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烽笑不出来了,“你爷爷……”
杨莺见他神色间似有责怪之意,猛一脚踩下刹车,回头瞪眼,“你敢说我爷爷坏话!”
木鸽和林烽猝不及防,都往前扑到椅背上。
林烽道:“啊,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应该去上学,和同学们一起唱唱歌,跳跳舞,有很多好玩的事。”
木鸽摇头,这家伙的脑袋到底在想什么。
杨莺一怔,眼神里露出几分恍惚。
木鸽道:“你不是应该……”
杨莺回过神来,不忿地盯木鸽一眼,“我收到通知,雇主死了,所以那个任务取消了。我现在有秘密任务,不用回家。”说到后面,露出几分窃喜。
木鸽皱皱眉,没问雇主是谁,也没问秘密任务是什么。
杨莺也不想说给木鸽知道。
分手时,杨莺单独找林烽谈了一会儿。
回头林烽对木鸽道:“她让我别管徐子厚的事,说徐子厚必死无疑。”
木鸽点点头,猜测那应该是十三杀手世家之间的事。
这天下午,一个名叫“花拳会”的组织名声大噪,六十多名训练有素的高手突然发动突袭,仅仅一个小时,完全倾覆山木社一条街,另外还有更多的人手同时行动,将山木社刚刚占领的南北毒蛛帮的地盘抢走,而徐子厚不知所踪。
有人说花拳会是为毒蛛帮报仇,也有人说花拳会跟荣誉安保公司有某些关系。不少黑帮大佬联名拜会,结果花拳会会馆管事人却说老大不在,只说老大姓花。
当晚黑白道两百多头目人物不约而同,齐上荣誉山恭贺花信荣,谈合作的,请多关照的,交友的,贺礼摆满三个大客房。
此次聚会规模与级别堪称近十年本城之最,媒体也争相报道,大拍荣誉信集团马屁。
而江湖也在一夜之间恢复宁静,大小帮派暂停争斗,未定归属的地盘全部由花拳会接管,不少帮派更主动让从原毒蛛帮抢来的地盘。毒蛛帮彻底湮灭,花拳会取而代之。
这是港口附近一块工地,工程因为公司破产而停止,一片荒凉,杂草丛生。北角搭着两层蓝色铁皮屋,久无人居,此时二楼中间一扇窗户透出黄光,屋中除除了子厚、徐坚、阿标、阿全外,还有一个白发老汉。
徐子厚从老汉口中得知相关消息,气愤不已,一脚踢翻铝合金桌子,大骂花信荣王八蛋,自己费尽心力搞倒毒蛛帮,竟然全便宜了花信荣。
阿标、阿全伤势未愈,徐坚面色冰白,神态看起来有几分虚弱,徐子厚灰头土脸,白发老者衣着朴素,但看起来反而最体面。
“蹬蹬蹬~”一阵上楼梯的脚步声,众人立即露出警惕之色。
徐子厚看向老汉,“还有谁知道我们在这?”
老汉摇头。
徐坚牙关一咬,悄然站起,蓄势待发。
阿标、阿全掏枪对准门口。
来人似乎故意将脚步声踩得很响,门口最后一步还跺了一下,然后敲门,“请不要开枪。”
是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屋中众人面面相觑,在徐子厚的示意下,老汉缓缓打开门。
徐子厚只觉得眼前一亮,精神大震。门外是一个约十八岁的姑娘,咬着一个棒棒糖,外貌甜美娇俏,胸脯丰满,像刚成熟的水蜜桃,今日大受打击,他正需要个年轻貌美姑娘来发泄一通。
杨莺看到徐子厚的眼光,心中一阵厌恶,冷声道:“徐子厚,接着!”抖手甩出一张黑色卡片。
徐坚右手一探,两指夹住,神色剧变。
卡片约扑克牌大小,背面星星点点的银光组成一朵大丽花模样,正面周边是银色藤蔓条纹,中间竖写三个正楷红字:徐子厚。
徐子厚一看卡片,眼神的炙热瞬间黯淡,如坠冰层下,全身发冷。
“大丽黑帖!”徐子厚惊叫一声,“你是什么人?”
大丽黑帖,十三世家联名追杀令,从来没有人能在黑帖下存活超过三天。
杨莺不答,目光转向徐坚,“徐家主命你即刻回归族地。”
徐坚紧盯着杨莺,面色铁青,全身紧绷,缓缓走过去。
徐子厚慌忙叫道:“坚叔,你去哪?”
徐坚走到门口,“小姑娘,你胆子很大,知道我在这里还敢一个人来。”
杨莺嘻嘻笑道:“有黑帖嘛,再说,我也不是一个人呀。”
徐坚闻言,脸色一变,这才隐约察觉门外还有另一个隐蔽的气息。
徐子厚知道自己被放弃了,在公会动用家族的影响力却没有击倒花信荣,,一无所得,家族不会再护着自己。
“坚叔,你不要走啊。”
徐坚没有回头,即使自己的亲侄子,他也没办法多保他一日。
门外一侧还有一人,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身材修长,面目整洁,笑容温煦,身穿合体的深色西装,静静站着。
徐坚脸色微微一变,“杨浪?”
