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连七天。
柳家上下因为撤资的事情乱作一团也让她提不起多大兴趣,她无法原谅自己做的一切,防备地把他一次次推开,她无法原谅自己如此狠的心。
在所有对徐寒的期待中,她忐忑而尴尬,她该如何面对他?
第七天,她一打开房门,就看到门口摆着一个小小的礼物盒,她蹲下去颤抖着手解开礼物盒上的蝴蝶结。
拿开盖子,一枚小小的血玉印章安静地躺在里面,不算娴熟的线条勾勒出小篆体的两个字:卿安。
那天她是故意与他说,自己想要一份别人亲手做的礼物的,而他真的亲手刻了一枚印章给她。
她捧着那枚血玉印章,沉甸甸的重量她简直无法负荷,退回到房间里面,谨慎地摆在摆柜上。
如此说来,三年来这一架的小玩意儿原来都是他送的,都是他!
手机嗡嗡的声音突然打断她的沉思,她身体打了个抖接过电话,莫宁有些急促的声音传来:
“总裁,擎天企业给柳家重新注资了,而且,他们在大力收购我们公司的股票。”
擎天企业给柳家注资,还收购她的股票!
沉影抓着手机听莫宁讲完,沉默了许久才低低地讲出一句。“关闭股市。”
她一路驱车在擎天企业门前停下,用力地碰上车门,正碰上刚下车的顾琛霖。她毫无预警地跑过去撞开站在顾琛霖身边的人,生硬地扯过他的领带。
“顾琛霖,你到底想做什么,你直接告诉我,你想要什么结果好了!”
顾琛霖手下的人上前去抓住沉影的胳膊,正欲把沉影拿下,却被顾琛霖动了动手指让他们退下。
他相当好兴致地捏了捏她因生气而泛红的脸颊,凑到她的耳边,低沉的声音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
“怎么,不喜欢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吗?”
她发赤的眼睛紧紧地瞪着他,对着他大吼起来。“你这么恨我,是不是只有我死了这事才算罢休呢?!”
“可惜,你想死都没资格。”顾琛霖掰开她的手,“我就是要毁掉你在意的一切。”
沉影紧紧地咬着牙,只觉得一口血气梗在喉间,她赔上了一切筹备了七年的计划,就被他这样毁于一旦了。
“顾琛霖,你当真如此恨我?”
他冰冷的眸勾着讽刺的笑在她身上落下,一个字。“是!”
顾琛霖掰开她的手决然转身,带着一众的手下从她身边陆陆续续走过去,原本被人群包围着的她,只剩一个人站在擎天企业门前的小广场上。
上班高峰期,熙熙攘攘的人继续从她身边撞过去,她只是定定的站在那里瞪着他的背影,吧嗒吧嗒的雨又落下来。
一辆车紧跟着在她身边停下来,莫宁慌张地从车上跑下来,提着一把伞跑了过去忙撑在她的头顶,小声地劝着。“总裁,我们回去吧。”
“滚!”
沉影一手把头顶的伞打掉雨地里,漫天的雨越下越大,她定定的站在那里。冰凉的雨水从她头顶浇下来,瞬间打透她身上的衣服,她的胸口上下起伏却是莫宁怎么劝都不开口讲一句话。
“总裁,你不要这样,事情还有解决办法的,你不要这样虐待自己,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总裁,求你了!”
……
此时刚刚下了飞机的徐寒翘着唇角,想到马上就能见到沉影了,心情不由的愉悦起来。
“去ill。”他要在第一时间见到她。
他的手下很懂得主人心思的解释了句。“主人,沉小姐不在ill,她在擎天企业。”
听到这句话他的心里立即有种不好的预感,脸也立即阴沉了。
当他赶到晴天企业门前时,一停车当他看到站在远处倾盆大雨的身影时,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没了。
“沉影!”
他连伞都没有打就踩着一路的雨水跑过去,溅起的泥点子污了他银白色的裤脚,他却丝毫不顾。顶着猛力砸着头皮的雨,他刚过去碰到她的胳膊,还没抓紧就被她一手推开。
“都给我滚开,滚!”
她讲着话虚弱的身体开始支撑不住摇摇晃晃起来,压在喉间的血气越来越浓烈,一时压不住,一口血气喷了出来。
“噗——”
伴随着几声咳嗽,她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沉影!”
徐寒过去把她紧紧地抱起来,莫宁忙捡起打落在地上的伞撑起来,他一路迈着大步往车上走去,怀中的人冻得嘴唇都犯了紫。
上了车,他扭头看着被甩在身后的擎天企业的大门,脸上的阴戾之气越来越浓。
他脱掉她身上湿透的衣服,把自己的外套套在她的身上,紧紧地搂在怀里,怀中冰凉的人让他心颤。
他把一切都筹备好了,赶在今天回国想陪她过生日,却没想到一下飞机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副场面。
顾琛霖,这笔账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到了医院,一群医生急急忙忙地赶来,他站在病房外急透了。
“拿手机来!”
听到他的吩咐黑杰立即把手机递了过去,他按了一串数字等着damon给他一个回答。一连打了两个电话,那边才接通了,却是一片哈气连天。
“哈喽~”
“这就是你所谓的照顾!”
“cool,你终于回来了啊!”
“你现在在哪,你知不知道她在雨里面整整淋了一个多小时!”
“沉影不是跟往常一样在房间里面睡觉吗?”
徐寒听了此话,抓着手机在走廊里面走了几步,然后一抬手把手机狠狠地朝着墙上砸去。
沉影一连昏迷了三天,昏迷之中她并不知道这三天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两个男人为了她几乎要毁掉整个市的商业。
三天后的午后,走廊上,莫宁捧着一束花走到病房门口,两个黑西装守在那里不让她靠近,她只能站在外面远远地隔着窗户往里面看去。
四面白白的墙围着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的人,病床边趴着一个人,同样没有一点声息,可露在被子边握在一起的手那么紧。
忽然,床上的人动了动,徐寒感觉到她的手在动,猛地站起来看着沉影。“你醒了?”
