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仍是一脸笑容的望着凌光。而此时的凌光,脸色已涨得通红了。
凌光:“即便这样,您。。。。。。您也不能耗着病人呀!好歹都要有个交代哪。”
陈明好整以暇道:“告诉他们实情,他们就会死心吗?还不是会抱着一丝希望继续四处奔波。到头来,花的冤枉钱更多。”
“我不管!总之我一定要为黄樱做手术,我不能让她这么拖下去,这样不管是对医院或是对病人都不好。”凌光声线提高了几分。显然,词穷的他可能没听过那句话---有理不在声高。虽然陈明的道理都是些歪的。。。不可否认,他的做法虽称不上对,但也不能统率的称其为错。从人道主义来讲,这做法对那母女两有些残忍。但换个角度,现实点说:在医院,甚至在病人,可能都是个正确的决定。不过,这一套‘谬论’在凌光面前显然行不通。
“总之我决定了,本周就为黄樱动手术,不劳您费力,只要您这主管大夫签个字就行了。”反正‘讲理’是讲不过对方了,干脆硬气点说。
他这措辞在陈明听来着实刺耳,为照顾二人面子,他强忍着不快,道:“凌医师不可任性哪,这黄樱的病情复杂,确实不适合做手术,万一出个什么问题,对大家都不好吧。”表情没怎么变,不过说话时的声音已经略有僵硬了。
凌光道:“能有什么影响?陈教授放心,这是我凌光的手术,与任何人无关,真出个什么事了,也牵扯不到您的头上。”
陈明尽量压制着自己那越来越火旺的怒气,耐心道:“凌医师这话说得稍欠斟酌。要知道,这脑科可是咱们医院的招牌,那黄樱在咱们医院已经住了一月有余,万一到头来没把病人治好反倒把人治死,那不仅是对你名声的打击,对咱们医院声誉损害更大哪。。。。”
凌光越听越恼,冷哼一声,道:“说来说去,意思就是这名声要比起生命更重要了?”
陈明也不伪饰,点点头,淡淡道:“在医院来说,是这么个理儿。”
凌光听后,不禁越发对眼前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鄙夷,心道他这教授不知是如何坐上的,身位一个医生,他根本早就忘了自己的宗旨是什么,越说下去,越给人一种满身铜臭的奸商味儿。于是他满脸不屑道:我看陈教授最怕的还是对您的声誉有所损害吧?毕竟都这么久了,您对医治病人一点办法都没有,只知道拖延呀、观察呀,把个脑病患者当成神经病患者那样对待了。”紧接着,他又似恍然大悟般道:“您也跟我一样,是刚转的科室吧?”这小子别的本事没有,损人倒是有一套。要说起他也算是颇通人情世故了,可是对上眼前这男子,他却。。。。。。。看来是已对陈明厌恶之极了。再一个便是----他根本不怕得罪眼前这‘德高望重’的教授,因他根本就没想过自己要在这一行、在市一医混个多久,他现在只想救小樱。
这几句尖酸说词儿,不要说一个堂堂的教授,随便一个医师,也受不了如斯讽刺。那陈明当下脸色大变,大手重重地拍向桌子,对着凌光大吼道:“凌医师,请你说话放尊重点!老夫行医二十多年,还从未被人如此奚落过,我这教授的头衔是凭真本事取来的,如果我一个教授都治不了她,我看你凌医师也就不用枉费心机了!”说话之时脖上青筋暴跳。
凌光也是不甘示弱,重重的拍了下桌几,大吼道:“你治不好病人是你没本事,少拿我跟你相提并论!老东西。”
陈明被气的脸色发白,狠狠地盯着凌光叫道:“那好呀!你这么有本事,那你就去为病人做手术,我不管你!出了什么问题,你自己负责!”
凌光心下一喜,暗叫一声“成了”。他正是有意激怒那陈明,而等得就是他这句话。如今想要的到手,凌光面上仍是神色不变地道:“好!我做就我做,让你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医术。”言罢便欲离去。谁知那陈明却哈哈地笑了两声,而后对着凌光狠狠道:“凌光呀凌光,你还真有些小聪明,老夫差点被你玩进去。想动手术?没门!”没想到他反应得还挺快。。。。。
凌光正准备再度回敬他时,那陈明先开口了。盯着凌光,他一字一句道:“我现在就以我拥有的教授权责郑重警告你,绝不允许你为黄樱实施手术!”顿了顿,他又阴恻恻道:“那黄樱就是要死,她也只能死在病床上,绝不可以死在手术台上!”