男子彬彬有礼地点一下头,“你好。”
杨莺暗自得意,有五哥陪着自己,天下哪里都去得。
徐坚忽然提高音量,“阿标、阿全,你们跟我走。”
阿标、阿全愕然相对,徐子厚脑门冷汗直冒,“坚叔~!?”
“走!”徐坚声音一厉。
阿标、阿全看向徐子厚,他们从小就是徐子厚的贴身保镖,地位有别,感情却甚笃。
徐子厚瘫软在椅子上,埋下头,“走吧。”黑帖,黑帖,能换得一张黑帖也是一项荣耀。
徐坚走出百余米,身后传来三声枪响。
阿全不甘道:“坚叔,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徐坚仿佛一下老了五六岁,“你们知道杨浪是什么人吗?”
阿标道:“刚才那个青年……?”
“他是杨家五十年来第一天才,13岁出师,15岁成为气劲强者,16岁觉醒。”徐坚摇头感慨,“他曾以一己之力一次击杀七名觉醒者,我……估计挡不住他十招。”
阿标、阿全目瞪口呆,他们深知修成气劲是何其之难,觉醒那更是不敢想象,而那青年竟然16岁觉醒,这是怎样的天赋异禀!
林烽带木鸽来到自己的婚房,一切保持原状,地板上有稀饭干燥后留下的米粒,沙发翻倒在一旁。
林烽联系过导游朋友,得知那天任静霖看完信后就要求停船,他不停,结果任静霖就跳入海中,径自往岸边游,任静雯紧随其后,也噗通一声跳入海中,把船上游客都吓一大跳。
朋友虽然只这么一句“跳入海中”,林烽却热泪盈眶。他却不知道,他被抓当日晚上,任静霖和任静雯便连夜摸上荣誉山,在木鸽要求交换人质时,花信荣已经抓到了这对姐妹花,只是没将三人关在一处。
林烽不胜唏嘘地打量着屋子,照片墙上还有多张自己与任静霖姐妹的合影,年轻的模样,青春的笑容。
木鸽的目光被一张照片吸引,那是一张有些发黄的老照片,整整齐齐地装在照片框中,挂着墙面右下角。
那是一张新年合照,背景很熟悉,圣心孤儿院,两棵梧桐树郁郁葱葱,光影斑驳,十几个孩子穿着新衣挤在一起,大的十三四岁,小的七八岁,笑得像阳光一样灿烂,慈祥和蔼的修女院长和三位中年女老师蹲着膝盖,搂着孩子们。
木鸽站在右后方,离人群一步距离,面无表情,故意不看镜头,把头扭到右边。前排中央是一对姐妹花,妹妹手里抱着她的圣诞礼物,一只毛茸茸的粉红兔子。
木鸽记得,拍完合照,大家在院子里玩耍,女孩的粉红兔子被小胖夺走,几个男孩抛来抛去,女孩追不到就哭了。
兔子给抛到木鸽手上,木鸽还给了女孩。
众男孩气恼无比,都调笑说:“阿牧喜欢雯雯,阿牧喜欢雯雯。”
当晚跨年,灯光关闭后木鸽感觉嘴唇被人轻轻亲了一下,灯光亮起时,身边就站着那个抱着兔子的女孩。
俩姐妹甜美漂亮又爱笑,新年过后没多久就被领养走,之后没有再回来过。
第三年圣诞节,孤儿院起火,官方调查说是燃放烟花导致失火,但木鸽知道不是。修女院长之前在另外一家孤儿院提供义务服务,发现那个院长一直在借孤儿院的名誉敛财,不仅贪污社会捐助,甚至还有贩卖孩子的嫌疑。
修女院长提起控告,因为相关证据并不够充足,那名院长只被判处三年有期徒刑。
那家孤儿院倒了,地产被那名院长的亲属收回,修女院长倾尽家财,成立了圣心孤儿院,木鸽也正是那一年结束流浪生活,成为圣心孤儿院的一员。
修女院长劳心劳力,日渐衰老,圣心孤儿院还是慢慢入不敷出,负债累累,幸好这时得到丁第一的捐助,缓了燃眉之急。
大火结束了木鸽短暂的平静生活,也结束了院长的生命,还有一名老师和两个孩子一同死在大火中。
木鸽满身灰烬,从废墟里捡了一把尖长菜刀走了。在街角埋伏三天,没吃没喝,终于在一个雨夜,将醉酒孤身回家伪善院长刺死在门口。那年,他15岁,还记得那人的肚子脂肪肥厚,鲜血滚烫。
孤儿院重建起来,境况却更加艰难,木鸽开始以杀人挣钱,只是赏金都很少,因为难度大的任务他完成不了。
木鸽推开任静雯的房门,目光一巡,在床头看到一只粉色暗淡的旧兔子,不由心神大震。
“林烽,我教你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