“是不是还是很不舒服?”
沉影疲惫地眨了眨眼,看着眼前憔悴了许多的人,苦笑了下。动了动身体,在徐寒的帮助下坐起来,一开口声音那么沙哑。“你几天没有刮胡子了,看着好沧桑啊。”
徐寒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却并没有太多在意,只是问她想吃什么。这几天她一直迷迷糊糊的,靠着打点滴支撑着身体,都没有进过食,现在肯定饿惨了。
她勾了勾唇角。“我想吃馒头。”还有老妈炒的菜。
“就这样?”徐寒皱着眉等着她继续提要求,而沉影只是摇了摇头。“这就够了。”
一抬头看着病房玻璃外的一张脸,她抬了抬手打算下床,发现手上正扎着针,又放了回去。“是不是莫宁在外面?”
徐寒才注意到有人在里面张望着。“是莫宁。”
“让她进来吧。”她张了张唇,还是把想问的话讲出了口,“我现在什么状况?”
“只是肝脏组织病变而已,还有肺炎,一场小手术就可以解决。”徐寒讲完又补充了一句。“不用担心。”
“肝脏组织病变……”
沉影低下头自言自语着些什么,声音很小,徐寒没有听清楚。
莫宁进来,徐寒便退了出去,他知道,她讲什么事情的时候,并不喜欢有外人在场,他现在还属于外人。
莫宁放下手里的花,在沉影的要求下跟她汇报了一遍这三天来的情况,没多久也从病房离开。
她一出来,徐寒正打算进去,却被莫宁又拦下。
“徐总裁,总裁有些话让我告诉你。她希望你不要再插手ill内部的事情,还有她个人的事情,以及,总裁现在想休息了,不希望你打扰她。”
莫宁讲着话看着徐寒脸上越来越落寞的神情,话越往下说越艰难,到后面她也于心不忍了。其实她真的弄不懂徐总裁对她那么好,她为什么要据他于千里之外。
“嗯。”
徐寒闷闷的应了一声,提着沉影的饭还是推开了病房的门。莫宁无奈地叹了口气,往上挎了挎肩上的包迅速离开了。
徐寒走到床边把馒头递过去,轻轻唤着沉影的名字把她叫醒。她虚弱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热腾腾的馒头,挤出些无力的笑容,抓起来小口的吃起来。
“莫宁应该把我的意思带到了。”
含糊不清的话让徐寒倒果汁的动作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地把果汁递过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出事。”
沉影接过果汁喝了一口咽下嘴巴里的馒头。“这是我的私事。”
徐寒站在病床前,定定的盯着她,不肯让步。“你是我的女人。”
“如果这一点让你困扰的话,我们分手好了。”
“我不同意!”
她又大口大口地咽了几口果汁,然后把杯子放在一旁。“徐寒你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心里有别的男人吗?你能容忍你的女人跟你在一起之后还跟别的男人睡吗?难道说外界无所不能的徐总裁,底线也比旁人超凡脱俗的低吗?”
“你喜欢顾琛霖?”这句话忽然就脱口而出,这并不是他的本意,讲出口他就后悔了。
“对!”几乎是想都不想的直接回答,那么斩钉截铁的坚定。
他未料到她会如此回答自己,不应该是这样的答案,顾琛霖一直在与她敌对,不是吗?可有一点他不敢跟自己承认,顾琛霖看着她的时候,眸底除了毫不遮掩的恨,还有,爱!
“可是……”
他站在那里想了好久,好想找到一个可是出来,可是的可是是,他找不到那个所谓的可是。
“不如你说说你的底线是什么,一个给你戴绿帽子的女人,还是心出轨了身体还没来得及出轨?”沉影一抬头,冷冷的逼视着他。
“底线?”
徐寒往后退了两步,扶着靠窗的沙发。“你不可能喜欢他……”
“我们之间有些误会,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已经解开了,所以徐总裁,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还是解除所谓的合作吧。”
徐寒看着那清冷的一张脸,是说不出的冷漠,他无法想象前一秒还在对着他笑,而这一秒就这么无情,可以想也不想随手把他扔掉。
他沉默了许久,深邃的眸子泛了红,湿润的眼睛落在她身上,有些艰难地开口。“你保证你在他身边会快乐吗?”
“我保证!”
“好。”
又是不假思索得回复,果然,她从来不爱他!
他沉默着转过身,举步维艰。
沉影一扭头,看着他手背上还残留着的疤痕,又补充了句。“徐总裁,找个时间把手上的疤做掉吧,毕竟你是因为我受伤的,我看到会内疚。如果下次我还看到你手上的疤痕的话,为了公平起见,我也在自己手上咬一个同样的伤口。”
徐寒苦涩的笑了笑,怎么他离开了,她连一个她留在他身上的伤疤也开始介意了吗?
他摇了摇头,长长的一个深呼吸,加快了走出去的步伐。
沉影,我的底线就是要你好好的活着,不管在谁的身边,不管爱不爱我,可我要你好好的活着,不准受一点伤。
沉影躺回去,蒙起头来把自己藏在被子里面,看着手机里的那张照片,咬着唇无声的抽泣着。
他早知道她肝脏病变了,血液中都有了病毒,可那天她让他吻她,他还跟她发生关系,徐寒你这个疯子!
肝脏组织病变,轻则是切除一部分肝脏,重则是换肝,更或许她走上手术台就再也下不来了。
这是一场未知定数的赌注,徐寒,我绝不能让你陪我赌。
你一定要,放开我!
...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