“你他妈还是人不!”凌光怒骂一声,这次可是“发自肺腑”的,非是为了激将对方。。。
“怎么了,陈教授?”听到房内的嘶喊怒骂之声,不明就里的护士推门进来。
“滚出去!”陈明怒骂一声。
那小护士吓得颤身退了出去。
再望着凌光坏笑道:“凌医师也请回吧,若你不满意我的做法,可以去院长那里投诉,我现在要上班了。不送!”他根本不怕凌光去打自己的小报告,因为他知道,遇到这种事,院长肯定是毫无保留的站在自己一边,先不说要维护他身为教授的威严,就事情本身来讲,‘理’也是在他这一方的。且对于凌光这后起之秀,在他们医院里,包括他在内的绝大多数老资历医师都看凌光不起,只当他是个马匹精,不过当时得令而已。
凌光气的脸色发紫,连告辞的话也不说,扭身便走。
“嗵”一声重响,凌光用力带上了办公室大门。
陈明:“什嘛(么)玩意儿!”端起茶杯猛惯一口,润了润嗓子。他这些年来已经少有如此大声‘说话’了。。。。。。。
至于他事前答应好凌光包走的茶叶,估计。。。。。。。也要留着给自己润嗓子了。。。。。。
“我去找胖子评理。”凌光边走边自言自语。
“没用的。”半天没有说话的小木棍,刚一开口就是一盆‘凉水’。
“怎么会没用!”凌光不解。
“站在医院的立场来讲,那个教授的话没说错。”小木棍道。
凌光不满道:“怎么你也说这种话?我还就不信了。”
小木棍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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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长办公室内。凌光憋的面红耳赤,李邢就在一旁耐心劝导。
道出原委,凌光本以为会得他支持,没想到这一向都让他三分的李邢今日却是一步不让。说什么也不同意凌光为小樱实施手术。还好,他的措词很委婉,两人虽小有争论却没有出现方才在那陈明的办公室内的争吵镜头。
李邢:“凌医师,你要知道,这项手术的难度很大,几乎可以说是无法完成的。先不论那病患的状况,就说她母亲,万一手术不成功,好好一个人,即便能保住性命,也成残废了。既然手术成功率这么低,何不干脆让孩子多活几日,让那母亲也少担些风险呢?”
凌光固是不岔,不过李邢的说话却也让他容易接受一些。毕竟,他的说话,出发点不仅是为了医院,同时也在为那母女二人着想。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凌光:“可是。。。。。我们也不能对病人放任不管呀。”
李邢笑了笑,道:“凌医师不妨换个角度想想,也许这不叫放任不理,而是为了她二人好。”
凌光低头不语。李邢说的没错,若从现代医学角度来讲,不治小樱其实等于是救了她,好歹一两周的生命还是可以延续下去的。可凌光要的不是那一刹那的光阴。
沉默片刻,凌光再开口道:“要不这样吧,把肾脏科和脑科的专家一同请来为病人实施手术,这样把握性会大些。”
李邢一拍脑门苦笑道:“哎---呀!我的凌医师哪,刚才我的话白说啦。。。。。。你怎么就这么执着呢?况且你刚说的‘要不把两科专家都请来’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起初的打算是预备独自完成此次手术吗?”
凌光点头应道:“是呀,人多我容易分心。”(其实是不好跟小木棍交流)
李邢摇头叹道:“不行的凌医师,你把这手术小看了。还是算了吧,看在你这么关心那病患的份上,这样好了,医院让一步,她在医院这段时间所需的一切费用都予免去,也算是我做件善事吧。”
这对李邢来说可算是退了一大步,他实在是拗不过凌光。。。若换成别人,管他专家还是教授什么的,敢跟他这样说话,早被扫地出门了,且他还会让你这‘大逆之臣’永不能再在医学界混饭吃。
可凌光这‘不识好歹’的小子闻言却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似地道:“不行,费用绝不能免,咱院的规矩可不能坏。这样吧,我帮她们出(其实他身上一毛钱都没)!最多我同意让那些专家们一同操刀便是了。
多有‘自信’的一句话,那些专家从他口中说出,仿佛是些江湖郎中一般。。。。还有,他竟跟李邢扯起了医院的规定,令那院长大人哭笑不得。
李邢摇头道:“凌医师,你这又是何必呢。。。。。”顿了顿又道:“不知道凌医师对于内科有没有较深的研究?你过会儿去找那几位肾脏科的专家先谈谈,大家通通气吧。”实在拗不过,干脆把球踢给别人,让那些肾脏科的专家为他挡挡驾。他心里期望最好那些专家能把事情拖到小樱病逝就最完美不过了。。。。。。
可凌光仍是‘不依不饶’,扯着他不放。
二人再争论一番,李邢实在感到头疼,又不愿把话说的太重,看他凌光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惟有无奈说道:“这样吧,时间也不早了,楼下门诊已经开放,你先回去,我跟几位专家研究一下,下午你过来,咱们再谈。”
凌光知道再逼也出不结果了,便道:“那好吧,我下午再来。”告辞去了。
出了门,没回门诊部,一路奔到肾脏科,找到医治黄樱的主管大夫,变相的暗示他院长已同意了小樱的手术,假传了一番‘圣旨’。得‘上谕’,那主管大夫自然只有点头应是的份了。
凌光笑着回了自己的门诊部。
整整一下午,那间豪华门诊室内,一位主治大夫在坐立不安中度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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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下班时间一到,凌光麻利地收拾停当一切,一路小跑去了李邢的‘别墅’。
上到楼,二人刚一照面,凌光便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
李邢看他那急迫样儿,再次苦笑。
李邢:“凌医师,我是说不过你了。。。。。。哎---算了,我刚跟几位专家研究过了,你若执意实施手术,我也不阻拦,手术定在后天早上。。。。”话还没说完,凌光便是一通感激之词,搞得李邢哭笑不得。“凌医师,她又不是你的亲属,何必呢。。。。。。”
凌光嘿嘿一笑。
李邢再道:“手术我们是批准了,但却不能给你分派医师,一切都要你自行操作。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挑几个手脚利索、经验丰富的护士从旁协助。”很明显,没有一位医生愿接这桩必输的‘官司’。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
这才是遂了凌光的愿了。本想说“正合我意”,可到了嘴边还是被他咽了回去,改为感谢话语。
拉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凌光一脸兴奋地告辞去了。临走前,李邢叫住他,说了句“我还是那句话,凌医师三思。”凌光根本就没听进去,一路小跑的去了小樱的病房,他要告诉二人这在七十二小时后才能得晓到底是好是坏的消息。<>