了,你把那些钱藏起来不让你爹妈不让你媳妇儿不让你儿子闺女知道是想干嘛?给外面的女人还是已经在外面生了野种?啊?你说啊?不然咋就不让家里人知道呢?你安的啥心思?”

桌子被派得震天响,这让张大彪回忆起小时候。眼睛抽了抽,争辩道:“我,我哪里会有那想法?不,不就是想着你们平时也不大问公司的情况,说了你们也不大懂,还让你们白操心。”

“呵呵!闹半天你为咱好对吧?我呸!”老爷子随手抓起桌子上的一方镇纸就砸过去,张大彪头一偏,镇纸从耳边飞过,重重地落在地上,不过,地上铺了厚厚的羊毛地摊,平时他不大着家,也极少有人进这屋子,所以现在天儿热了都没有被撤下去。以前,这些事情都是他老婆做的。

暗道一声“好险”,张大彪感到耳朵有丝丝疼痛。叹口气,捡起镇纸,还好还好,没被摔坏。张这可是明中期某藩王所用的螭龙玉镇纸。

见他轻而易举地避开,还对那块石头一脸心疼小心翼翼的模样,老爷子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一口气没上来,眼睛开始翻白眼,嘴里喘着粗气,胸口起伏不定。

“老头子,你咋了?”老太太一边焦急地唤着一边轻拍着后背替他顺气。

老爷子的手颤悠悠地指着张大彪,张大彪也吓了一跳,慌忙跑过去问:“爸,您咋了?赶紧喝口水!我,我没说啥啊?行,行,您说咋的就咋的!您说说,我在外面辛苦是为了啥?嗨!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咳了一口浓痰出来,张大彪忙端来痰盂。张老爷子又喝了几口水,这才喘过气来,按着胸口冷笑着:“你是巴不得把我们几个老不死的全气死了,没人再唠叨你对吧?”

“爸,您说啥呢?我哪会有这想法?”张大彪连忙叫冤,“您不信?我发誓……”

“啊呸!发誓?你的话都能算数母猪都上树了!”张老爷子一口唾沫喷在他脸上,“当年你是咋对你老丈人和丈母娘说的?是咋对你媳妇儿说的?全是狗屁!结婚才几年你就原形毕露了,就开始在外面花天酒地找女人了?你以为咱们不知道啊?是担心这个家散了,又以为你媳妇儿不知道。哎,是我们太自私了,没有为她着想啊!早知道她会气成那样,会被你气死,我……我们就该早一些放她走……”

老爷子转过头,抹了抹眼角。

张大彪又羞又恼,呐呐地道:“你……你们……早就知道?”

老太太叹着气,狠狠地捶了捶他的肩膀:“怎么不知道呢?只是,我们都相互瞒着,还不是为了两个娃?就是担心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啊!大彪啊!你爸都气出心脏病了,你如果真还有一点良心,就不要再惹他生气了。让你一直不再找女人也不可能,但是,咱找个安安分分过日子的行不?让你把家产分给两个娃,也是不担心以后被后娘欺负?你现在甭否认,前阵子为了那个姓吴的女人,你是咋对自家娃的?让人寒心啊!也怨不得两个娃对你不贴心,没有成仇人都已经不错了!”

张大彪暗暗撇撇嘴。还没当仇人?啥事儿都不给我说了。

不敢再刺激老爷子,从内心来说,小时候的阴影仍存在于心,所以一旦老爷子生气,张大彪就立即认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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