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清登时愣了一下，“我说过这话？”
江寒舟眼神凉凉的，“你说过。”
“不，我肯定没说过，那是我师父说的。”
打死都不能承认。
他又问：“你俩是怎么认识的？”
江寒舟已经懒得理会他，驱动轮椅就要往外走。
林逸清连忙一把扯住，笑嘻嘻道：“不是说受伤了吗？来，本神医给你看看。”
说着就去抓药瓶。
江寒舟也没有拒绝，在上药过程中，听到他问，“这次又是京城的人做的？”
“八九不离十。”
起初，他来金陵，只是临时起意。却没想到，那些人竟然也追踪到了这里。
“你的行踪暴露了。”林逸清适时地说了一句。
江寒舟眼里闪过一丝阴冷，想起这些日子遭遇的种种，冷笑道：“我要离开金陵一段时间。你就留在这里，我把白青留下来。”
“你的腿不是还没好……”
话刚出口，江寒舟已经撑着扶手站了起来。
“好吧，”林逸清瘪瘪嘴，有些无奈，“对方来势汹汹，你自己千万要小心。”
江寒舟嫌弃地看他一眼，手指在下颔处摸了几下，轻轻一撕，就撕下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一张熟悉的脸又出现在林逸清的面前。
只是，与往常相比，脸颊两侧却多了两个巴掌印，不算很明显，但痕迹依旧还在。
林逸清惊讶地叫道：“谁那么大的能耐，居然能在你的脸上扇巴掌？”
要知道，这人可是被称作阎罗王，执掌大理寺多年，从来只有他把巴掌招呼到别人的脸上，何曾见过这么狼狈的样子？
江寒舟目光冷冷射过去，一副“你不想死就别多问”的样子。
林逸清似乎没这眼力，突然大叫，“你这脸，该不会是被那位顾二小姐打的吧？”
眼看某人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林逸清就知道，他猜对了。
这么一想，似乎那位“骨架”小姐也没那么可怕了。
“你怎么会突然来金陵？”
江寒舟知道，他一直都留在京城，从不轻易离开的。
提到正事，林逸清也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神情，“宫里的人，要帮你选个妻子。你打算怎么办？”
江寒舟：“能牢动宫里的人出手，我该感到很荣幸。”
林逸清推了他一把，“说正事呢，你认真点。”
“他们想选就选，只是，我只娶我要娶的人。”
林逸清讶异地看着他，“你想娶谁？”
江寒舟睥了他一眼，“你们不是说，那位命硬之人就是我的完美妻子么？”
林逸清冷汗滴滴，却也知道了他的想法。
尽管他们师徒是这么说过，但江寒舟若是不愿意，没人能逼迫得了他。
只是嘛……
“江寒舟娶顾晏？”
“不，是楚王娶顾晏。”
林逸清倏地站直了身子，却从对方那坦然放松的笑容里，隐约窥见了什么。
不知为何，他心头却十分不安起来。
……
却说，顾晏安然无恙地回到自己的屋子后，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一路上，白青都在努力地解释，让她不要在意林逸清的疯言疯语，她看似不在意，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
前世，她曾有幸见过林逸清几次，但每次遇到他，对方总是神色复杂。
恐怕，那时候他已经透过那双阴阳眼，看到她短暂的人生了吧？
这辈子提早遇到了这个人，是否也意味着，前世的生死轨迹也有可能会发生改变？
许是想得太多，顾晏当晚失眠了。
第二天醒来，半夏突然神秘兮兮地跑进来，围着她左右打转。
“怎么了？”顾晏问她。
半夏敲了敲脑袋，皱着眉头道：“小姐，我昨晚是不是睡觉的时候摔下床了？怎么感觉整个人都不舒服的……”
“哪里不舒服？”顾晏想起那几个人先是迷晕了他们，应该没有对半夏做什么才对。
此刻听到她这么说，突然就有些不确定了。
半夏见她这么紧张，顿时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小姐，你别慌。我只是觉得浑身不舒服而已，但没有受伤。奴婢服侍您洗漱吧。”
顾晏顿时松了一口气，想起昨晚的事情，心情更差了。
她想起了前世这个时候。
大半夜被张麟掳到河边，没有之前的以死相博，而是被顾眉安排的人发现，名声就这么被玷污了。当时，她胆小懦弱，没办法去扳回局势，反而被二房的人拿捏住了把柄。
后来，丞相府不知从何处得知了这一桩屈辱之事，遣人来退婚，她被迫答应。
这辈子，她提前知道有人要把她掳走，就特意装作自己晕过去的样子。等出了府，本来想亲手处理掉张麟，却没想到，会在河边遇到江寒舟。
这次她扳回一局，名声也没被玷污，二房的人应该会暂时消停些。
可这并不代表着，她会放过那些怀有恶毒心思的人，比如杜云纱。
简单洗漱过后，顾晏带着半夏出了门。
她虽住在江平侯府，但行动不受限制，出门也不需要江平侯夫人的点头。
主仆二人去的是城西的黑市。
这里是京城一处特殊的地方，鱼龙混杂，人来人往。街道是东西走向，一边全是赌坊，客人进进出出，十分热闹；而另一边则是青楼楚馆，眼下却是没多少人。
顾晏换了男装，坐在一家茶水摊里，眼睛一直盯着对面的赌坊。
半夏凑到她耳边，悄咪咪地问道：“公子，您这是要做什么？”
“等人。”
“等谁？”
顾晏眸光里掠过一丝冷芒，“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她被张麟掳走的恶毒主意，本来就是顾眉和杜云纱想出来的，不好好回报她俩，岂不是显得很失礼？
只是，顾眉对她还有用处，可以暂时放她一马。
杜云纱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这么想着，对面的赌坊里，突然扔出来一个人。
那是个脸色蜡黄的年轻男子，穿着一身金色的衣服，被推到地上，嘴里却丝毫不客气，“你们狂什么？等小爷取来了钱……”
那护卫赶他就跟赶苍蝇一样，无比鄙夷道：“杜小公子，那您倒是去拿钱啊！小的们都在这里等着您呢！”
听到这称呼，顾晏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